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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威脅利誘

  「秦大爺,裡面請!」


  馬車停在東海茶樓前,夥計引著秦苦穿過大堂,直奔樓上雅間。


  「究竟誰要見我?」


  秦苦本已醉意朦朧,又在馬車上一路顛簸昏昏欲睡,此刻被夥計強行喚醒,腦袋猶如灌滿漿糊一般,感覺愈發昏沉。


  上樓梯時,若非夥計小心攙扶,秦苦好幾次腳下踩空,險些翻滾下去。


  「秦大爺,我們到了!」


  雅間前,夥計一手架住搖搖欲墜的秦苦,一手輕輕叩響房門。


  「進!」


  伴隨著一道女子的應答,夥計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將秦苦半推半送進雅間,自己的雙腳卻始終沒有踏過門檻一步。


  「女人?」秦苦一怔,隨之面露壞笑,「給我準備的?」


  「咳咳!」夥計面露惶恐,卻又不敢多言,尷尬道,「大爺進去便知。」


  「懂事!嘿嘿……」


  秦苦一邊誇讚夥計,一邊邁著踉蹌的步子,晃晃悠悠地走進雅間。


  「誰這麼通情達理,又送銀兩又送女人?」


  秦苦自鳴得意,同時面露垂涎。


  「塞外女子風韻奇特,江南美人我見猶憐,不知中原的女子又當如何?有道是……」


  當興緻勃勃的秦苦,一邊寬衣解帶,一邊繞過屏風時,眼前端坐之人卻令他登時一愣,溜到嘴邊的戲謔言辭,又被他硬生生地噎回去。


  是女人無疑,卻是秦苦吃下熊心豹子膽都不敢冒犯的女人,凌瀟瀟。


  「夫……夫人?」


  秦苦一臉驚愕,趕忙將解開的衣帶胡亂綁上,而後用力晃了晃腦袋、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哼!」望著滿臉通紅,衣衫不整的秦苦,凌瀟瀟面露不悅,慍怒道,「堂堂賢王府副執扇,竟然貪歡逐樂,玩日愒時,若讓外人知道成何體統?瑾哥剛剛當上武林盟主,你如此恣情縱慾,豈非敗壞賢王府的名聲?辱沒北賢王的威嚴?」


  「夫人教訓的是,我改!一定改!」


  面對凌瀟瀟的痛斥,秦苦既不惱怒也不辯解,嬉皮笑臉,照單全收,一副比城牆還厚的臉皮,惹得凌瀟瀟連連皺眉。


  「罷了!」凌瀟瀟沉聲道,「念你入府不久,對賢王府的規矩不太了解,姑且饒你一次。若有下回,決不輕饒。」


  「是是是,決不輕饒。」秦苦連連點頭哈腰,而後朝桌旁的凳子一指,諂笑道,「夫人,小的酒勁上頭,感覺天旋地轉,能不能……」


  「坐下吧!」


  面對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秦苦,凌瀟瀟心中愈發不滿,但轉念一想自己今日的目的,索性不與他一般見識,又道:「秦苦,你可知我為何將你找來?」


  「不知道。」


  秦苦旁若無人般端起茶壺,對著壺嘴猛喝起來,對凌瀟瀟陰沉的眼神視而不見,口中含糊不清地應道:「夫人有事儘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義不容辭。」


  如此不分尊卑之人,凌瀟瀟生平頭一次遇到。她轉過頭去,眼不見為凈,自顧問道:「你和柳尋衣的交情如何?你二人又是如何相識的?」


  「萍水相逢,不打不相識。」秦苦放下茶壺,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答道,「至於交情……馬馬虎虎吧!」


  「馬馬虎虎?」凌瀟瀟面露狐疑,「為何我聽說你二人的關係非同一般?甚至有傳言說……你們親如手足?」


  「當然!」秦苦煞有介事地點頭道,「府主說過,賢王府弟子皆應親如手足,情同兄弟。柳尋衣是黑執扇,我是副執扇,自然要親如手足,否則我豈有好日子過?嘿嘿……」


  「休在我面前插科打諢!」凌瀟瀟喝斥道,「問你什麼,只管如實作答,少說一些沒風沒影的囫圇話。」


  「哦!」秦苦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委屈道,「夫人究竟想知道什麼?」


  「我也懶的和你兜圈子。」凌瀟瀟不耐道,「簡而言之,我要你替我密切監視柳尋衣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稟報。」


  「監視柳尋衣?」秦苦費解道,「為何?」


  「他馬上要做我的女婿,而我……並不放心將女兒託付給他。」凌瀟瀟義正言辭道,「語兒是我的心頭肉,她要託付終身的男人,為娘的自然要把把關。」


  「是是是。」秦苦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而後故作為難地說道,「但是,柳尋衣畢竟是黑執扇,在府里位高權重,我監視他……未免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凌瀟瀟不悅道,「你把黑執扇放在眼裡,難道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與柳尋衣誰是主、誰是仆?莫非你分不清楚?」


