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黑鍋
周祈佑一聲令下，太醫院以劉太醫為首的一眾太醫，很快便趕到了長壽宮寢殿。
劉太醫戰戰兢兢的，從王神醫口中，得知太皇太後並非病重，而是中毒的消息之後，想也不想，便開口反駁道：“這不可能！”
過去這些時日，他和太醫院當值的太醫，每日都會輪值，來給太皇太後診脈。
太皇太後到底是病重，還是中毒，他比誰都清楚！
“怎麽不可能？太皇太後明明就是中毒！”
王神醫和劉太醫，曾經在齊王府，一起想法子為周祈宸配製十月之毒的解藥，劉太醫自視為太醫，有些瞧不上王神醫，跟王神醫之間關係平平，王神醫自然也有些看不慣他！
眼下，王神醫聽聞劉太醫所言，不禁臉色一沉，視線掃過劉太醫，和他身後的幾位太醫，語氣淩然道：“老夫倒想問一問劉太醫！太皇太後明明是中毒，何以經過劉太醫和太醫院診脈，卻成了病重？”
聞言，劉太醫緊皺著眉頭，張口便要反駁王神醫。
不過，尚不等他反駁的話出口，便見一身矜傲清貴的周祈宸，視線掃過劉太醫身後的幾位太醫，最後隻看了劉太醫一眼，抬眸正對上周祈佑陰沉的雙眼，聲音幽冷道：“先別廢話了！你們先輪流著給皇祖母診脈！若是結果跟王神醫一致，倒也罷了，如若不然，便出宮去請大夫！本王還就不信了，這天底下的大夫，多了去了，就沒人能診斷出，皇祖母到底是病重，還是中毒！”
聽周祈宸如此言語，周祈佑陰沉著臉色，緊緊抿起了薄唇！
微微側目，他眸色冰冷的，斜睇著劉太醫，沉聲命令道：“給太皇太後診脈！”
見周祈佑如此神情，劉太醫不禁心弦一顫！
在忙不迭地垂首應了聲是後，他躬著身子，快步行至榻前跪落！
他知道，太皇太後乃是病重。
心中自是坦然！
在側目回首，怒瞪了眼王神醫之後，他抬手之間，覆上太皇太後擱在脈枕上的手腕，卻在感覺到太皇太後的脈象之後，如同見鬼一般，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慘白的，不見一絲血色。
周祈佑見他如此反應，心下猛地一沉，直覺要壞事！
隻下一刻，他便聽立身於側的盛玖，輕聲問道：“劉太醫何以如此神情？”
劉太醫在去北留的路上，曾經被盛玖算計過！
當時，盛玖跟他說，讓他服下了十月之毒，而後便被人劫走了！
所謂醫者而不自醫！
他深知盛玖的本事，因此當時他身上即便沒有感覺任何的異常，卻仍舊日日疑神疑鬼，過的膽戰心驚，直到他後來找了機會，另尋了大夫，經大夫再三確認之後，才終於恍然，他被盛玖給騙了！
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過的那般煎熬過。
按理說，如今再見盛玖，他應該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可是此刻，他卻顧不上這些！
隻見他抬眸，看了盛玖一眼，眸色有些倉惶的，猛地一下彈開了他正在給太皇太後診脈的手，不停的搖著頭：“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早前，他和太醫院的太醫，輪流給太皇太後診脈，太皇太後的脈象一直都是鳳體有疾！
可是現在，太皇太後的脈象，竟然真的如王神醫所說，乃是中毒！
這怎麽可能？！
這根本不可能啊！
周祈佑將劉太醫的反應，盡數看在眼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心中那不好的直覺，終是成真，他緊繃著下頷，臉上的神情，已是風雨欲來！
眸色一轉之間，落在寢殿裏剩下的幾位太醫身上，他的聲音，冷的讓人心驚：“你們幾個，輪流給太皇太後診脈！”
“是！”
……
幾位太醫，得了聖旨，連忙領旨上前。
不過，他們診脈的結果，全都與王神醫和劉太醫診斷的結果一致！
太皇太後……乃是中毒！
當下，長壽宮寢殿裏的一眾人等，包括周祈佑在內，全都臉色大變！
“這怎麽可能？”
劉太醫眼看著周祈佑，在聽了幾位太醫的稟報之後，看向他的目光，如刀似刃，似是恨不得要將他淩遲一般，不由哆嗦著身子，抖著嗓子說道：“皇上明鑒……早前微臣和太醫院的諸位太醫，全都給太皇太後診過脈，太皇太後脈沉，且澀，是病重無疑！”
說到這裏，他整個人都癱軟在地，戰戰兢兢的看著周祈佑，竭力為自己辯解道：“且不說病重與中毒，脈象根本大相徑庭，便是診錯，一人錯尚且說過的過去，如何能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全都診錯？”
“劉太醫說的對極！”
