662誰更專業?
二進依為支柱的核心大軍看到漫山遍野的無邊大陣就這麽轉眼就瓦解了,連紙糊得都不如,紙糊的起碼也得費事地一一去捅破了,幾十萬之眾的漢子卻是長腿的,自己就散了跑了,而禁軍騎兵卻馬如龍人如虎,隻一萬多人卻能在人山人海中縱橫自如屠殺,純粹一邊倒的殺,核心賊寇頓時就被天崩了一樣的混亂可怕給嚇壞了,絕大多數心神失守,都滿心隻想著一個字:逃。
他們顧慮的也不是沒道理。
官軍趕羊一樣輕鬆殺散了起義軍,把這處山丘圍困起來,那可怎麽辦?
可是,很快的他們就知道了,官軍哪還用得著圍困這麽費事。
光是其它賊寇如決堤的巨浪一樣前赴後繼拚命往山丘這擠著逃避追殺,山上似乎轉眼就人多得擠不動了,山下卻還在源源不斷玩命往上擠這就已經為官軍破解了山上的一切防禦。
曹文詔親自領軍追殺就是要驅趕著賊眾急眼了擠上山去擠垮楊進的據高防禦。
黨世英黨世雄統領的步騎在騎兵後麵悄悄跟上來後,一瞧:戰場咋是這樣呢?
這還下馬打個屁呀。
老子馬騎得不夠好,還不能象馬軍司騎兵那樣放手縱馬自如砍殺,但,追殺這樣的無頭蒼蠅還用得著精通馬戰?老子隻管抓緊了戰馬衝上去單手縱情屠殺就行了。隻馬撞馬衝也能大勝
河南或淮南,都是兩萬步騎突然出現並加入戰鬥,有鋪天蓋地之勢,似雷霆裂地之威,
本就嚇崩了的流寇刁民越發驚恐,
這下是真嚇掉了魂。
都生怕自己逃不過如此多的騎兵的圍堵追殺,驚恐就在這結束了自己還沒活夠的小命。
在這一刻,他們哪還有半點之前燒殺搶淫的那種囂張驍勇老子是就這天、老子就是這地獄閻羅的自信瘋狂勁。
太多人惶急下似乎刺激的一下子得了集體失心瘋,驚悸癲狂揮舞手中武器瞪眼大叫慘叫,竭斯底理在茂盛野草荊棘、尖利石頭、崴腳捌腿暗坑陷坑、橫七豎八地上的絆腳枯枝、爛泥爛葉崎嶇複雜不明的山地天然與他們自己人為的障礙中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玩了命的逃
為了自己能先逃出去,密集人群的可怕踩踏事件必然上演最壯觀瘮人的一慕,隻倒在相互瘋狂推擠踐踏中的人就不計其數,還有太多人在紅眼揮舞武器瘋狂向礙事同伴猛招呼,殺開通路
密集數十萬人的浩大場麵更混亂無力了,眾賊這回是真的徹底再無一絲反抗。
都隻顧著擠殺開通路,進行生命倒計時的賽跑,顧不上別的了
話說楊進,在山丘上卻差點兒被賊眾瘋子不顧一切死命湧上來給當場活活擠死。
他騎在馬上被眾將和親衛及賊眾擁著俯瞰山下,原本煞是體麵威風自得,結果,這場規模宏大的大戰根本沒他想像的殺得驚天地泣鬼神,直接就潰了,連他的馬都被瘋子人群擠倒了
他和尋常賊眾一樣嚇蒙了嚇壞了,甚至也嚇出失心瘋,在狂喊了幾聲完全無濟於事後也瘋狂揮刀屠殺敢擠過來的,和身邊的心腹兄弟將領以及衛隊一齊努力才勉強硬殺出了點喘氣空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這,這還打什麽?
