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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0最後的表演

  原本,殺就殺了曹府親兵,衝撞就衝撞了曹夫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朝廷眾臣不會當回事。


  皇帝也不會真追究。


  甚至當眾變相羞辱欺淩了曹夫人殺淨了其親兵還正如了包括皇帝在內的上層的意。


  隻要上麵滿意不追究,下麵的小民有什麽想法或抱打不平敢不憤,那都是可以忽略無視的。


  但,大理使臣這一凶暴插手,這事就徹底鬧得失控了。事情就變了,引發的後果不堪設想。就遠不是他一個管五百兵的小小營指揮所能掌控的。就是太尉高俅親身在,也不頂用。


  事及兩國紛爭,當班的營指揮使就坐啦了。


  他意識到隻怕自己的項上人頭怕是長得不牢靠了,嚇得麵無人色,哪還敢作主再亂來。隻有急忙派飛毛腿上報還在上朝的高俅速速作主。


  實際上,就算這個營指揮使和大肚魁一樣無知而膽大敢幹,他也未必能指揮得動部下捉拿凶手大理使臣方的人馬。


  現在的宋軍,內裏心緒複雜得很。


  五萬馬軍加入了西南王麾下,這事對宋軍的刺激太大了。


  看看宋國這連年輕女人都沒幾個的鳥樣,將士們誰還會真那麽對宋朝廷講忠義。誰還不得多留個心眼為自己走投無路時也能投靠西南普通將士如此,更精明有見識的軍官又豈能例外

  大理使臣不理睬城上正眼神複雜緊盯著自己的宋軍。


  他跳下馬,拍了拍衣服上的折子,還正了正頭上華美豔麗的包頭巾,對馬車窗戶能看到的曹夫人身影鄭重施禮高聲道:“某,大理使臣。敢問車中坐的可是曹文詔曹將軍的夫人?”


  馬車中,曹夫人放下了原本擔心親衛安全而極緊張的心,輕輕把手中的鋒利寶劍還鞘她和身邊這個所謂的丫環可不是弱小隻能依靠別人保護的小女子。她的武藝高強也是很能打的,當年也是多次參加過趙莊對遼自衛反擊戰並縱馬征戰殺過肮髒凶蠻遼寇的女漢子。


  丫環自然是跟在曹夫人身邊的間諜,魔鬼訓練營特訓出來的拔尖女特務,自衛殺人及翻牆入室監聽或行刺的本事是最基本的技能。


  在這種小規模爭鬥中,兩女子的殺敵速度或能力甚至還在驍勇親衛之上。


  之前,六親衛陷入被動凶險中卻有內甲保護,身手厲害,配合也好,阻擋住攻擊車門處就可以了,官軍人多並沒兵力重的爭鬥優勢,馬車障礙在的緣故,能攻擊到前的隻是小部分人,其它的兵隻能挨在後邊瞎叫喚等著前麵的人倒下了才能輪到上,六親衛並沒真正陷入生死劫中,她們才強忍著衝動沒下車參戰,等著大理使臣來。大理使臣也及時趕到了。危險也就消除了。


  此刻,聽著大理使臣那話,看著大理使臣在那裝模作樣,曹夫人差點兒笑出聲來,好不容易才強忍住了笑容。


  這使臣和她丈夫曹文詔同齡,和她丈夫是同學,並且是當年受趙嶽教育訓練最嚴厲,挨打也最多的兩個家夥。


  她丈夫當年是年少強壯膽大凶野頑劣最難訓的。這個如今文雅威風體麵的大理使臣則是聰明機靈最刁鑽狡詐最難治俗稱的天生一肚子壞水的家夥。


  趙嶽當年說過二人:“你們兩個家夥都極有個性極有特點,弄好了是難得的人才,自己能功成名就不負人生,社會也受益,弄不好就是天生的大惡歪歪蛋,害人害己,養你們純是糟蹋糧食,還不如喂豬可殺了吃肉。”


  “你們都不想學好,都總想順性子痛快的使勁往歪裏長。那就休怪我毒手修理你敢長歪的枝幹。敢歪一點就砍去一大片。砍廢了就廢了,大不了當廢柴燒了化灰肥地至少對人類社會起到點好作用,不會留個大禍害。這世上缺的從來不是人才。缺的是肯幹人事的人才”


