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一把狗糧
酒已經喝了，錢是必須付的。再如何心疼如何不情願，馮秀英還是跟著穆麟一起去收銀台。
“穆少，賬已經全部結清，汪助理臨走前給了一張卡。”林餘手裏拿著一張發票走過來。
穆麟的臉頓時紅透了。剛才，大姨小嬸等人的表現，讓他好不羞愧。恐怕任何人知道自己花了這麽多錢還沒落得一個人心裏都有想法，現在隻希望剛才小嬸他們說的話沒人被外人聽見，不然傳到林歡耳中，肯定會影響到大哥和家裏的關係。
“這個，咋能啥都讓林小姐花錢呢？前麵已經結了一次賬，花了不少錢吧？”馮秀英訕訕地問。
林餘回道：“一共四十幾萬，主要是酒水比較貴。您放心，林小姐吩咐，所有一切由她私人承擔，包括這次準備的紅包禮物等，都是林小姐個人掏腰包。”他個人認為，林歡完全對得起林豆的這些“家人”“親人”了，但看看他們是如何對林歡的？明的暗的排斥。以為自己掩飾得好，其實已像禿子頭上的虱子明顯得很。所以，他忍不住說了這番話。原本，他應該維護林豆，不該給他添亂，可林歡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啊！林歡的性格，自然也是清楚的。不容易相信人，不願意與人接觸，更不會去討好誰。那麽一個要強一個冷漠的人，難為她陪著笑臉堅持這麽久。或許，她實在是無法堅持下去，實在忍受不了那些虛偽的話，才決然中途離開。
“四，四十幾萬！！”馮秀英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林餘淡定地點點頭：“是的，老板抹零了，一共四十三萬。”心中冷笑。對於曾經的他們來說，就是四十三、四塊三也是巨款，看到街邊幾毛錢一個的餅子直咽口水，心裏發誓，今後長大了一定賺很多錢，一頓吃兩個餅，吃得飽飽的。如果錢更多，那就買一身結實耐穿的衣裳，厚厚的，下雪天兒也不會凍著。最好還有一件雨衣，一雙雨靴，這樣就不會把自己淋得直打哆嗦。那時，林果笑他是做白日夢。
可惜啊，四十幾萬就幾口吃掉喝掉了。因為曾經餓過凍過，所以，他們格外珍惜，甚至是吝嗇。即便是林豆林歡，除了不得已，他們都在家吃飯，也不會山珍海味。而林豆出差，經常是一碗麵解決。
唐爽堅持把林歡等人送到酒店，並想法得到了汪向陽的電話。
從酒店出來，餘艾珍問：“你真要去買淄博特產送過來啊？”
唐爽臉上隱隱帶笑，堅定地道：“當然！”
餘艾珍不解：“你到底圖啥啊？人家都不大理會咱們。真要想找工作，其實請小林哥幫忙也行啊，畢竟他好歹是自己人。”
唐爽眼底滿是決然：“不！不僅僅是因為想獲得一份好工作，更因為當年如果不是林歡的事跡一直激勵著我，恐怕我早就已經……每當累得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想想林歡，她活得那麽艱難，但是她從不放棄，從不向命運低頭。我比她幸運多了，至少，我還有家人，並非一個人在奮鬥。珍珍，你明白我的心情嗎？林小姐就像一束陽光，在最黑暗最無助的時候照亮了我的人生，讓我重新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餘艾珍是個極為感性的人，短短幾句話已經讓她淚眼朦朧。“嗯嗯，唐爽，我也支持你，和你一起努力！”她擦了擦眼睛，拉著他向公交站跑，“趕緊，咱們買特產去，我知道哪裏的又好又便宜。”
而客廳內，董文浩正在和汪向陽討論唐爽。汪向陽不以為然地道：“覺得有問題那就讓人查查唄！”
正準備打電話給溫莉娟，一旁的王瀟道：“小事兒何必麻煩上麵，我去打個電話。”
