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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1逃出生天

  軍隊是個特殊群體。


  曹文詔治軍嚴格,訓練刻苦要求高,將士吃苦叫苦,卻同甘共苦,真心關愛將士,護犢子心重,將士和曹文詔在日複一日的共同摸爬滾打生活中不知不覺就認可並產生了軍中義氣情懷

  馬軍將士對曹文詔的感情是不可能在歐陽珣身上體現的,更不用說是勳貴豬大老爺們


  如今,曹文詔是陣亡了,不在了,但他的遺孀對馬軍將士仍有某種較大影響力。甚至正因為曹文詔不在了,其遺孀又遭受朝廷如此冷酷暴虐對待,將士們會自動把感情轉移到遺孀身上。


  這是很自然的事。


  所以,曹夫人不是死了丈夫就沒用了,恰恰相反,她是拉攏和安撫馬軍將士心的最強人物。大理國若是能引納了曹夫人,那,至少至少,叛歸大理的五萬騎兵會更安心迅速容入大理係,對大理會更忠心這對宋國卻是最大災難。


  營指揮使想通了這個,這,卻不是讓他心頭冒冷氣的主要原因。


  他是意識到自己真的壞了大事,會直接危及宋王朝政權,甚至極可能直接毀滅宋政權,上麵的人,驚怒追責下豈會讓他有好下場。他的那些所謂政治靠山、指揮者必會凶殘要他的命以滅口。無論怎麽的,這回他不知不覺就把禍闖大了,自己是罪責下的首罪者,肯定活不成了。


  就在他嚇得腿發軟之際,馬車中的曹夫人終於有了動靜。


  一個清朗悅耳卻流露著堅毅殺伐氣和絲絲悲壯的聲音響起:“民女多謝大理使節持人性公理仗義相助,更多謝使節您的讚美肯收留我家,隻是貴使的美意請恕民女不能領。我夫君曾言生是這片神聖祖地的人,死也定要做祖地的鬼。民女是小女人卻不敢違了夫君之誌,無論歲月是多麽殘酷的風雨雷電,民女都矢誌繼夫君誌做中國人。貴使,是民女不識抬舉,隻好對不起了。”


  圍觀的百姓聽到這個宣言,心頭猛冒出的第一話就是:你是不是傻呀?你蠢豬嗎你,有好地方過平安富貴悠然日子不去,竟死守在這等著人肆意糟踐甚至滅門?擱我,我早特麽真是蠢得沒邊了,這世間竟然還有這種人太蠢了。娘們果然頭發長見識短就愛不管不顧感情用事


  禁軍將士則是不少人心猛的一震,眼瞅著馬車,心冒出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女人瘋傻了不成?卻不禁心生敬意。盡管他們都是自私的壞蛋。


  自己把自己嚇得快死了的營指揮使卻是心一陣狂跳,一股狂喜竄上心頭:這傻娘們竟然愚忠蠢到這地步,和鐵憨憨老黃牛還真不愧是夫妻。真特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天生一對


  大理使臣顯然不肯死心,又誘惑勸說了幾句,見曹夫人再無回應,知道事不可為。隻得放棄,卻沒惱羞成怒,也沒小人嘴臉,保持了對曹夫人的尊敬,講風度地表示敬佩,道一聲保重。


  帶著眾多刀槍瘡傷的悲慘馬車在曹府六個親兵的駕駛和護衛下再次開動,緩緩駛進城門洞,然後出了城門揚長而去。這回,無論是城上禁軍還是殘存的幾十個守門禁軍,都無一人敢阻攔。因為那囂張野蠻的大理使臣上馬卻沒離開,就駐馬在那看著曹府一行離去,眼睛卻總是掃視這些宋國禁軍滿是挑釁與殺虐惡意,無疑是還想借機搞事引發兩國爭端,甚至是想製造開戰的借口。


