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陳益的擔心
九點一到，景煜立即進入工作狀態，詢問董欽病情，查看檢查報告。
董國棟把林歡拉到一旁，低聲問道：“笑笑，原來你和這位景先生認識啊？咋沒聽你說過呢？不然，哪用得著到處托人，說了好多好話，才終於將診療時間提前安排。”
“就是長假期間認識的，景大哥想給景老買一株蘭草，後來景老親自到花店……”林歡講了大致經過，“所以，能拜陳老為師，也是景老一手促成的。”
董國棟欣慰地拍拍林歡的肩：“不錯，做得不錯！那麽，景老就是……啊，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呢，中科院院士，原京大副校長，經濟學家、國學大師、學界泰鬥。好，好！笑笑，你得好好和景老、陳老學習，能學到他們的一成學問，那就夠你受用一生了！”
張欣揚皺了皺眉，離開京華好些年，居然不知道景老有個孫子是神外科天才。看上去挺年輕，咋就獲得了偌大聲譽？但願不會讓人失望。
李佳霖嘴唇動了動，心裏憋得慌。平時，就經常從林歡口裏聽到“景先生”三個字，現在人家居然在國內外都頗有名氣。
陳益想得現實，能認識一位專家還是主治醫生，對母親的治療可是天大的好事，一來人家會更盡心，直接影響到手術效果；二是那些非必須檢查的項目就不用檢查，相同療效能以國產代替進口的藥物自然用國產的，算下來，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現在的醫院，隻要進了門，再有錢都會讓你傾家蕩產。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想得到更好的治療，就得花錢。
“笑笑，你和景先生很熟吧？”陳益問。
林歡如實回答：“見過兩次，一次是在花店，一次是在老師家。景老和老師是鄰居。”
“這樣啊！”陳益失望地皺了皺眉。也是，國慶期間才認識的，能有多熟悉？再說了，林歡一天到晚在花店裏，而人家時不時地出國給人動手術，能遇到兩次都算不錯了。
“董阿姨，您的情況我基本知道了，但是，我還得請您再做一次顱內和相關身體檢查，畢竟又過了一段時間，或許病情會發生變化。另外，我也要掌握您的身體狀況，以便能盡快給您安排手術。”景煜將病曆報告等放下，和氣地道。
董欽點點頭，雖然心疼錢，但也知道檢查是必不可少的。
“那行，我這就開檢查單。”景煜刷刷地寫下幾張單子，遞給身邊的助手，“你親自送董阿姨去，就說我等著報告。”
“是，景先生！”助手愣了愣，趕緊接住，笑著扶起董欽，“阿姨，您隨我來。”
“景先生，這是要去做檢查嗎？”董國棟連忙問。
景煜淡笑道：“我需要了解董阿姨目前的身體狀況，所以有些檢查是必須的。如果可以，我準備安排在下周進行手術。”
董國棟搓搓手，連連道：“當然是越快動手術越好，擱在腦袋裏，整天都揪著心，就擔心啥時候出了岔子。哦哦，陳益，你趕緊去繳費，檢查不得先交錢嗎？欣揚，你跟著笑笑去瞧瞧，甭老繃著臉，本來到醫院就是挺嚴肅的事兒了，再看到你這張臉，不得更緊張？”
林歡抿唇一笑，對陳益道：“益哥，我去繳費吧，你扶媽媽去檢查。”
景煜喊住她：“笑笑，你不用到樓下排隊，我的助手會處理好這事兒，你可以直接把錢交給他代辦，或者跟他去刷卡交錢都行。”
“是，景先生，我去問問需要多少檢查費。這位小姐，您隨我來！”另一名助手恭敬地道。
啥時候京城的大醫院有如此周到貼心的服務了？李佳霖暗暗吐槽。甭提別的，就是你得了個感冒，不折騰你上上下下來來回回跑幾趟是好的。
路上，助手解釋，景煜平時挺忙，每周在醫院隻有一天的診療手術時間，本周五在英國還有一台手術。因此，對他的病人醫院一律開綠燈，無論是繳費還是檢查都不必排隊，以最大限度地節省他的時間。
李佳霖聳聳肩。原來不是醫院的服務改善，而是景煜太牛。“如果病人在住院康複期間發生啥意外呢？景先生能及時趕回來嗎？”他問。