唐爽，現年二十二歲，淄博理工大四學生。十歲時父親病故，由母親獨自養大，在菜市場擺攤為生。唐爽從小品學兼優，初中高中都是淄博最好的學校，並一直擔任班幹部，多次獲得市級以上優秀學生、優秀班幹部等榮譽稱號，多次獲得省市級英語、作文比賽獎項，高二獲得全國奧數比賽二等獎。高考成績不錯，但因其母身體不好，放棄外地學校，以高分進入淄博理工。在校期間，成績優異，一直牢牢霸占專業第一的位置，並獲得國家獎學金。大二寒假期間，其母突然患腦溢血，唐爽通過賣血並兼職試藥員、同時打四份工籌措藥費。其母術後偏癱，行動不便，唐爽一度準備輟學打工，學校了解情況後，為其特批助學金、免除學雜費，並為其安排了學校勤工儉學崗位。目前，唐爽仍然有四份兼職，其中一份是在某補課機構任老師，獲得學生和家長一致好評。
“哦，對了，大三時，唐爽曾獲得一項實用新型專利，以二十萬的價格賣給某公司。唐爽還曾獲得全國大學生互聯網創新創業比賽三等獎、大學生英語演講比賽二等獎。還有，他曾擔任過校團委組織部部長、學生會主席，獲得過全國優秀大學生、魯省優秀大學生和優秀學生幹部榮譽稱號。在學生和老師中的評價很高，如刻苦學習、勤於思考、善於總結、待人真誠、樂於助人等等。”晚餐前，王瀟便拿到了一份較為詳細的唐爽個人資料。包括他打工的單位的信息，其母親的病情鑒定，他的個人交際等等。
汪向陽未作評價，追問道：“他賣專利獲得的二十萬是咋用的？”
王瀟翻了翻資料，回答：“主要用於以下三個方麵：一是改善家庭居住條件。為了給他母親治病，他賣掉父親留下的一個小居室，因為當時急需用錢，所以售價相對較低。後來母子一直租住在一間平房內，冬冷夏熱，條件很艱苦，現在搬到學校附近的舊樓房，唯一的好處是有電梯，方便他推母親下樓。二是為其母親買了一個輪椅。三是購買了一台電腦用於學習。其餘錢存起來了，以做備用。”
汪向陽又提出一個問題：“我看他今天的穿著還算不錯，還有手機也不算太舊。”
王瀟回道：“資料上有說明。為了找工作，他曾購買過一套價值一千五的西服、兩件各價值約八百的襯衣、兩條哥價值約五百的褲子，還有兩雙各價值約三百的鞋子，這些衣物均是在商場優惠酬賓購買的，比如滿三百返一百、滿五返二、滿千返五。所以，實際價格並不算高。手機是兩個月前用八百多元錢購買，因為上一個手機太破舊，某一次徹底無法開機。”
董文浩則直接拿過資料細看，還沒看完，林歡從房間出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笑笑姐，那副作品完成了？很成功吧？我得先睹為快！”董文浩一下子蹦起來。
林歡環顧一周，未看到林豆或者林餘他們，便知道肯定是被留下了。笑容微微淺淡：“還沒呢，今晚繼續努力。對了，訂餐了沒？”
“本來準備就在這家酒店的，但是小姐暫時結束工作，自然是選一家特色飯店。”汪向陽回道。作為私人助理，出行前早已將食住行等打理妥當，很快就定好餐位。
正要出行，唐爽給汪向陽打電話說和餘艾珍買了一些特產，現在已經到了酒店。咋回事？林歡看向汪向陽。汪向陽簡單地將事情交代清楚。
林歡搖搖頭，道：“既然調查說這人還不錯，那就請他們上來吧！”
唐爽二人進門時，雙手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似乎有些沉重，微微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定。
“林小姐好，董少好，汪助理好！”唐爽立即大大的鞠躬，差點一個踉蹌，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歡抿唇一笑：“向陽，咋不趕緊接過來？珍珍，唐爽，麻煩你們了，不過是隨口一說，淄博特產其實在京城商場內也有售賣。”
餘艾珍雙手交替揉了揉，憨笑道：“那哪一樣啊？商場裏買的雖然看上去更高檔，包裝也更精美，但實際上並不地道。要想吃到地地道道原汁原味的特產，還是得到老店去買，價格也實惠得多。嘿嘿，就是一點心意，林小姐不要嫌棄啊！”