在劉太醫解釋的話語落地之後，盛玖忽然嗤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病重和中毒，脈象確實大相徑庭，你一人將中毒，診成病重，尚且有些說不過去，這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能診錯……這事兒，可就讓人忍不住要深思了！”
盛玖此言一出，跟著周祈佑一起過來，做見證人的幾位朝臣，或是變了臉色，或是一臉震驚的相視而亡，反應不一！
周祈佑緊攏俊眉，眼底餘光，掃過重臣之時，倏地一下，便緊握了垂落於身側的雙手！
盛玖方才，就差沒明擺著說，劉太醫和太醫院的太醫之所以診錯脈，是有人暗中授意了！
而這深宮之中，可以同時命令劉太醫和整個太醫院的人，根本屈指可數！
除了他，也唯有他的母後了。
可是這些，他並沒有做過！
他的母後，也沒有那個膽子去做！
是以……
心思電轉之間，他猛地轉身，銳利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盛玖的臉上，朝著盛玖逼近一步！
見狀，周祈宸麵色一寒，作勢便要上前。
盛玖抬眸，看向周祈宸，對他輕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祈佑見盛玖和周祈宸，到現在都還在眉來眼去，當即伸手，便要去掐盛玖的脖子！
不過盛玖太了解他了！
她早已料到，他會如此行事。
在他伸手之前，她便已然先一步後退。
如此一來，沒想到她竟然有膽子躲開的周祈佑驀地抓了個空，頓時緊咬著牙關，咬牙切齒的，森冷聲道：“你竟然敢躲？！”
盛玖聞言，視線掃過周祈佑後方的幾位朝臣，也沒遮掩什麽，直來直往道：“皇上對臣女誤會極深，為臣女所不喜，以前的時候，有太皇太後護著臣女，皇上不會對臣女下狠手，但是如今，她老人家中了毒，護不了臣女了，臣女若是不躲，隻怕會被皇上給掐死！”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周祈佑因盛玖躲閃的動作，本就已經怒極，此刻聽了盛玖如此毫無遮攔的言語，差點沒被氣的七竅生煙！
眉心處，幾乎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他動作緩慢的，抬起手來，怒指著盛玖，聲音冷的，仿佛能凍掉一地的冰碴子：“是你！一定是你！是你給太皇太後下的毒！”
盛玖似是早已料到，周祈佑會如此言語，當下微微抬眸，麵色沉靜的，迎視著周祈佑銳利的目光，聲音雖柔，俏臉之上卻是怡然無懼，不見一絲怯懦：“太皇太後乃是臣女的倚仗，敢問皇上……臣女是傻了還是瘋了，會去毒害她老人家？”
語落之後，她忽地嘲諷一笑，微揚著下頷，眸色清冷，揚聲說道：“皇上給臣女的這口大黑鍋，臣女可不背！”
“事情是你做的，你便是再如何狡辯，也無濟於事！”
周祈佑猛地拂袖，將剛剛怒指著盛玖的手，背在了身後：“今早朕帶著太醫來給皇祖母診脈的時候，皇祖母還好好的，你一來她老人家就中了毒……是你！一定是你給她老人家下的毒！”
“哈……”
聽到周祈佑的話，盛玖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微微瞪大了雙眼，一臉苦笑模樣，她輕輕嗤笑了一聲，微斂了雙手說道：“比起與太皇太後親厚的臣女下毒，皇上太醫院裏的這些太醫，明明更有故意掩蓋太皇太後中毒真相的動機，皇上何以一口咬定，一定是臣女下的毒？！”
“朕相信朕的太醫！”
周祈佑陰沉著臉色，怒視著盛玖，冷道：“但是朕不相信你！”
聞言，盛玖微微頷首，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她目光如炬的，注視著周祈佑，朗聲問道：“那麽如若，臣女可以證明，臣女的清白，皇上是否，應該徹查太醫院，將給太皇太後下毒的母後真凶給揪出來，給太皇太後她老人家一個交代？”
聞她此言，周祈佑哂然冷笑道：“你休要在這裏賊喊捉賊！”
“是不是賊喊捉賊，皇上很快就會知道了！”
盛玖看向周祈佑的雙眸，從開始的目光如炬，到最後的漸漸無波，最後眸色一斂，轉身對身邊的長冬姑姑輕道：“還請姑姑收了帳子！讓王神醫還有皇上信任的劉太醫，並太醫院的幾位太醫，一觀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氣色……”
聞言，長冬姑姑抬眸，看了她一眼。
見她神色淡定，一臉的從容，長冬姑姑微微點了點頭，上前將垂落在寢榻前的幔帳，緩緩撩了起來！
隨著幔帳被撩起，帳內太皇太後的容顏，漸漸顯露人前。
寢殿內眾人，全都抬眸望去。
但見寢榻之上，太皇太後臉色黑沉，雙唇也同樣是黑色，明眼人一看就知識中毒了，眾人全都麵露驚色，其中劉太醫和太醫院的幾位太醫，更是身形一顫，如墜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