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來者不善
為了讓寧天緣一行不與自己為難,丁穎汐如是相告此行剿匪的緣由。
原來此次圍剿山匪,一來是由玄涅上師的弟子釋遏為報師兄寧梵一門被滅之仇,與寧家遺子寧天雪一同親往。二來,禪宗派了三支隊伍前來,也是為了禪宗在中州聲望。
中州地大物博,更有一貫太虛道和大羅天乙門雄踞扼要,禪宗多年以來,就想要擴大自己的勢力,每每有此中伸張正義的事情,便會義不容辭。
寧天緣一聽,居然有寧家遺子前往,心中激動不已。
妹妹還活著,妹妹還活著,父親、母親在天之靈庇佑天雪!
天雪安在,他感到了無比的心寬。為了早些見到妹妹,便不再理會這支隊伍,揚塵策馬,直取烈馬山。
“不管這群家夥了。我們直奔烈馬山!走!”寧天緣駕馬揚飆,一路絕塵而去。
玄銀姬巧嘴一噘,顯然對寧天緣這樣的態度表示不滿。將丁穎汐一眾人以熒惑守心之能,將他們迷倒。
素偃師對著玄銀姬道:“你怎麽還是如此頑鬧!太胡鬧了,要是他們中有個高手,你且要吃癟了!”語氣輕柔,卻沒有要職責的意思,倒是有一股羨慕的意味。
玄銀姬上馬揮鞭道,“本就是想讓某人出手的。結果這群東西這麽不禁打!”
藍夕顏在側聽到,插話道:“玄姐姐,天緣現在是少主。你怎能有這樣的想法!”
玄銀姬道:“夕顏自是他的內家人,心都是向著他的,比不上姐姐這個下屬。”然後假裝抹眼淚,“虧得姐姐做了這麽多年姐妹。嗚嗚.……”
藍夕顏說不過她,遂不想在理會。
如是,一行人前後緊跟著寧天緣而去。
烈馬山雖比不得那些名山仙山,但是卻也因山中也棲息這一群野馬,暴烈而難馴,故而得名。又因為有著一群馬匪占山為王,因此而出了名。
沿途橫七豎八的堆著屍體,從身上衣著看來,這是山匪的屍體。有些屍體,碎的如同一堆爛肉,有的斷肢殘腿,不勝枚舉。戰況甚是激烈。
另有禪宗弟子陣亡,傷痕覆蓋,血衣果體。
寧天緣的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憂慮。他可不希望寧天雪有事兒。
烈馬山,是一座峻嶺高山。其狀如馬踏飛燕,山勢輕盈險峻,易守難攻。山陽馬首峰,山陰垂梢坡。與之黃鹿原的景象一對應,當真似沙漠中的綠洲。
但見這山,有雲霧籠罩著峰頂,潺潺的水流在山澗中渙渙流淌。矮樹地叢,雜草滿路。青石嵯峨,黃崧翠蓋。
而這山間嶺道崎嶇挺陡,突兀玲瓏。
又行一陣,眼見夕陽似血,天色一陣陣的黑了下來,眾人正要覓地休息,隻見東北角天邊四頭兀鷹不住在天空盤旋。突然間一頭兀鷹俯衝下去,立即又急飛而上,羽毛紛落,啾啾哀鳴,顯是給下麵甚麽東西擊中,吃了大虧。
素偃師這時見兀鷹古怪,說道:“我去瞧瞧。”袖口一揮,鑽出鬼童,此間無人,便派鬼童一同前往,急奔過去。
過了一會,鬼童率先行奔回,向寧天緣稟報:“稟告,在沙穀之中發現一個活著的。”
寧天緣急忙加快腳步向前,道:“走,去看看。”
鬼童在一旁道:“主人已經已下穀救援去了……”
不會是天雪吧!?
寧天緣心急如焚,不等他說完,便即奔去。玄銀姬、藍夕顏等隨後跟來。得到近處,隻見是個大沙穀,足有百十餘丈深,素偃師左手抱著一個穿著禪宗袈裟的男子,一步一陷,正在十分吃力的上來。
寧天緣呼出一口氣,還好不是自己的妹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如今妹妹身在烈馬山的何處。
寧天緣沿著沙壁,飛身而下,踏空點壁,飛到了素偃師的身邊,一手抓住素偃師右臂,另一手便去探那人的鼻息,察覺尚有呼吸,略感寬心,和著素偃師兩人之力,扛著他身子,幾個縱躍便出了沙穀,將他橫放在地,定神看時,不禁皺起了眉頭。
但見他膝蓋、手肘、腳踝、手腕、足趾、手指,所有四肢的關節全都被人折斷了,氣息奄奄,動彈不得,對方下手之毒,實是駭人聽聞。然而還不止這樣,隻見有一條紅線,從他皮膚內遊動,朝著腦袋走。遊過脖頸,居然令其青筋暴起。
素偃師驚呼道,“不好,九黎蠱蟲!”
寧天緣不知該如何施救,“怎麽辦,怎麽將這蠱蟲取出來?”
那人神智尚未迷糊,見到寧天緣,臉上敵意由濃轉消,焦慮地吐出了口中的幾顆石子。
原來他受傷後被人丟下沙穀,仗著內力精純,一時不死,兀鷹想來吃他,被他側頭咬起地下石子,噴石射擊,如此苦苦撐持,隻等支援。
素偃師見那四頭兀鷹尚自盤旋未去,似想等眾人拋下釋遏後,便飛下來啄食他的屍體,從地下拾起四粒小石,嗤嗤連彈,四頭兀鷹應聲落地,每一隻的腦袋都被小石打得粉碎。
那人急切地道,“我是沒救了。快去救我.……雪.……”那人話沒說話,口吐紫血。
寧天緣急道,“你可是釋遏大師,你說的‘雪’是不是寧天雪?”