“讓你們受累了，肯定走了不少地方吧？”林歡看了看地上、桌上一大堆東西，都替他們累得慌。
唐爽忙道：“不累不累！”張張嘴，緊張地一時不知該說些啥，頓時麵紅耳赤。
“先坐下喝杯茶，歇一歇。”林歡溫聲道，見他們仍有些拘束，便道，“珍珍是豆子哥的表妹，也不是外人，不必客氣。這是天意的花茶，你們是喜歡玫瑰茶還是***茶，或者mo莉茶？我個人平時喝玫瑰茶，再放少許蜂蜜。”
“謝謝，謝謝！”倆人沒想到林歡會如此和氣親切，頗有些受寵若驚。
“都行，啥茶都行，我們不講究！”餘艾珍回答。
林歡笑道：“那行，待會兒回去時帶兩盒茶，裏麵有玫瑰、桂花、百合、金盞花、玉蘭花、蘭花等等，泡製方法各有不同，有說明書。另外再帶一瓶純正的蜂王漿回去吧，老人家喝了極好。”看了一眼唐爽，見他眼睛微微一亮。
“那些花茶，平時也可泡給老人家喝，是用特殊方法栽種的，含有許多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並非市麵上售賣的產品。”林歡補充了一句。還是心軟了，特別是知道他為了給母親治病，居然去當試藥人。貧窮，差點壓垮了他，但是，也讓他更加堅強。
不知怎的，唐爽覺得林歡的話就是特意對他說的。難道，他們知道了自己家的事情？不可能，才認識半天呢，再說，自己也不是啥重要人物，人家有必要去調查了解？“謝謝，謝謝！”千萬句感激，最終隻有一聲“謝謝”。
喝了幾口茶，格外香甜，激動的心情逐漸平複下來。正要解釋為啥要買特產，畢竟容易讓人認為功利心重太過巴結。便聽林歡柔聲道：“中午好像聽珍珍說你大四了，工作找好了沒？”
我說過嗎？餘艾珍想了想，記不得了。
心又跳到嗓子眼了。唐爽深深地吸口氣，緩緩吐出，盡量以平和的語氣慢慢回道：“通過了本地幾家公司的麵試，但是覺得不太滿意。一是住宿問題，有的公司附近不好租房；二是待遇問題，當然應屆畢業生的工資都不會很高，但是我得考慮家庭經濟；三是公司發展前景問題，這也關係到自己未來的發展，所以必須重視。”
“你沒想過到外地發展嗎？或許，外麵的機會更多。”林歡問。
餘艾珍眨眨眼，看向唐爽。唐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肯定想過，也發出很多求職申請，獲得了幾次麵試機會。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還是因為上述三個問題。”
“如果有個符合你要求的工作，但必須離開本地，你準備怎樣處理和珍珍的關係？好像珍珍是大一對吧？異地戀可是非常痛苦的。”林歡看到餘艾珍明顯有些緊張。
唐爽看向女友，在她期盼又擔憂的目光中，他道：“珍珍需要三年畢業，我何嚐不是需要三年的時間打拚？我沒有時間浪費在追另外的女生上。”
餘艾珍跺跺腳：“哼哼，就你這榆木疙瘩，除了我還有誰稀罕你？還想追憋的女生？你敢！哼哼，無論你跑多遠，哪怕天涯海角，都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唐爽笑道：“你以為你是如來佛祖啊？除了我，誰稀罕你這種粗心大意糊裏糊塗的女生？”
“誰糊塗了？”餘艾珍揪著他的衣袖不依不饒。
董文浩翻了一個白眼，歎口氣：“兩位，麻煩顧忌一下咱們這些單身狗！哎，無緣無故的咋就被人撒了好大一把狗糧！”
唐爽臉一紅，忙按住餘艾珍作怪的手。“對，對不起，林小姐，董少，我，我們不是故意的。”他好不懊惱，自己說了些啥？現在是啥時候，居然敢胡說八道！
林歡抿唇一笑：“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好了，咱們先吃晚餐，太晚去，人家要收回餐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