助手頓了頓腳步，淡淡地道：“但凡是景先生做的手術還從未因操作失誤而發生意外。另外，在住院期間發生意外不是還有主治醫生和值班醫生嗎？您盡管放心，本醫院擁有大批經驗豐富技術精湛水平高超的神內外科醫生，會根據病人的情況進行及時處理。”
“對不住，打小就和醫院絕緣，如果有啥不妥之處敬請原諒。”李佳霖笑嗬嗬地道。
拿到各項檢查報告，景煜愣了愣。陳益一驚，忙問：“景先生，是，是不是腫瘤發生了變化？”
大家紛紛忐忑不安地看向景煜。見他輕輕搖搖頭，林歡捂住了嘴。
“董阿姨，您原來的報告和現在的檢查結果有較大變化，不僅腫瘤小了許多，位置也不如報告中顯示的那麽危險，讓我不免懷疑濟南X醫院是不是拿錯了檢查報告。”景煜指著兩份報告對比著，“你們看，非常明顯是不是？”
雖然不懂，但從圖片上比較，可以發現腫瘤比原來小了三分之一，位置也稍微發生了偏移，不要小看這麽一丁點兒距離，那已足以讓手術風險大大地降低。“其實，就目前的情況看，您的手術在濟南就能完成，並不需要我親自動手。”景煜淡淡地笑道，“因為，我的手術費要高出許多，挺不合算的。”他聳聳肩，自我調侃。
“景大哥，我媽媽真的沒大問題？”林歡又驚又喜。
景煜詫異地看向她。媽媽？她不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嗎？他嗬嗬一笑，道：“沒大問題，但也要盡快手術。”
“行，那你可不可以安排一下手術時間？”林歡大大地鬆了口氣，“我想，此類手術對你來說肯定是非常簡單的吧，所以，還是想麻煩你了。”
“的確比較簡單，但你得考慮清楚哦，我在國內的手術費最低是十五萬，如果你們請其他醫生主刀，或許所有費用也不必要這麽多錢。”景煜笑著道。如果個個都要讓他親自動手，還不得排到猴年馬月去？所以，無奈下定了個起步價，然後根據病情進行增加。其實，遇到疑難病症，就算患者沒錢手術，景煜也會提出免費接診，用下一台的手術費作為抵扣。所以，一個月下來，景煜往往是一次手術費都拿不到。
林歡笑了笑：“沒問題。”別說十五萬，就是一百五十萬、一千五百萬，自己都舍得，隻要能讓媽媽健健康康。
“行，如果可以，今天就安排住院，我從英國趕回來後就盡快動手術。”景煜便不再勸說。若是其他人，他肯定不會浪費時間。
又打趣道：“笑笑，你該不會因為我收了高額手術費就少了老爺子的那份福利吧？如果老爺子知道因為我的緣故而讓他再也吃不到美食，不知會在我耳朵邊如何念叨呢！哦，還有景怡，現在回老爺子那裏也挺勤快的，說就算不能在老爺子那裏蹭飯，陳爺爺家肯定也有好吃的。”
林歡的臉紅了紅：“景老替我在老師跟前說了那麽多好話，就衝這，我也得多多討好他不是？”
見景煜讓辦理住院手續，她略一遲疑，道：“景大哥，我想，可不可以先不住院，等你回來了咱們直接到醫院動手術。放心，這幾天我會好好照顧媽媽的，不會讓她發生任何意外。”
“就醫院而言，為了隨時觀察患者的情況，自然希望患者在手術前接受必要的前期治療。不過，就我的看法，如果你能保證董阿姨病情穩定，保持愉快積極的心情，確保身體各項機能良好，那麽，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景煜非常開通地同意了，笑道，“其實，我也挺不喜歡醫院的各種藥水味，讓人太壓抑，心情也好不起來。好啦，現在診斷完成，各位請回吧。董阿姨，您目前的情況比較樂觀，您不必擔心，一定要吃好喝好睡好心情好，以良好的狀態接受下一步的治療。笑笑，這是注意事項，務必要遵守，如有問題請及時和我聯係，除了手術中，其餘時間我會立即答複。”
景煜站起來，助手送眾人出去。時間挺緊張，後麵還有患者等著看病，下午有台難度較大的手術，得保持充沛的精力。
“省醫院是怎麽回事，居然會診斷失誤！”出了門兒，陳益氣憤地道。
“會不會是住院治療了好一陣子，所以這腫瘤才發生了變化？前後也花了好幾萬呢！”得知病情好轉，董欽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董國棟看看表，道：“雖然有了好轉，也不能掉以輕心，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欣揚，送你董姨和笑笑回去吧！”說完，便匆匆離去。