趕緊逃命吧。
不然,隻擠也能被瘋子一樣追著自己逃命的部下給再次擠堵死,最悲慘恥辱硬生生擠死了。
沒角牛,確實有超凡的強悍力量和體力,確實不是尋常之輩能比的。在這種不可想像的、不斷加厚,堵得死死的,比嚴嚴實實的牆壁還可怕的瘋狂擁擠大亂中,卻就是能殺闖出來。
楊進一夥玩命砍殺擠上來的賊眾,刀都砍卷刃了,累得死狗一樣總算殺出重圍,趁著官軍騎兵還沒來得及封堵住山丘,再次一頭鑽進了山裏,然後感覺安全了,就象上次一樣能逃脫了,誰知,隨後就有大隊官兵下馬猛追進山來,而且和上次不同,追著不肯退,一直咬著在山中追。
曹文詔用步騎對付流寇鑽山保命伎倆的用兵之道奏效了,而且威力強悍,效果巨大。
那些逃進山裏就習慣以為沒事了,不用怕騎兵官軍了的流賊,倒黴了,正當他們猛喘著大氣抹著狂出的汗水驅趕著山中的悶熱酷熱慢下來歇歇,甚至身心放鬆下來時,官兵卻上萬的下馬猛追了上來萬沒料到官軍會來這一手而且闖山追殺得竟然會不怕死不怕累不怕難的這麽堅定
這,太出乎意料,完全是猝不及防,
又是滿山亂哄哄零零散散逃亡散開得到處都是,賊眾至多是十幾個人的一小夥還在一起,大多數是單個或家庭式親友式三三兩兩一起,自然被訓練有素的禁軍步騎在事先有周密計劃、戰時以當步兵時訓練出來的嫻熟步戰團隊模式成心追剿下,被伐木一樣成片成片輕易砍倒在山中
流賊們隻是百姓,無論是整體上的武器裝備優勢,還是戰鬥技能上,本就遠不如禁軍
更可悲的是,不少賊寇刁民在倉皇奔逃中根本顧不上仔細看路,很容易被山崴了腳,逃不快了,甚至走都無法走了,隻能或單腿猛跳摔倒,或坐地上,滿眼絕望的看著禁軍獰笑殺來
這片麵積遼闊卻山不高也不險並不出名的安徽山區憑空多了太多血肉,山中的野獸想必應該快樂了。連這的螞蟻也能盡情的大餐,天上,烏鴉等食腐鳥類已經在盤旋。即使是食草動物也會高興了,山中的草料植被在這麽恐怖多的血肉滋養下定會長得格外茂盛豐美,可痛快大吃
人類,自負是萬物之靈長統治著世界,但再怎麽猖狂禍害大自然,到了也隻是一堆臭肉回歸大自然,完全免費回報了堅持不懈肆意破壞殺害的植被、動物棺再豪華,身軀也終歸螻蟻食。
所以,趙嶽很不明白:人們明知道再隆重的下葬,屍體也隻會是讓螞蟻老鼠細菌糟蹋,那為什麽還那麽固執地堅持圈地毀山毀植被毀良田毀環境費盡事與家財的搞屍葬。這哪是對亡者或先輩的尊重?讓螞蟻老鼠隨意紮窩啃食是尊重?現代也照樣有很多人是這思想,隻是政府不許才不能公開肆意那麽搞,偷偷摸摸的宋代已有火化並大力推廣,但推行艱難,隻有武大朗這樣的被毒害死了急需毀屍滅跡的,或是沒人管的,死了,才會官式或半官式搞搞火化。
反正,趙嶽是決不會死後讓螞蟻老鼠享用自己的。
他活了兩世,比別人清楚:,那真就隻是個軀殼,死了就沒用了,不可能在風水寶地入葬了成仙成聖轉世什麽的,也不可能保佑子孫後代發達,死了就應該明步地交還給大自然。
他早有留言,死後,屍體火化成灰灑到大海有心就哭幾聲,其它的就不必費那事了,然後該幹什麽就快快樂樂幹什麽去,不必為念悲傷不止,好好活著就好,祭日能思念思念就行了。
親情孝道傳統要守,要尊重,但在人活著時用點心耐點心好好供養著孝順著,這才是根本。
活著時不好好孝順養著,死了,大費周章耗人耗力耗財甚至舉債搞那麽盛大隆重幹什麽?
讓世人認定你那麽孝?
