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一肩挑 不為家貧賣寶刀
隨著喊殺之聲響起，本來守在隘口的涼州老卒直接衝了出來，向著這對北莽驍騎直接衝了過來。這一衝鋒卻是讓這些北莽驍騎全然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是在想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些防禦他們進攻已經相當麵前的涼州老卒為何敢直接對他們發起衝鋒？
隻是這戰場之上卻容不得他們走神，隻是那麽片刻，那些涼州老卒便已經衝到了他們麵前，對他們發動了進攻。這些涼州老卒舍棄了原本笨重的重盾，直接手持戰刀，向著他們砍殺而來，沒了重盾的累贅，這些老卒的行動也就更迅速了，雖然還是不然年輕時的勇健威猛，但還是不得不讓這些北莽驍騎認真應對。
這些戰刀本來就是當年涼州騎兵不足的情況下特別研製用來對付敵軍騎兵的製式武器，後來因為這些戰刀適應戰陣的情況不如長槍，才將這涼州製式的戰刀改為長槍，以便軍中可以使用更多種類的戰陣，這服役了相當久的涼州製式戰刀卻是悄然退出了曆史的舞台。
而在這裏，這些戰刀又如它們的主人一般，重新踏上了戰場，重新背負起那本來已經不屬於他們的使命，戰刀還是戰刀，精鋼大招的刀身猶如黑夜中璀璨繁星般的明亮，這些戰刀雖然經曆了如此長的時間，刀身卻依然和他們征戰沙場時候的那樣，綻放著瘮饒寒芒，可是用刀的人卻已經老了。
曾為國難披金甲，不為家貧賣寶刀。除了奡將軍贈送出去的幾十把涼州製式戰刀，這世間的商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渠道買到哪怕一把涼州的戰刀，戰刀、戰甲，是這些涼州士卒們除了戰馬以外的最好的夥伴，戰馬自然不會每個人都有，這些老卒到了年齡之後也不會將戰馬帶走，可是這戰刀和戰甲卻是會伴隨每個涼州士卒一生的。而這戰刀和戰甲是他們在涼州軍營可以留下的唯一回憶，他們又如何肯將這戰甲和戰刀賣出去呢？
殺！
殺！
殺！
涼州老卒的喊殺之上不斷響起，這些聲音或是蒼老，或是嘶啞，隻是這些聲音中蘊含的殺意卻是一點沒有因為各種其他的原因而有一絲一毫的減弱。戰刀不斷的翻舞，向著這些北莽驍騎身上砍去，若是砍不到人，這些涼州老卒便直接向著馬腿砍去，直接將北莽驍騎的戰馬放倒，這些每日被這些涼州老卒細心保養的戰刀雖然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可是仍然和當初一般鋒利，僅僅一次揮舞，便可以直接斬斷馬腿或者敵首！
“別亂！別亂！迎敵！”北莽將軍很快反應了過來，開始指揮戰局，“前後分兩軍，抵禦前後進攻！”
一聲令下，這些北莽驍騎開始調轉馬頭，分成前後兩部分開始抵禦這些涼州老卒的進攻，隻是這些北莽驍騎被直接這麽一夾，活動的空間被大幅的減，騎兵的優勢也逐漸被削弱，直到蕩然無存。
山路中的戰局已然演變成了一場麵對麵的廝殺，雖然這些涼州老卒年老體衰，可是舍命一般的打法卻讓這些北莽驍騎不由得不忌憚，隻是越是忌憚，這些涼州老卒的威勢卻也就越強力，竟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將這些北莽驍騎逼得連連後退，而他們自己的兵力卻也以更快的速度削減著！
這些涼州老卒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後方的老卒卻又是直接衝上前去，然後再倒下，鮮血不斷的流出，山路之上的屍體卻也是在以一個極其迅速的速度在增加著，在這一瞬間，直接將血腥的氣息布滿了山路！
這一戰，他們必敗！這是他們一開始便已經知道的事情，可是他們依然隻戰不退，涼州士卒從來都是隻戰不退，每前進一步，他們都在付出著血的代價，可是敵人卻是一樣在不斷產生著傷亡，這個傷亡甚至在某一個時間段已經和涼州老卒的傷亡數持平了！
殺！
殺！
殺！
涼州老卒的喊殺之聲從沒有間斷過，隻是這聲音之中已經帶上了一絲疲憊，人總是會疲憊，若是換了年輕的時候，他們的疲憊絕不會來得這麽早，也不會來得如此強烈。隻是他們如今已經老了，再也能像當年那般逐敵三千裏了，再也不能一刀直接將人和馬一同斬殺了！
可是，他們真的老了嗎？這刀光，這喊殺，這鮮血，這戰意，這一切的一切都與當年那馳騁十四州的涼州軍一般無二，都涼州鐵騎下無敵，可是真正為這涼州立下汗馬功勞的卻是這些手持戰刀的步兵啊！是他們用血肉之軀為涼州駐守了大關口城池，是他們用手中的戰刀直接蕩平了中原萬騎的敵寇，也是他們，將南羌直接趕到了陰山之外，將大唐的版圖無限的延伸了！
而如今，又是他們，拖著蒼老的身軀，抵擋住了北莽最為致命的援軍！
殺！
殺！
殺！
喊啥之聲依然在這山脈之中響起，隻是這喊殺之聲卻是比之之前要弱上了不少。這些涼州老卒已經逐漸地倒下了，涼州老卒的隊伍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削減著。夕陽的餘暉照在他們蒼老的臉上，映出了一片血紅，不知紅的是血，還是夕陽！
“殺！！！！！！”所剩無幾的老卒口中喊殺之聲仍然不斷，手中的戰刀卻是已經砍出了缺口，明亮的刀身也是已經被鮮血覆蓋，失去了原有的光澤。這些涼州老卒的動作已經開始緩慢，他們已經太累了。
地之間，最後一抹陽光也已經逝去，隻留下了一片寂寥的黑暗，隻是今夜這黑暗卻是不由得被這鮮血染紅了。
“值了！值了！”老卒老魏吐出一口鮮血道，他的胸口已經有了四五處槍傷，其中兩處還是貫通傷，可是老魏依然堅挺的站立著，他這邊的涼州老卒隻剩下他這一個了，“老趙應該也沒躺下呢，我可不能輸給他！”老魏咬牙著，手中的戰刀再次舉起，向著麵前的一北莽驍騎砍去，隻是這一刀卻是沒有落到那個北莽驍騎的身上。他的身體已經被幾把銳利的長槍刺穿，傷口處，鮮血直流！
“老趙！老子先走了！你再給老子殺幾個！多殺幾個！我們到了下麵之後，再一起殺北莽！我們和以前的兄弟一起，再殺北莽！”老魏的身軀倒了下去，和他一同倒下的，還有遠處一個同樣滿身鮮血的身軀。
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