這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消息。林歡一高興，自然是做了一大桌美食，連陳益都暗暗點頭，覺得林歡比自己更適合照顧母親，心細、溫柔、耐心。當然，自己是大男人，應以事業為重，哪有天天圍著廚房打轉的？又仔細觀察了戚芳，有些不滿，除了陪著母親聊聊天，就沒啥事兒了，這不是白養著人嗎？這事兒，得好好給林歡說說。年紀輕，心腸軟，臉皮薄，你覺得不好意思，人家就會蹬鼻子上臉，所以，該立的規矩還是得立起來。
接下來幾天，陳益又發現了問題。比如花店管理吧，就太粗糙了。一是人的問題。曾馨和唐斌倒也罷了了，能幹自律，但其餘幾個員工就差強人意，業務不熟悉，工作態度不嚴謹，特別是那個王樺，喜歡私下嘀咕。另一個叫劉瑩的，長得太普通，不過工作還算積極。如果曾、唐二人離開，這店裏就找不到一個能主事兒的。二是管理問題。管理鬆散，製度不夠嚴謹，林歡待下屬太寬厚，沒有樹立起老板的威信。還有，另幾位股東是隻不參與管理的吧？除了李佳霖偶爾出現在店裏，其餘兩位這兩天就沒見過。也不知花店利潤是如何分配的，既然沒參與管理，平時都是林歡在打理，那麽，就不能按照股份比例分配了，不然，林歡太吃虧！三是成本問題……
問題越來越多，陳益不免憂心忡忡。雖然這花店和自己沒啥關係，但現在林歡也算自己的妹妹了，作為大哥，自然有義務提醒她。店雖小，但管理要跟上，不然，以後如何擴大規模持續發展？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既然做了，既要做得最好。
終於，陳益找到機會。平時林歡都挺忙，中午回來做飯、稍作休息，接著又要去上課，晚上飯後陪著董欽聊天、逛一逛，然後就要練習書法國畫。陳益心裏也挺感動，林歡無論多忙，都是把母親放在第一位的，下課休息時還要打電話問一問。
這天，林歡下午隻有一節大課，所以回來得挺早。陳益喚住她：“笑笑，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說。”
林歡眨眨眼，放下書包，笑道：“益哥，你請說。”
這時，戚芳陪著董欽去公園了，陳益特意留在花店等著林歡。
陳益指了指沙發，道：“先坐下喝杯水，這事兒吧，我想來好幾天，一直想和你好好說說。”
見他挺嚴肅的，林歡不由挺直了脊梁，非常謹慎地看著他。難道是不放心我照顧媽媽，想在手術後把媽媽接到英國去？但是，不是說他在英國還沒安定下來嗎，那麽，如何能照顧好媽媽？再說，沒有花田空間潭水，媽媽的後期恢複肯定會受到極大影響。“益哥，我保證能照顧好媽媽，以後我會多抽出時間陪媽媽的……”她惴惴不安地捏著手。
陳益笑了笑，道：“我這幾天也看出來了，你對我媽挺在意的，已經是很盡力了。不過，既然現在咱們已經算是一家人，那麽有些話我這當大哥的就得直說了……”
聽到陳益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問題。林歡的心越來越放鬆。等他說完，她輕輕地笑道：“益哥，謝謝你，我今後會注意的。花店才起步，我也沒啥經驗，管理上的確存在許多問題，我會慢慢改進。戚阿姨並沒簽訂用工合同，算是臨時用工，等媽媽的身體恢複以後再安排。你以為呢？”
陳益滿意地點點頭，語重心長地道：“你年輕，別老以為你對人家好，人家就會感恩。升米恩鬥米仇的故事你該知道，為人處世得有個底線，特別是對員工，薪酬該給的給，但不要太大方，不然會讓他們養成壞習慣。”
林歡表示，非常感激，一定會虛心接受大哥的意見和建議，認真改進，不斷提高，在照顧好媽媽的同時打理好花店，不讓遠在英國的大哥擔心。
不過，未料到，幾年後，陳益今日的擔心居然成了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