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惡化
肖明澤溫柔的聲音像是一串串咒語，不停地敲打著林嘉子的心門。肖明澤嘴裏吐出的溫暖的氣息輕輕地撫摸著林嘉子的耳畔，讓林嘉子的心癢癢的，心裏那扇不易打開的門也泄露了一道縫隙，傾瀉了不少陽光進來，驅散了不少她心頭的陰霾。
隻不過這種**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兩個人之前的**與美好。
“你好，請問你是病人家屬嗎？”
“是的，我是。”
“病人的病情惡化了，方便的話請來醫院一趟。”
“好，我馬上過去。”
林嘉子放下電話，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要往外衝，還是肖明澤攔下了她，給她批了件外套，畢竟她大病初愈，這一折騰萬一又病了怎麽辦，他自己也取了件衣服拿著車鑰匙往外跑。
不用問，這個能讓林嘉子這麽匆忙不顧形象的也隻有她的奶奶了，剛剛電話一放下，林嘉子瞬間蒼白的臉色證明了一切。
林嘉子坐在副駕駛，或許是因為心急，連安全帶都來不及扣，還是肖明澤越過了林嘉子，幫她把安全帶扣好。
若是在往常，肖明澤還有幾分和林嘉子開玩笑的心思，這在這個關頭，兩個人都心事重重的，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本來略顯**的動作都顯得正常無比。
車速很快，但又不至於違規，就像肖明澤那個嚴謹的性子一樣，一切都剛剛好。林嘉子坐在副駕駛上，看起來異常的冷靜，可她時不時地看看表，不看時就攪著自己的手指，這些都泄露著她心中的不安。
林嘉子一直沉默著。
肖明澤似乎是為了證明他和林嘉子之間的默契，在這段冗長的道路上，他同樣也一言不發。
但是當肖明澤在開車的空檔去看林嘉子的時候，分明能看到她顫抖的手。
肖明澤見過林嘉子各種樣子，開心的，自信的，活潑的，卻極少見她這幅樣子，像失了靈魂一般，隻剩一副軀殼留在這個人世間。
肖明澤想安慰安慰林嘉子，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能等著車等紅綠燈的空檔，握住了林嘉子的手。
林嘉子的手冰涼冰涼的，隱隱地還有些汗珠，林嘉子對她奶奶的感情肖明澤清楚得很，也正是因為如此，肖明澤一直將林嘉子的奶奶當成是自己的親奶奶一般，看到老人那麽躺在病房，肖明澤自己心裏都不好受，更何況是與奶奶感情極深的林嘉子呢。
人們都說，痛苦是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的。
可是此刻肖明澤心中的痛苦絕對不比林嘉子少，奶奶病情惡化他也很難過，看著林嘉子因為奶奶病情惡化而難過，他心裏更加不好受了。
想到這裏，肖明澤心疼地望向林嘉子，可是林嘉子並沒有看他，而是望著車窗外的景色，眼神空洞。
窗外的風景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過林嘉子卻看著窗外的風景，陷入了回憶之中。
她想起了小時候。
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候。
她想起了小時候奶奶抱著她的那雙粗糙的留下了歲月痕跡的手，那雙手算不上好看，可是對於林嘉子來說，卻沒有比那更溫暖的東西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奶奶離開了她，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她，又該怎麽辦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心緒裏，並沒有注意到旁邊肖明澤深情而又心疼的目光，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醫院已經到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有些結果自己接受不了，害怕自己的想象變成現實，怕奶奶真的離自己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肖明澤握住了林嘉子的手，給了她無限的力量。
她還有他。
無論發生了什麽，他都會堅定地站在她的身後，他會讓她知道，她的身後不是空無一人。她難過時他會給她肩膀，她開心時他可以與她分享。
他知道她很堅強，可是在她脆弱的時候，他想告訴她，她還有他。
林嘉子還有肖明澤。
兩個人就這麽牽著手跑著上了樓，兩個人都心急著，也都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
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感情升溫了不少。
到了病房，林嘉子看到再次昏迷的奶奶，身上插著管子，她覺得心都要碎了。
她印象裏的奶奶，溫柔又愛笑，雖然不年輕但是很硬朗，給了她家庭的溫暖，撐起了整個家。
她從來沒想過奶奶會倒下。
她輕輕地走到奶奶的病床邊，腳步輕輕的，生怕吵醒了病床上的奶奶似的，可是她心裏也明白，奶奶現在很危險，恐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林嘉子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將奶奶身上的被子往上蓋了蓋，然後握住了奶奶的手。
“奶奶，你醒醒……”不知不覺間，林嘉子的聲音也帶上了哭腔，“奶奶，你看看我啊，嘉子來了……”
她突然很後悔，後悔之前因為事業而沒有多陪伴奶奶，那時候她總以為，她和奶奶還有很久很久相伴的時間，突然這個時間被上天無限的壓縮，馬上就要走到生離死別的這一刻，林嘉子還是不敢相信。
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用自己的時間，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回奶奶的健康，可是，那已經不可能了。
她長大了，奶奶也老了。
人總有這麽一天，可是這一天對她來說，來的太快了。
想到她再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一回家就吃到奶奶熱乎乎的飯菜，迎接她的再也不是奶奶溫暖的笑臉，林嘉子心中的苦澀就無法言說，鼻子一酸，一滴晶瑩的淚珠就從眼眶中滑落。
林嘉子此時在外人強撐的女強人麵具徹底卸下，一滴滴晶瑩的淚落下，她其實也沒有那麽堅強，她可以管理好一個公司，也同樣可以麵對公司的任何困難，但是，她接受不了與親人的生離死別。
她是賺了很多錢，可這麽多錢換不來時間，換不來生命，她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奶奶的時間一點點變少，看著奶奶的生命一點一點走向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