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沉簪姑娘
十一沒有問過陸寒昭為什麽要送這個秋千給她。
不過作為回禮，她倒是很大方的把從到大就陪著她的另一把劍回贈給了陸寒昭。
不善言辭，更傾向於直接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份回饋禮的意義多麽重大，十一心知肚明。
她不是什麽不分輕重的人，能夠想好送出這個回禮，自然也是想清楚了內心最近糾結反複的問題。
安頓好了尤蘭山上的一切，十一準備跟陸寒昭一起下山。
臨行前夜，一個不曾想到的訪客居然找上了門。
“是你？你怎麽來了？”
十一有些疑惑。
她和紅川平時的交集不是很多，隻有在山上遇到什麽事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她才會主動去找紅川聊聊。
因為紅川喜靜，若非無事，平時連和他們一起出來聚都是少數，不了解紅川的會以為他是什麽孤僻的性格，實則不然，麵冷心熱的他，心腸最是柔軟。
心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隱隱約約間，十一覺得紅川是來阻止她的。
她對於陸寒昭那些沒有言明的隱晦心思，第一個被紅川看穿。
紅川甚至先她自己一步洞悉了一牽
“你是來阻止我的罷。”
一聲輕歎，不知怎麽，十一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這樣的決定是自私的，放在從前，她絕不會容許自己有這樣的綺麗念想。別提下山，就是想想都是一種罪過。
可是，在那日陸寒昭過那些話之後，她的念頭似乎就總是會找尋空隙鑽出來作祟。
曾經為此一度很苦惱，十一和奶奶傾訴，奶奶給她卜了一卦。
這個卦象很微妙，似乎是凶兆，似乎也是個大吉兆。
奶奶，這其中的關鍵就在於她如何把握。
想了很久，十一決定聽從自己內心。
太過約束自己，不僅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而會愈發的渴望得到那個答案。
這一次，她要親眼去見，親耳去聽。
隻是，她可以理解自己，卻不知道山上的旁人會怎麽想。
下山不算什麽很嚴重的事，每一次都要事出有因罷了，沒有正當的名頭，是沒有辦法離開這裏很久的。
算是利用了特權嗎？
算是吧。
那就……這一次吧，就這一次好嗎？
心中默念著，十一緩緩攥緊了拳頭。
紅川話很有分量，一旦他開口阻攔，她根本不知道那些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會不會瞬間消弭。
等了這麽多年，這個機會像是逃離和喘息的出口，讓她可以偷偷歇停。
她無比緊張的等待著紅川開口。
“將軍，你在緊張？怕我攔著你，不讓你下山？”
紅川看出了什麽，他忽然笑了。
“嗯。”
姑娘輕輕點頭，臉上的笑意，正在一點一點的淡去。
紅川搖頭。
“此番我前來，沒有阻攔將軍的意思。”
“相反，因為將軍想開了某些事，肯直麵自己的內心，作為朋友和下屬，我都替你高興。”
庭院中央，他一派坦然。
“將軍……和羲和先生，了嗎？”
“什麽？”
十一呆了呆。
“你的心意。”
紅川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向了十一。
心事就這麽被人光明正大的戳破，幸虧這是晚上，不然一定會被紅川看到她紅透的臉頰。
“嗯……還沒。”
既然紅川看出了她對陸寒昭的心思，十一也就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此次我來，是想拜托將軍一件事。”
完，紅川從袖子裏取出一個香囊。
那香囊看起來已經有年頭了，邊邊角角有些磨損，像是常常被握在手裏才會有的狀況。
十一知道紅川是個不喜歡講心事的人，她也好奇，但選擇了緘默不言。
“護城河邊有一條畫舫，那畫舫上有個姑娘，叫沉簪。”
“沉香的沉，玉簪的簪。”
紅川又重複了好多遍這個名字，有點急迫似的：“這個名字，將軍記住了嗎？”
“煩請將軍把這個香囊還給她。”
十一點點頭，沒有多問。
“還有什麽別的話嗎？”
這樣的事，對紅川來一定意義重大，他是絕對不會輕易交給別人去做的。
“沒有了。應該……沒有了罷。”
紅川的聲音低了下去。
他的千言萬語，都斷在這晚上的風裏了。
十一沒再繼續追問：“好，話我會給你帶到。”
紅川轉身正欲離去，可沒走幾步，又大步回到了十一的麵前。
“將軍，倘若可以的話，能否幫我問問……”
“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你上山。”
緊接著，紅川撩起袍子，忽然跪在了十一的麵前。
“將軍，如若沉簪願意跟著您回來，我請求山上能留下她。她絕不是什麽心機之人，或是朝廷暗探，身份方麵大可不必過多懷疑……”
他話還沒來得及完，十一微微俯下身，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好，我答應你。”
紅川感激的看向她。
他掙脫開十一的手，鄭重其事的深深跪拜下去。
“你這是作甚麽！”
她急了，這人簡直就是越來越過分，不好好話就算了，朋友之間還搞得如此疏離！
“這個頭我是替她磕的，謝謝將軍了。”
十一捏著那香囊，重重點頭。
“我會盡力勸她……”
“不必。”紅川打斷了她的話，十一不解的問：“你明明是希望她上山的，為何又不要我勸？”
“將軍，你不懂，”不知怎麽，紅川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澀和哀傷，“我隻要她心甘情願。”
十一覺著，她對於情愛知之甚少，想不通也是必然。
隻不過，這是紅川的囑托，她便一定會全力以赴，把這件事做到最好。
“你先起來話！”
她不由分的拉起紅川，給他拍了拍衣袍前的灰。
“我的軍師，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堂堂正正的站著，為了一個女人跪就跪，那怎麽行！”
打趣著，又聽見紅川苦笑一聲，淡淡道：“將軍，所以你一定要信我。”
“信什麽？”
他忽然冒出這樣一句，十一著實有些抓不到重點。
“既然有了心意，一定要在彼此還能見到的時候好好講。”
這是在她和陸寒昭麽？
十一的手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