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請君入宴
原來是一眾官兵。為首的軍官用馬鞭指著那拿著天葵劍的少年，對著邊上的人道，“不是說是白衣女子嗎，怎麽成了一個小白臉？”
這時，邊上一個士兵附耳道，“我也不知道，老馬就說是個拿著劍的白衣女子。即使不是這個小白臉，劍在她手上，也脫離不了幹係！”
軍官聞言，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囂張地對著那白麵公子道，“交出那女子，不然把你們都抓起來！”
忽聽得那白麵公子說道：“這偌大的無雙城，居然如此胡鬧，當街抓良民，成甚麽樣子！”話聲清脆，又嬌又嫩，竟似女子。
那軍官斜著醉眼，哈哈大笑，冷冷說道：“多管閑事，還來管老子的事！無雙城可沒你這小白臉逞威風的地兒！”
在那公子的身後，一個戎裝女子道，“我家少主你最好不要惹。趁早離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那軍官打量柳蔭下的眾人，心下微感詫異，暗想尋常老百姓一見官兵，遠遠躲開尚自不及，怎地這群人吃了豹子膽、老虎心，竟敢管起官軍的事來？若是其他侯城世家弟子，自然早就報了名號兒，顯擺炫耀，怎會如此藏著掖著。
一眼掠過，見那少年公子頭巾上兩粒龍眼般大的明珠瑩然生光，貪心登起，大笑道：“小白臉，跟了老子去罷！有得你享福的！”說著雙腿一挾，催馬向那少年公子衝來。
那公子本來和顏悅色，待聽得這軍官如此無禮，秀眉微微一蹙，說道：“別留一個活口！”
這“口”字剛說出，颼的一聲響，一支羽箭射出，在那軍官身上洞胸而過，乃是那公子身後的那個說話的女子所發。此人發箭手法之快，勁力之強，幾乎已是九州中的一流好手，尋常戎裝女子也不能有此本事？
隻聽得颼颼颼連珠箭發，五名戎裝女子一齊放箭，當真是百步穿楊，箭無虛發，每一箭便射死一名官兵。眾官兵雖然變起倉卒，大吃一驚，但個個弓馬嫻熟，大聲呐喊，便即還箭。
餘下的戎裝女子也即上馬衝去，一箭一個，一箭一個，頃刻之間，射死了三十餘名官兵。其餘官兵見勢頭不對，連聲呼哨，回馬便走。
那五名戎裝女子胯、下都是駿馬，風馳電掣般追將上去，八枝箭射出，便有五名官兵倒下，追出不到一裏，此間官兵盡數就殲。
那白麵公子牽過坐騎，縱馬而去，更不回頭再望一眼。他號令部屬在瞬息間屠滅五十餘名無雙城的官兵，便似家常便飯一般，竟是絲毫不以為意。
誰都沒有到那公子身後的中男男子。但是寧天緣卻在此間味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是狐狸味兒，卻不是普通狐狸的味道，是青焰火狐的味道。是芸又！？
寧天緣不敢確定，思緒紛亂。
他朝著那即將離去的七人看去，卻不見有任何狐狸的影子，若是芸又藏匿其中，定然會和自己相認的吧！他心中迷惑，總覺得有貓膩。
寧天緣叫道：“喂，喂！公子慢行，我有一事向問！”
那公子回頭望向寧天緣，意味深長地一笑，卻沒有停將下來，在五名戎裝女子擁衛之下，策馬遠去。
“可惡，太不給麵子了！”玄銀姬在旁嘀咕道。
寧天緣懶得理會玄銀姬，“我追上去問問！”說完，欲施展輕功追趕，原也可以追及奔馬，向那少年公子問個明白，但見那五名戎裝女子中的一人反身一箭射來，這箭矢不偏不倚落在寧天緣的腳尖前，斜插地中，隻差一毫便要擦到了。
寧天緣見狀，忽知對方拒絕了自己詢問，不再貿然冒犯。
素偃師走過來道：“那少年公子明明是女扮男裝，怎麽瞞得過我的眼睛呢！這五個戎裝女子打扮的高手卻對她恭謹異常。這些女子箭法如此神妙，不似中州的人，卻越看越覺得是蜀州那邊而來。”
寧天緣心中嘀咕，“原來，是女子.……”
黃昏當立。
寧天緣本想和眾人去城中投宿的。正行之間，聽得馬蹄聲動，大路上兩騎並肩馳來，奔到十餘丈外便躍下地來，牽馬候在道旁，神態甚是恭敬。
那二人戎裝女子打扮，正是箭殲士兵中的人。
那兩人也不下馬，坐在馬上，一人朗聲說道：“我家少主有請，移步綠柳水榭一敘。”
“喲，之前還射箭拒見，現在到派人騎馬來請了！”玄銀姬話裏有話的說道，還把“騎馬”用了重讀。
寧天緣自然不把玄銀姬的話放在心上，對著兩人道：“如此，我與那公子還是想到一塊兒去了！不知貴上公子名諱，如何稱呼？”那其中一個戎裝女子簡潔地說道：“敝上姓水，隨我來吧！”
“有勞兩位姐姐帶路了。”寧天緣客氣的稱呼道。然後招呼眾人跟在戎裝女子的後頭，“跟上，我們走。”
