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3曹文詔陣亡
楊進這一夥人多,心齊,個人武力也高,而且裝備最好,刀槍弓箭都不缺,比其它賊寇闖山的能力強太多,這使他們在凶險深山中生存的能力好了不少,更有能力在深山活下來。
能從騎兵繞山封堵加步騎入山追殺的困境中逃脫,有個更關鍵的自然因素:連綿大雨。
此時是梅雨季節,河南淮河南常常是陰雨連綿。
大雨給入山追擊增加了太多麻煩凶險,步騎畏難不前,入山賊寇有了喘息時機。騎兵在大雨中追蹤和封堵也極困難。強行冒雨行動很容易讓人馬都得病,這給了賊寇鑽出包圍的機會。
另一處戰場。
河南這邊,丁進部和淮南這邊幾乎一模一樣的慘敗,也是不顧一切的瘋狂鑽深山付出慘重代價,丁進一夥也同樣在山中餓得半死後卻成功逃脫了。
好容易聚起來的浩大勢力就這麽讓朝廷大軍輕鬆一戰就徹底打垮了這個結果太讓二進難以接受,,這卻還遠不是最慘最令他們無法接受的。
曹文詔出手,這兩股賊寇都最深刻領教了什麽叫名將、勳貴草包與名將到底差多老遠。
這一戰,二進也事先留了後手,也是早有計謀早有準備,而且上次經曆了一回成功,往西撤的路也熟了,怎麽在撤退中利用地理設伏,怎麽下套,方案比上次更周全更有把握。
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敗得竟然連逃到臨得很近的湖北或西北無人區的機會都沒有。
曹文詔並沒費太大心思就能把二賊殘眾牢牢封堵在了戰場附近這片區域。
梅雨季天氣陰晴不定,盡管動不動就下雨甚至連綿不盡,但官兵搜山還在堅定持續進行。
二進都一樣的帶著幾百親信殘部在山中驚恐逃竄,都一樣被追、餓和深山凶險逼急眼到快發瘋了,堅持了僅僅幾天就抗不住了,終於不得不一咬牙往真正的大山中鑽去。
楊進隻能就近鑽進了黃山山脈。
丁進隻能就近鑽進大別山。
此時的黃山也道觀寺廟等建築不少,卻不再是風景名勝旅遊觀光盛地。
宋國,僧,沒了,山廟全荒廢了。山道士也幾乎絕跡了,架不住爭香火的眾多僧人沒了人少了山野就自動荒蕪向原始,草木藤蘿瘋長,曾經的宗教盛地也照樣很快恍若幽密鬼蜮一般陰森荒涼,山中毒蛇野獸又迅猛增多,在山中生活就是找死,道士在山中站不住腳,道觀也就荒廢了。
山中,野獸沒了人的侵害打擾更加自由繁盛,反過來進一步把大山變得幽深詭秘可怕。
河南大別山,那更不用說了。
那曾經是抗日打小鬼子的好地方。小鬼子當時的強大凶悍狡猾也難奈何這座山
在曹文詔的剿匪總決策下,已張狂風光了兩次的二進黯然承認技不如人,窮途末路了,和各自的殘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之下被逼無奈冒冒然猛闖入這樣的深山大澤中,後果可想而知。
麵對幽秘凶險的大山和追剿的困難,曹文詔郎心似鐵,仍然半點兒不肯放過,為鼓動騎兵士氣和帶動(逼)步騎將領們與他爭功無形打壓他,他甚至親自入山偵察和追剿。
其實,他並非真要就此剿滅楊進這樣的流寇,並未真較勁絞殺,否則即便大雨阻礙,山中的楊進部這些造反堅定分子骨幹分子、重罪孽分子也得團滅了。即便楊進本人狡詐強悍命大能逃出封鎖的戰場附近山區,那身邊也剩不幾個人甚至隻剩下他一人,光杆司令活著也沒戲可唱了。
楊進,頗有點亂世梟雄味,算得末世難得人才。這樣強悍有腦子的家夥活著作用才大。
田虎、王慶,這兩方勢力雖然立國作大做強了,現在威勢正盛,實際已暮氣沉沉,也就那樣了,隻能影響推動那麽固定一小片地方的人習慣戰爭善於戰爭。
二龍山團夥,還未成象樣氣候,勢力還急需大發展,卻已經露出官氣暮氣
北宋末的曆史進程還得靠楊進這樣的能折騰的人物去到處攪,到處強逼,到處引導
丁進,也一樣。
秦良弼不會真算計死丁進一夥。
丁進,不作死積極送死,或不那麽歹命,就不會真死在圍剿中。
秦良弼和曹文詔一樣也總會設法放他條生路。
高俅的心腹幹將,或者說是趙佶也比較信任並專門同意派來監控牽製曹文詔秦良弼的黨氏兄弟,他們自然不知道監控的對象肚裏竟然另有主意。
黨世英的工作重點在監防曹文詔,剿匪才是順便的工作。
以他的市儈精明和努力也發現不了任何異常,卻被曹文詔以大宋第一國公之尊的身份親自冒險鑽山追剿給逼得不得不放下早已養成的官僚享受習氣和雨季懈怠心。
步騎是獨立作戰,曹文詔完全幹涉不到,聯合作戰隻能給些建議要步騎配合完成。黨世英自己就是老大,卻得振奮起精神,以身作則帶動起沒了激情不肯動了的步騎,也加強了闖山圍剿。
他,或冒酷暑或冒梅雨在黃山中轉悠,停在山中寺廟道觀中歇著,隻是作作帶頭勤勇闖山追剿樣子,就這點生活不便與難受卻已經讓他叫苦不迭了,甚至咒罵起曹文詔窮鬼撲街仔該死。
你說你那麽積極奮勇幹什麽?