  趙嶽凶殘之極,是這麽冷酷說的,也是這麽做的。


  那時,趙嶽還隻是個比成人小腿高不了多少的小孩,但,已是半大小子的頑劣膽大的曹文詔和刁鑽膽大的這位大理使臣卻對趙嶽怕得要死,以他們的年長以及天生的刁劣聰慧頑強也實在忍受不住趙嶽那似乎用不盡的花樣懲罰。


  趙莊人那時已把小小趙嶽視為神敬畏著全力愛護著。曹文詔和這位滄趙商隊從大理隨手撿來的孤兒養成的大理使臣則把趙嶽視為在世的魔神,太可怕了。


  這兩家夥都是極聰明的。


  不夠聰明也不可能入得了最重視人的智商能力的趙嶽的眼。


  可是,無論他們怎樣自負聰慧有招,對上趙嶽,他們總會深刻意識到什麽叫智商上的碾壓、什麽叫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一樣的能力。


  曹夫人是地地道道的老趙莊人家的閨女。


  她心裏清楚,即使到了現在,以她丈夫三十而立的年紀了,她丈夫心底深處裏也照樣對趙嶽敬畏得要死,迷信得要死。趙嶽若是無緣無故卻叫他去死,他甚至不知道問一聲為什麽。


  對她丈夫來說,趙嶽是片壓在他心頭無法去除的最黑最厚的陰影,同時也是福及造就他長大成才及輝煌富貴快樂對人類有益對他自己的人生也有意義有滿滿成就感和激情的那個慈悲的神。


  這種感情是很複雜的。


  當然,對趙嶽有如此複雜感情的人絕不止她丈夫、這位大理使臣這麽幾個人。是太多了


  曹夫人也是趙嶽最早的幾批學生之一。


  她太知道趙嶽當年是怎麽戲耍整治教訓她丈夫和這位大理使臣的。


  那時,她見多了她丈夫和這位現在如此優雅體麵站在她麵前的使臣當年做的那些糗事。


  她甚至正是當年按趙嶽安排的整治教訓這兩刁頑[難訓老不服氣家夥吃盡苦頭的行動參與者或許也正是在那時,她丈夫對她有了深刻印象,有了敬愛情意。


  而眼前的這個家夥對她或許也有愛慕之心,但更多的卻是敬畏,那時可老實了一口一個親愛的大嫂的叫著,勤快得很,叫幹什麽就幹什麽,總拍著胸脯叫喚著大嫂吩咐,小弟義不容辭和她丈夫曹文詔也是關係最鐵的死黨,那是一起幹壞事,一起和趙嶽鬥爭,又一起受懲罰出醜結成的交情。


  這家夥小時候就小眼睛眨著沒臉沒皮的很,如今中年人了,臉長開了,相貌耐看了許多,其實是算個俊郎漢子,隻是曬得黑,可是眼睛也沒長大,仍是小眼閃爍著,諂媚狡詐皮厚之極,天生最出色的外交人才,是趙嶽的心腹狗腿子,也深得滄趙家族的認可和喜愛,前途無限。


  曹夫人的情緒在感慨中有了許多激動。激動到不禁眼眶濕潤,眼淚要滾出來。


  要回家了。


  終於能回家了。


  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和丈夫關係最鐵的故人,並且是由故人親自出手救下護送了此程,丈夫已從安徽那邊坐長江的船悄悄去了帝國的家和家人團聚,休整、學習,等她歸來,然後參加帝國最重要的三大戰役之一的首戰——西征,在最好的年華裏抓住機會建功立業奠定軍中地位


  大理使臣沒得到車裏的回應。


  以他對曹夫人的了解,知道曹夫人必定沉浸在回家的喜悅中走神了,感覺還哭鼻子了呢。


  總是鬥誌昂揚幹勁十足的小辣椒也有脆弱不堪的小女人時候!

  使臣心理感慨著,深知曹文詔兩口子這麽多年來潛伏宋國的不易,同時也不免好笑。


  但眼前這場戲是曹文詔夫婦的最後一場了,他必須引導著演好了,所以強忍住了肚裏的好笑,擺出更嚴肅正經的姿態,高聲鄭重叫道:“曹夫人,尊夫如此忠勇舍身為國,某深為敬佩,某,心折啊。可是,如此付出,曹家又得到了什麽呢?


  宋朝廷盡是些高俅之流的坐地自大的地痞流氓王八蛋呐。


  曹將軍這才剛走,宋朝廷就如此對你。區區官場螻蟻都算不上的看門狗都敢肆意對你行凶耍權勢凶殘,曹夫人,您無依無靠的以後在宋國如何生存?