釋遏一看對方知道先是一愣,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寧天緣站了起來,篤定地說道“你放心,我妹妹我會親自去救她!”
釋遏瞪大了眼睛,顯得不可置信。“你……是天……沒死?.……好.……雪.……拜托你了!”
最後那句“拜托你了”已然卡在了口中,他苦苦救援,早已筋疲力盡,此刻心頭一鬆,再也支持不住,便此殞身長眠。不消多時,儼然化作了一攤血水。
寧天緣想起自己身世,自己從小便在寧家長大,寧家便是自己的家,寧梵夫婦亦是自己最親的親人。如今寧家血脈隻有天雪這個唯一的妹妹。他不能再讓寧天雪再有什麽閃失。
然而,他搜遍了整個山頭,都沒有見到寧天雪的蹤跡。心下鬱悶,擔憂之色顯而易見。
其時天已全黑,眾人點起燈火,埋鍋造飯。寧天緣兀自坐在小丘之上,眼見明月升起,仍是愁容滿麵,直想到半夜,才這麽決定:“不行,她一定還活著。我一定要找到她!”
可他剛一做決定,又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心想:“我遇到了關乎至親的事情,便每每不能理智。初當斷魂穀少主,已然任性前來剿匪報仇。如今知道妹妹活著,卻又失去了她的消息。真是憂煩不已,推不掉、甩不脫,此後煩惱艱困,實是無窮無盡!若能事事如願,可有多好?我少幾年性命來換,我也舍得。”
小白捧著一碗米湯,叮鈴晃?的小步走了過來,跪在了他的邊上。雙手捧著米湯,也不說話,緊緊地看著他。
良久,寧天緣回過頭,接過她手中的米湯,道“你怎麽這般老實了,一句話也不說。”小白甜甜一笑,“少主心情不好。小白最笨,不懂安慰。便陪著少主,等少主心情好些,
自然會注意到小白的。”
“過去吧。”他回到燈火之旁,眾人雖然肚餓,卻誰都沒有動筷吃飯,恭敬肅穆的站起。寧天緣好生過意不去,忙道:“各位以後自管自己先吃,我一個人野慣了,不必等我。”
素偃師開口道,“少主那兒的話,以前你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而今是我們的少主。身份不同,自然不能與之同待。”
玄銀姬也打諢道,“以前姐姐還可以要你小命,而今姐姐還不是還在你手下伺候你了。你要是覺得姐姐可以,姐姐委身於你,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藍夕顏聽罷,心中不喜,“就你說的不合時宜。說的都是什麽胡話!”
“夕顏妹妹不喜歡,我便不說就是了。”玄銀姬還是一臉笑容,語氣卻已經冷了下去。場麵一下子冷了下來,氛圍異常的寧靜。
寧天緣見狀,打破僵局,轉移話題道,“素先生,你說那個釋遏大師的,是九黎蠱蟲?”
“不錯,九黎蠱蟲乃是九黎遺族所使用的蟲蠱。九黎遺族,為禍九州。我猜想,他們就是偽裝成了馬匪,棲身在這烈馬山之上。而且,我並未在匪寨中發現匪首,想來是跑了。”素偃師道。
寧天緣道,“我在山匪的老巢邊上也搜尋過了,也沒有見到匪首。想來是真的逃跑了。我妹妹若是發現了匪首跑了,肯定會追上去的!如此一想,我們要想找到他們,首先要知道他們往哪裏去了!”
“九黎在雲州之南。若要從中州潛逃回去,最快的就是過無雙海,從流光城走。”
寧天緣道,“那如果你是那匪首,你該怎麽走?”
素偃師道,“如果我修為不夠,自然是星夜兼程的跑。如果我修為比之追來的人要高,便可尋附近的據點,再反將之擊滅。”
“連釋遏大師都身死沙穀。我可不覺得我妹妹修為比他還高。”寧天緣眉頭緊皺,“如果設置據點,離這烈馬山,最近的,該當何處?”
素偃師眼睛一眯,緩緩道,“烈馬山西麵是懸崖峭壁,南下則有河道一直通往無雙城。自然是設在無雙城附近最佳。”
“好,如此,我們便先去無雙城!”寧天緣決定道。
次日寧天緣與眾人進了南下,前往無雙城。
清晨動身,在甘涼大路上趕道,驕陽如火,天氣熱了起來。
行了兩個多時辰,眼見前麵一排二十來棵柳樹,眾人心中甚喜,催趕坐騎,奔到柳樹之下休息。
到得近處,隻見柳樹下已有七個人坐立著。五名女子,均是戎裝打扮,腰挎佩刀,背負弓箭,還帶著五頭獵鷹,墨羽利爪,模樣極是神駿。另一人卻是個年輕公子,身穿寶藍綢衫,輕搖折扇,掩不住一副白玉京華、雍容華貴之氣。身旁再坐著一個中年男子,顯然是管家一類身份。
寧天緣翻身下馬,向那年輕公子瞥了一眼,隻見他相貌俊美異常,雙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手中折扇白玉為柄,握著扇柄的手,竟然白得和扇柄一點兒沒有什麽差別。
但眾人隨即不約而同的都瞧向那白麵公子腰間,隻見黃金鑲鞘、葵花向陽,懸著一柄長劍,劍柄上赫然鏤著“天葵”兩個古文。期間有靈氣湧動,顯然不是凡品,是一柄玄器!
便在此時,隻聽得東邊大路上馬蹄雜遝,一群人亂糟糟的乘馬奔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