你特麽已經是頂級國公富貴了,你不自重尊貴也就罷啦,親自上陣,你還能搏個封王不成?
楊進勢力已經完蛋了。僥幸還活著的那麽點賊寇隻是苟延殘喘,而且必定嚇破膽了,以後還能折騰出什麽大浪來?
就算這點漏網之魚還能折騰成大勢,那時再來剿唄。
流寇形式的流民而已,太容易收拾了。
打這種仗沒危險,卻有大功立,還能順便發——大——財賊寇搶的全歸了我們。朝廷時不時的就需要我們這些將軍剿流寇。皇帝得重視我們。文官不敢輕賤我們,還這政治大好處。那樣的日子那才叫個真的尊貴體麵舒坦你這麽死心眼兒的猛殺。殺沒了,以後有我們武官好日子過?蠢呐!就特麽一當老黃牛使著悶頭幹活的料。咋會有這麽傻缺的?看著也不缺心眼呀
黨世英在那惡毒咒罵著,同時也有點兒疑惑不解。
這時,似乎山神顯靈了,黨世英的詛咒應驗了。曹文詔突然出事了,在爬山追蹤中遭遇賊寇伏擊,雨天視線不明,山體又太滑,混戰中,曹文詔失足跌下上百丈的懸崖。
同時滑跌出懸崖的還有曹文詔的一個老親兵曹文詔總共就七個親兵,此次出征,留四個看家,帶了三個,剩下兩個沒誤落山崖的殺死伏擊者,等到好不容易才在崖下找到了曹文詔二人屍體,高空落下摔的加野獸啃食的,屍體殘缺的已經完全認不出是誰,靠的是物件特征認定。
馬軍司將士得知噩耗,大驚。
有衛將軍或大將驚駭後甚至失聲大哭。普通將士不少的也落淚,更多的是沮喪悲觀起來
在梅雨季深山中,想把屍體帶出山去,那太難了。
強壯小夥,什麽負累也不帶,就那麽輕裝走,進山出山也是極困難甚至極凶險的事。
隻一個地麵太滑就足夠令人畏懼了,
在山上滑倒了,輕則跌傷,一個不留神就是滾下山崖
另外,天氣濕熱,屍體很難保存,飛快腐爛不說,還最易引發瘟疫想收斂屍體最鄭重隆重送回京,不成。最好的方法隻能就地火化。把骨灰帶出山送回京
一代名將剛展露了點絕世風姿就這麽快謝幕了
兩悲傷親兵帶著骨灰快馬回京。
比他們更快回京的是報信兵。騎兵和步騎兩方報信的都有,報告的對象不同。
曹文詔意外失事。本應該很高興自己咒罵威力的黨世英卻也並沒真高興得起來,得報時一樣是驚駭,然後,似乎有那麽一點點開心,應該說是有點幸災樂禍,但,隨即卻是憂慮湧上心頭。
作為太了解高俅以及石膚等頂級軍貴是多麽草包廢物的人,黨世英對曹文詔這麽意外輕易沒了不禁很快聯想到一個極重要的問題:能鎮住遼國的鎮國強者死了,這是上天在暗示著什麽?