  高俅之流是最典型得誌猖狂的禍國殃民小人,國家正經大事不幹,也不會幹,專以小人行徑用公權尋私仇奪私利為能為快,某聽聞曹將軍曾在朝會上嘲諷得罪過高俅,這群小人豈會放過你?城門此劫就是最好的證明啊。


  你看看,事件發生了這麽久了,有誰站出來為你說一句公道話?


  沒有啊。


  半個人也沒有。


  宋國皇帝也在無視你曹家被如此折辱。


  他真的是在深宮就不知道這的事嗎?


  曹夫人,你當知道,沒有什麽卑劣醜惡事是如今的宋王朝幹不出來的。


  他們都瘋了,隻想盡情作孽痛快最後一把,已是人形野獸,沒有人性良知,連最起碼的王朝體統都不會顧忌的。


  還有這些宋民。


  您看看。


  您也看到了他們的醜態,沒有一個是有良知懂得感恩痛惜曹將軍的。就在這宋京城也是住著一群群畜生。自私無恥懦弱無能,卻敢浮浪輕狂耍冷血虛榮自大,敢肆意輕賤衛國保他們平安的軍人。就是這麽些畜生不如的玩藝。


  宋國哪還是人的國家。到處是專吃自己人的東西,你在宋國想過鄉野草民的小日子,某敢說也是不可能的。我國卻不同。我王也深為感佩曹將軍的忠義節操。夫人何不入我國生活?


  某用性命保證,您若是入我大理,我國從我王到最底層的將士都會尊重關照著保你一生富足平安,生活無憂。這是最起碼必做到的。望曹夫人您認真考慮考慮某的邀請。”


  此時,經曆了屠殺式戰馬凶殘血腥踐踏。卻還有很多很多人在繼續居高處或踮腳抻脖子使勁圍觀,隻是退得遠了。


  為看熱門,尋求刺激快感,似乎連命都不惜。


  可見這些京城百姓活得多無聊,多猥瑣,多冷血麻木無恥。


  這種勇氣和積極熱情若是在對外戰爭中能有三兩分,曆史上的宋王朝也不至於被金國一巴掌就滅了。小小女真族豈敢挑釁宋國

  大理使臣的說話聲音很高,故意的。遠近的圍觀者大致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被外人如此揭醜鄙夷,卻沒幾個人知道羞愧心不安。


  有的甚至幹脆露出京油子滾刀肉特有的虛榮不要臉,做著各種動作表情,說著各種浮浪話,表明了老子就是這麽無恥,怎麽著吧。


  老子命好,生來是京城人,由朝廷最體貼關照著,也因朝廷、皇帝在此,自動享受著鎮國禁軍大軍的最嚴格最周到保護,享受著京城福,老子就是能占盡天下人的便宜,卻就是不感恩,不念好,怎麽的吧。


  區區曹文詔陣亡了算什麽?上百年的大宋,死的功臣軍人多著呐,不少的還是被朝廷皇帝專門害死的,死得極窩囊極冤屈很慘,那又怎麽的?軍人丘八就該保老子,就該死

  懦弱苟且卻虛榮浮浪的國家民族,必然出現專門以不要臉為武器無恥謀利及踐踏人性作踐人挑戰社會秩序與道德尋刺激快活的龐大群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活得刁鑽瀟灑得意洋洋。


  這樣的社會沒有未來。一切輝煌隻是建立在沙灘上,大浪一掃就全沒了,都是強盜的收獲。


  當然,這種顯擺自己無恥為榮為能嘩眾取寵,也沒人敢高聲,害怕被大理衛隊弓箭射死。


  城上的禁軍將士則神色複雜盯著大理使臣。


  太多人肚裏嘀咕:你讓俺們加入,那多好


  這位營指揮使呆了呆卻猛然臉色一變,心格噔一下子,一股徹骨的寒氣直竄心頭。


  他想明白了大理使臣為什麽會如此鄭重敬重和邀請沒了曹文詔就沒用了的曹夫人加入大理。


  在馬軍司,對所有將士自始至終影響力最大的既不是歐陽珣,更不是之前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勳貴都指揮使什麽的馬軍大領導大老爺,隻是曹文詔。或許再加上個秦良弼。


  因為隻有當時還隻是副都虞侯的曹文詔是具體負責治軍練兵,隻有他在認真關懷和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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