  宋禁軍若是就此收拾掉大理使臣一點問題沒有。


  這位使臣來宋國隻帶了五十騎隨護。


  這些護衛就算再能打也絕不可能殺得過京城宋軍。隻是宋國不敢殺。至少這些兵不敢亂來。


  曹夫人的馬車去遠了,不見了。宋軍始終沒什麽反應,大理使臣歎惜一聲,失望地走了。這一聲歎惜卻是歎得宋軍和百姓都不禁心驚肉跳的:這個黝黑的家夥真特麽黑呀,真是想搞事

  另一頭。


  緊急去報信的兵到了皇城,正好趕上高俅下朝去殿前司衙門。


  高俅一聽城門那鬧起廝殺來了,這個曆史有名大潑皮無賴的眉毛就不禁猛烈一跳:壞啦

  城門軍刻意刁難曹夫人的事正是他特意授意的。


  這廝和曹文詔有仇。


  馬軍司和他的權勢利益對立,馬軍司的主將曹文詔天然就是他高俅的政治仇敵。而且,曹文詔這樣的新上位的沒什麽根基的軍中新貴竟敢當朝汙辱他這個老牌三衙太尉兼皇帝的心腹寵臣。這仇恨就更大了。他本就是個地痞小人他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當朝先責難挑釁的曹文詔,曹文詔才反擊嘲諷得他。錯都是別人的錯。都是別人對不起我標準的官僚邏輯。


  授意城門軍刁難阻攔,高俅不是想阻止曹夫人離京而去。皇帝很願意曹家從京城永遠消失。高俅不會蠢得違背皇帝的心思。他就是為了趁機狠狠羞辱報複。


  選擇在城門這當著京城百姓和軍隊搞刁難,這不是高俅欠缺考慮,恰恰相反是有意如此。


  高俅跟了趙佶近二十年,太了解趙佶,等同是趙佶肚裏的蛔蟲。


  他看得揣摩得明白,趙佶表麵寬恕了曹夫人的無禮並願意放曹夫人自由,心裏卻實則仍然留有恨意放不下。趙佶本就是個輕浮放浪自私極虛榮愛麵子的皇帝,如今則更是變態自私自尊

  在城門處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刁難羞辱,正合趙佶的心意:賤婦,你敢對朕不敬!想離去就能輕鬆自如離去?你以為你是誰?你把朕的天威臉麵放哪裏?小聰明,不知死活不把朕放眼裏,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沒用了卻還敢對朕張狂哼!

  高俅把趙佶的心思把握得很準,身為寵臣狗自當為皇帝積極出氣達成如意也就是城門刁難絕不會引起趙佶怪罪,反而隻會讓趙佶在心裏對心腹寵臣越發滿意:還是老人高愛卿知朕


  至於羞辱功臣曹文詔遺孀會引發百姓和軍隊驚駭對朝廷越發寒心?

  那不會的。


  流寇猖獗,京城嚴把城門進出,搜查曹家車駕,這都是正當的合理的公務行為,有正當合理借口,怎麽也說得過去。朝中眾臣喜聞樂見,沒人會管。何栗?何栗可能表現一下正直想管,但他自身都難保了,能管什麽?再者,他在上朝,也不知道城門這曹家在京沒有其它官場勢力,屬於孤家寡人,隻能吃虧幹忍著

  還有,隻要皇帝和大臣們滿意,百姓草芥是什麽感受有什麽關係軍隊?將士都是無良之輩,趨炎附勢,見風使舵,哪有利往哪鑽這麽些東西,哪會支持徹底失勢的曹家


  高俅什麽都算計好了,卻沒算計到灰溜溜的落水狗曹府區區六個親兵竟敢在眾軍環伺下一言不合就殺城門軍,根本不怕死,聰明,豁出命去把事鬧大。把門那都頭也夠蠢官軍對曹家一廝殺攻擊,事的性質就變了,就成了朝廷皇帝皆是冷血無義竟然肆意虐待甚至虐殺功臣遺孀。這個影響就惡劣了更沒想到的是,大理使臣竟然摻合進去了悍然直接動手屠殺宋軍哎呀,確實是算計疏漏了,忘了曹家對大宋沒用了,可隨便處理了,卻對大理國還有大用。


  高俅迅速算計了一番就打發了走了報信兵,讓他趕緊回去通知不要和大理使臣衝突,放曹家走。然後,他立即進宮拜見趙佶,來個惡人先告狀,誣陷曹夫人和大理使臣有勾結城門血案這事瞞是指定瞞不過趙佶的。大庭廣眾下發生的,看到知道的人太多了總會傳到皇帝耳中。


  此外,高俅也已知道,如今,秘諜司和皇城司兩大間諜監控機構很得力,趙佶耳目靈通,不象過去由梁師成在時那樣,外麵的事,權臣們想讓趙佶知道趙佶才能知道,不想讓皇帝知道的皇帝就難以知道所以,有事就向皇帝早匯報,編好讓皇帝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搶占主動,這才是糊弄皇帝的上策。