這兩戎裝女子見寧天緣喚“姐姐”，心下大好，許是和那蠻橫的軍官做了一番比較。這一比較，年紀輕輕的少年當真順眼太多，定睛細看之下，也是儀表堂堂，冷峻不凡。
沒有進城，西行不出一裏，前麵又有二人馳來，遠遠的便下馬相候，又是她們中的女子：再行裏許，另有騎來迎。
順著青石板大路來到一所大莊院前，莊子周圍小河圍繞，河邊滿是綠柳，在甘涼一帶竟能見到這等江南風景。隻見莊門大開，吊橋早已放下，之前出現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迎接。想來那公子已經在府內靜候。
中年男子雙手拱在胸前，隻說了一個字“請”。
隻是一個“請”字。卻是真氣十足。常人聽了管飽雙耳嗡鳴，一陣眩暈。
寧天緣隨之笑笑，隨機應變。
跟著進了院子。見大廳上高懸匾額，寫著“綠柳水榭”四個大字。
“有失遠迎。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那水公子正襟坐在高堂上，說話之間，莊丁已獻上茶來，隻見雨過天青的瓷杯之中，飄浮著嫩綠的瀾州的龍井茶葉，清香撲鼻。
暗暗奇怪，此處和瀾州相距數千裏之遙，如何能有新鮮的龍井茶葉？這位姑娘實是處處透著奇怪。
“你先下去吧。韓老。”中年男子施禮，告退。
水公子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意示無他，等群豪用過茶後，說道：“各位遠道光臨，敝莊諸多簡慢，尚請恕罪。各位旅途勞頓，請到這邊先用些酒飯。”說著站起身來，引著眾人穿廊過院，到了一座大花園中。
院內風光雅致，一派小橋流水人家。雙輪日月盡照，一望假山虛嶽川。東南之角，又有珠淵玉井，和流光城主府的一比，勝在韜光生暖煙，一副勃勃生機。
那疊疊的朱樓畫閣，那巍巍的赤柱青瓦，還有那三春楊柳繞著廊腰縵回，伴著小湖依亭的九秋蓮花。此地，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卻甚是雅致，真不是一般人家的風格做派。
寧天緣不能領略園子的勝妙之處。
素偃師是喜歡如此格調，暗暗點頭心下愉悅，心想這花園的主人實非庸俗之流，胸中也有風雅。水閣中已安排了一桌酒席。水公子請寧天緣等人入座。
水公子坐在正上主位，寧天緣等人分坐客席。小白在寧天緣身邊伺候。而水公子身後亦同樣站了那五名戎裝女子。
寧天緣道，“水公子手下五位奇女子，身手不凡，劍術了得。”
水公子斟了一大杯酒，一口幹了，喜道：“‘金箭五翎’確是我的左膀右臂。來，嚐嚐這酒。這是蜀州的佳釀，名曰“杏花女兒醉”，是以古法釀製而成。以年輕貌美女子之口，咀嚼杏花，細吐於盆，蓋以糯米糯葉，為曲發酵而成。已有一十八年之功，各位請嚐嚐酒味如何？”
素偃師、玄銀姬、藍夕顏等雖對著酒也是好奇的很，但仍處處小心，細看酒壺、酒杯均無異狀，水公子又喝了第一杯酒，便去了疑忌之心，放懷飲食。
水閣四周池中種著七八株蓮花一般的花卉，似睡蓮而大，花作白色，香氣幽雅。眾人臨清芬，飲美酒，和風送香，甚是暢快。
酒過三巡，水公子雖然喝的少，卻已經韶臉櫻紅，已有醉態。每一道菜上來，她總是搶先挾一筷吃了，眼見她臉泛紅霞，微帶酒暈，容光更增麗色。
寧天緣才越發覺得眼前之人，自來人美，即使扮作男兒裝，也是遮不住她的美。不是溫雅秀美的美，而是嬌豔姿媚的媚。十分美麗之中，帶著三分英氣，三分清雅，同時雍容華貴，舉手投足，媚而不俗，別生端嚴，令人肅然起敬，不敢窺視。
水公子道：“還知道閣下的名字呢？”說話時，盈盈妙目凝視寧天緣臉上，絕不稍瞬，口角之間，似笑非笑。
暢談良久，寧天緣都沒有自我介紹，有失禮數，正要自我介紹，素偃師等人齊將目光投射了過來，讓他愣了一下。
他們意思，寧天緣心領神會。
他看向了水公子，正言道“不敢欺名，在下風一絕。九霄派弟子。”既然不能直言，那就換一種說法咯。
“風、一、絕，這名字不像是你的真名呢！”水公子轉捏著酒杯，醉醺醺道。
“母親取得，我亦不喜歡，也沒有辦法。”寧天緣解釋道。
“哦，你也不喜歡嗎？那你還有別的名字？”水公子似乎很在意寧天緣的名字。
寧天緣轉而一想，自己暫時不變用常用的“寧天緣”這個名字相告之，我有三世天緣。告訴她一個前世的名字，又何妨呢！“有，我給自己了一個，叫做‘雨嚎’！”
水公子呢喃道：“雨嚎，雨嚎！感覺是比‘一絕’溫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