這種惡劣傳統起自早期的愚昧迷信,卻與太漫長的貧窮或富貴自私貪婪有極大關係。
富貴者自然要盛大隆重厚葬自己,把好東西帶地下去,就算明知道不可能有陰間或地下享用也得這麽霸著爛掉揮霍掉。而貧窮的,在死者生前無力甚至也不肯好好孝順供養,巴不得早死早了事,就在死後上大搞,為麵子,為被鄉親誇一聲往往越窮越較勁搞,北方鄉下叫吹大杆
做給活著的人看,做給別人看。
說到根上隻是虛偽虛榮和功利迷信而已,是對世人的欺騙,同時安撫自己不孝而不安的心。也就是俗話說的,你特麽糊弄鬼呢你
世界有些地方就傳統得合乎自然法則了。
天葬。讓雄鷹、野獸分食了,來自自然,回報給自然。
趙嶽是漢文明思想,倒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
他對新建立的帝國就主張化灰回歸自然,至少減少引發瘟疫,還是這樣最好。
這一戰比上次死的人多了太多,光是賊眾驚恐自相踐踏就死傷了至少四五萬
血流成河沒出現,但,鮮血真正幾乎染遍了這片方圓十幾裏的山地,也染紅了山中的一點點一片片,這回一直延伸向凶險幽深的大山深處。
楊進等被禁軍堅定鑽山追殺給殺得大驚失色。
他深刻意識到,這次領兵的人和上次的完全不同,且不說用兵打仗的能力高低,隻這份及時剿滅他的堅定強硬就大異於上一次。
上一次,勳貴們打得如意算盤,還想玩養寇自重,算計的是如此能長時間甚至一直抓著騎兵軍權,自然在闖山追殺上不肯堅定,打著愛惜將士的旗號隻在山外圍轉悠。
這一次來的人卻是都隻想著快速堅決一次性剿滅。
曹文詔、秦良弼,二帥可沒心思和這種弱雞刁民流寇武裝玩什麽貓捉老鼠的長期遊戲。
步騎的將領們,特別是統軍的黨世英黨世雄兄弟二人,想的隻是立大功和證明自己點什麽。
楊進一夥被追得心驚肉跳,急眼了隻能不顧一切地悶頭往深山裏鑽,隻有如此才有可能擺脫追殺。
至於深山中的複雜陌生異常詭異凶險,這都不比後麵的禁軍更可怕,死活都得往深裏紮。
其它的蟊賊雜寇,
有的倉皇下卻僥幸逃散的往山外別處去了,禁軍不稀得追殺,由此得了小命,並且聽到了官軍宣布的:皇帝理解大家被強盜席卷強迫作賊的被動和痛苦,若迷途知返,回家耕田種地納稅交糧做回老實小民,朝廷可以給這個改過的機會,除非是賊頭等凶殘罪孽太深的,都可免罪如蒙天恩大赦,也見識了官軍的厲害,看到了朝廷的強大,曉得不是自己這樣的小民膽子一橫一凶狂敢殺人殺官就能對抗的,真嚇破膽了,加上急眼擺脫眼下的凶猛追殺和以後的這場圍剿殺局,真就聽話的紛紛最積極地逃往家鄉回去繼續當小百姓了,至少暫時會老實。
這樣的屬於被強行席卷進來的人是絕大多數,盡管也猖狂得瑟過甚至也凶殘暴虐亂殺過人,卻仍然自覺自己是可以得朝廷原諒的,甚至是無辜的,危急下自我欺騙自我麻醉,散歸而去。
那些得瑟大了,出名了,罪孽太重,或嚐到造反甜頭不肯走回頭路或也走不了回頭路的凶徒就不敢信朝廷的話,擔心受騙回鄉散了勢力,然後被老家的官府報複清算,這樣的都往山裏鑽。
趙嶽家悄然奮力改造了近二十年的深山果然可怕。
零零散散這一個那一小夥的賊寇在瘋狂闖山中,這被狼豹子甚至老虎趁機叼走一兩個打了牙祭,那被受驚發狂的野豬撞爛幾個,那又被受驚的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甚至連咬幾口,還有的被貓頭鷹什麽的猛禽抓臉破相瞎眼,層出不窮的凶險,這已經夠讓賊寇們驚恐的了,更多人卻是被不平的山地崴腳捌斷腿,或藤蔓什麽的絆倒驚呼慘叫跌落山崖,隻植被葉刺的刮紮就夠人受的。
而攆在後麵的官兵卻是享受到後來者的大便宜,沿著賊寇用命硬趟撞出來的路追下去就行了。賊寇過處,野獸也驚跑了安全而相對輕鬆許多。
讓賊寇們更倒黴而且更沮喪絕望的是,官兵的鑽山作戰能力竟然比他們這些習慣了鄉下環境的山野小民不但不弱而且更擅長。
原因無它。
除了步騎禁軍受過專業山地戰和追蹤技能軍事訓練以外,更主要的是,這些人原本就是習慣山地生活甚至擅長玩鑽山打仗遊戲的在成為官兵前,不少的本就是響馬山賊綠林好漢。
當山賊打山地戰,玩鑽山逃跑遊戲,這些步騎禁軍才是專業的,而且是前輩高人。
這個過程中不知又有多少賊寇為自己的猖狂罪孽,在這山中付出了各種花式死法的代價。
但,楊進一夥終究還是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