  果然,趙佶聽了高俅的匯報和誠懇認罪絲毫沒怪罪高俅刁難曹家之意。


  他唯一關心的隻是擔心曹夫人投靠大理國。


  若是曹夫人加入了大理,那就糟糕透了,對大理國是大利,對大宋則相反,是大害,就怕會引動更多的宋軍叛國投了大理。這是宋國如今最忌憚的事。


  最糟糕的是還不能因此宣布和抹黑曹文詔是暗藏的叛國逆賊以毀滅其在軍中的形象和威望。宋軍若是聽到曹文詔也叛國投靠了大理國,結果隻會是哦,曹國公都叛了,我還當個屁宋軍,為什麽不叛國也去試試投靠鬧出那樣的後果,那可真叫宋王朝不死卻自己想方設法拚命找死

  哎呀,怎麽就沒想到這方麵呢?


  這個黑乎乎的小眼睛大理使臣真是太狡詐太可惡,真想把他拿了千刀萬剮了,可惜卻不能


  高俅趕忙表現道:“聖上且放寬心。臣已有周密安排。大理使臣不會如意的。”


  他沒具體說會怎麽做。趙佶卻一聽就明白了,滿意地瞅著高俅嗯了一聲,這就是準許了高俅放手幹,也是對高愛卿心細如發深體朕躬越發滿意了,不愧是朕的心腹爪牙,就是得力。


  高俅也確實事先就留了後手。


  城門刁難羞辱隻是開胃小菜,城門處不會真把曹夫人怎麽樣,但殺手在後邊。以高俅的傲慢強勢小人心性,他豈能讓得罪過他的曹文詔的家人有命活著離開京城到別處自由逍遙活著

  你對皇帝沒用了就輪到我高俅得意了。你就去死吧

  京城南門外約十裏處有片沿路的樹林荒野山丘地。


  此際,因為天氣炎熱加上流寇凶險,城外少人出遠門,這處荒野地這時更沒人經過。


  曹夫人的破敗馬車卻要從這裏南下。高俅安排的後手,十幾個高府死士好手一路跟蹤在後,料定曹家南下必會經過這片京郊荒地,就提前趕了過來潛伏做好了伏擊準備。


  過來了,過來了。


  這些殺手眼閃凶芒和得意,在頭領手勢示意下悄悄從草叢樹林中立起上半身端起軍中強弩隱蔽著,隻等馬車再近些就發出閃電一擊。區區六個親兵在如此突襲下轉瞬就得死幹淨了,收拾曹家餘孽不費吹灰之力。你身經百戰,是從戰場死人堆殺出來的勇士又如何暗算死無常

  一陣密集的弓弦響過,慘叫驚起,但卻不是不快也不慢越來越近的曹家隊伍。


  高俅的這些死士反遭到後背的偷襲,有的當即稀裏糊塗死了,也有的隻是受了重傷痛苦驚駭扭頭回視身後,就看到身後的草叢中竄出一個個身長野草的怪物,當頭一個迅捷如豹子一樣的怪物卷著風瞬間就撲到他們眼前,淩厲的刀光閃爍,三個還沒死的還想咬牙瞪眼亡命反撲的殺手就已倒在刀下,隨即又是兩殺手斃命此人正是錦豹子楊林

  楊林的京城殺手組幾眨眼間收拾完了高俅的死士,然後搜身,不是找殺手是誰派的證據,隻是把錢什麽的東西搜走,死士的武器也全部收走了,剩下屍體就擱樹木中根本不管。


  楊林已弄掉了叢林偽裝去了馬車處,笑嗬嗬的和曹府親兵打著招呼,一挑大拇個,這六個親兵真是好漢子,城門處敢鬥殺那麽多禁軍絲毫不懼,隻衝這膽量就令人敬重,何況還驍勇到未死未重傷一人,這可真是不容易了。


  楊林自己都不敢自信在那種情況下自己能不死也不受傷

  這就是戰場殺出來的人與武林好手的區別。最懂得如何搏殺和保自己的是戰場打出來的人。


  曹府親兵一直沉默嚴謹的神情也終於放鬆了,鋼鐵一樣的臉上露出些笑容。


  楊林隨後和曹夫人笑嗬嗬交流了幾句。


  此地不可久留,馬車在恢複了正常裝扮的楊林部及曹府親兵護衛下迅速離去,在不遠處猛然拐了個彎不南去了,向西而去,不久就來到河邊。曹府人上了船飛快而去,沿運河往海外

  楊林一夥則把馬車已殘破的車廂幾下子拆幹淨了成了破板燒柴,趕著馬車迅速消失在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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