如今,滿大宋實際就這麽一個真正厲害頂用的武官了,卻剛崛起就折了,才三十剛出頭啊其它的武大臣,就不算不是草包敗家玩,鎮國護國也沒大用。太多的還不如我黨世英呐
黨世英無疑是聯想到了天要亡宋上,否則天不會讓宋失去曹文詔。
看來,宋王朝是真沒幾天日子了,黨世英這樣的如何能不憂慮
黨世英知道憂慮。朝廷這邊可不知道。
趙佶得到消息時正在開朝會。
這幾天是好消息不斷呐。
刁民逆賊二進聚起那麽大的聲勢卻一戰就崩潰到大慘敗,慘到連賊首二進也差點兒當場陣亡。隨即,頑固賊寇又遭到入山追殺重創,死傷無計其數,剩下那點沒什麽威脅了,說不定也得慘死在深山中,或許不久就會有捷報傳來。
這兩股突然湧現的浩大賊眾就這麽煙消雲散了,原來隻是讓朝廷虛驚了一場
還有,曹文詔部與禁軍步軍騎兵共計七萬之眾一出征,威勢之大。田虎王慶二賊當時驟然得知朝廷的五萬最精銳騎兵大軍投了大理國全沒了,統軍勳貴大將全死了個幹淨,他們頓時狂喜,立馬迫不及待想鬧騰起來,調集軍隊的動作不斷,顯然想對朝廷大幹一場,卻隨即又老實安靜下來又蜇伏不動了,無疑是驚懼朝廷兵力底氣的雄厚強大和出兵之迅猛,害怕自己一鬧騰逼急惹怒了朝廷也遭到七萬之眾騎兵大軍的凶猛橫掃。
二偽政權那點地盤哪抗得住騎兵雄師的掃蕩摧毀
第三寇,二龍山那邊據說也狂喜到想得瑟得瑟出點大動靜,卻也迅速安靜下來老實窩山裏。
全國地方官府驚急上報的各地百姓受逆賊二進影響也有蠢蠢欲動跡象,也老實不敢動了。
最讓趙佶和眾臣興奮的是,大理國使臣這幾天也老實了不少,不那麽另類的耍狂妄了,這幾天就沒敢再提叛軍家眷的事。再沒闖上朝堂強橫提要求,沒敢再刁鑽蠻橫催促。
朝廷在觀形勢,主要是在等海盜的意思,拖著就是不給,大理使臣就隻能老實等著。
無疑,大理使臣意識到,即便大理國收了那五萬叛軍,也照樣比不得大宋軍事的雄厚底蘊。大理國若是敢憑著西南那點地盤勢力,覺得有那五萬騎兵助力就可以壓倒大宋,那是自不量力。
這樣的形勢,你叫趙佶和朝中眾賊如何能不高興到亢奮得意起來。
所以,這幾天的京城,原本陷入緊張凝固壓抑的氣氛又變得鬆快活潑起來。
京城官場和朝堂氣氛更是輕鬆歡快瀟灑自如,就差等到海盜不支持大理國的好消息報來後的慶賀盡情浪起來
利好局勢下,趙佶變得也異常勤快愛上朝聽政。
皇帝心情好。眾臣的心情也美妙得很。朝堂議政就立馬恢複了老傳統。歌功頌德,假話、套話、莊嚴地搞著陰險挖坑話,廢話,屁話充斥了朝堂。
眾臣一個個風度翩翩,神采飛揚,君子聖徒大才治國名言佳句如宏鍾大呂,浩然之氣衝空內容則是在妙言湊趣捧皇帝開心中嚴肅正經的挖坑陰人大搞最熱衷的也最擅長到嫻熟無比的爭權奪利內鬥,但玩得巧妙,玩得幾乎不帶煙火氣,不會掃了皇帝的興致,玩、鬥得朝堂氣氛格外熱烈有趣。
在這當中,身背道德大汙點的何栗自然又“榮幸”地自動成了焦點人物。
誰叫何栗總著急想為國幹點正事,不識趣,總發言一次次打斷大家進行歡樂朝會呢。
不讓我等上朝作秀得痛快並且陪皇帝玩得開心,隻這一點就萬萬容不得你放肆。
你何栗是個朝中毫無朋友毫無助力的孤臣,你有的,多的,隻是政治對手和敵人,你在朝中在官場已經很難很凶險了,竟然還敢不知趣,還生怕對手不夠多、恨你的不夠深你,江郎才盡了啊,當初懟遼國的驚豔表現,那種才華你沒有了,你變得平庸凡凡了,就不重要了,皇帝已經在深深猜忌你,有了廢棄你權勢之心,至少對你已暗藏很不滿,你失寵了那,不踩你踩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