  「柳尋衣和夫人相比,自然是麻繩提豆腐,別提了。」秦苦恭維道,「可是……黑執扇再不濟也比我強。你們兩個,我誰也得罪不起,萬一鬧出什麼亂子,倒霉的肯定是我……」


  「我可以向你保證。」凌瀟瀟正色道,「只要你替我做事,府里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話雖如此,但……你們畢竟是一家人,萬事好商量。我終究是外人,倘若橫插一杠,只怕……」


  「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哪裡像個男人?」凌瀟瀟打斷道,「給我一句痛快話,做還是不做?你若不肯幫我,現在便可離開,我從不強人所難。」


  「我……」秦苦抓耳撓腮,一副左右為難的糾結模樣,「夫人只讓我監視柳尋衣?可有其他打算?」


  凌瀟瀟沉吟道:「伺機探一探他的底細。」


  「底細?」秦苦一頭霧水,「柳尋衣的底細,府里人盡皆知,何必再探?」


  「我們知道的,是柳尋衣想讓我們知道的。」凌瀟瀟柳眉一挑,話裡有話地說道,「萬一他說的不是實話。萬一他虛有其表,敗絮其中。萬一他是一個朝三暮四,喜歡到處尋花問柳的登徒浪子,又該如何?」


  「這……」


  「他是我女兒未來的夫君,我想探一探准女婿的底細,可有不妥?」


  「府主……可否知道此事?」


  「同樣是女婿,瑾哥有瑾哥的考慮,我有我的心思。」凌瀟瀟不滿道,「瑾哥在乎的是柳尋衣的潛力,以及賢王府未來的興衰。而我,只在乎女兒的幸福。」


  「夫人愛女心切,在下十分感動。」


  「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忙活,只要你答應替我做事,我每月給你一萬賞銀。」


  「一萬?」秦苦眼神驟變,難以置通道,「當真?」


  「我像是騙你嗎?」


  「其實,給不給錢倒無所謂。」見凌瀟瀟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秦苦突然話鋒一轉,故作慷慨,「主要是夫人對小姐的疼愛之心,著實令在下感動。我自幼失去雙親,最見不得人家相親相愛,一遇到這樣的事就忍不住想哭……」


  說罷,秦苦竟裝模作樣地擦拭起眼角。


  「如此說來,你答應了?」


  「如果連娘親對女兒的關心都能無動於衷,我還算是人嗎?」秦苦義憤填膺地說道,「我非但答應,而且不僅在成親前替夫人監視柳尋衣,就算是成婚後,哪怕是生兒育女之後,我也要一直監視他,以免柳尋衣做出一些對不起小姐的下流勾當。為了夫人、為了小姐,我秦苦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行了!」


  面對秦苦的慷慨陳詞,凌瀟瀟自是不屑一顧。


  秦苦滔滔不絕,無非想從凌瀟瀟手裡多騙些賞錢。至於其他的「感動」也好,「義氣」也罷,統統是冠冕堂皇的說辭,毫無價值可言。


  「記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許再讓其他人知道。」凌瀟瀟囑咐道,「如果你敢向外泄露半句,我定讓你後悔莫及。」


  「一定!」秦苦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夫人有所不知,我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廣交天下英豪,靠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品。尤其是我這張嘴,鐵齒鋼牙,密不透風,出名的可靠……」


  「好了!」


  凌瀟瀟早已忍受不住喋喋不休的秦苦,驀然起身,邁步朝房門走去。


  「如果你有消息,可以來東海茶樓找一個名叫『順喜』的夥計,他經常入府送茶,亦可幫你與我聯絡。記住,回到賢王府後,你我要假裝互不相熟,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嘿嘿,偷情似的……」


  「你說什麼?」


  凌瀟瀟美目一瞪,嚇的秦苦臉色一變,匆忙改口道:「小的一定謹記夫人交代,絕不會露出半點馬腳。」


  「哼!」凌瀟瀟打開房門,語氣不善地說道,「你留在這裡,一個時辰后再離開,順便醒醒酒,省的滿口胡言,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遵命。」


  冷冷地瞪了秦苦一眼,凌瀟瀟快步離開東海茶樓。


  茶樓外,一輛馬車徐徐而來,不急不緩地停在凌瀟瀟面前。她未有一絲猶豫,在夥計地攙扶下,迅速鑽入車廂。


  「夫人,與秦苦談的如何?」


  「此子油腔滑調,沒一句正經話。不過總算見錢眼開,暫時答應幫我盯著柳尋衣。」


  車廂內,面對雁不歸的擔憂,凌瀟瀟沉吟道:「若非事出突然,時間緊迫,我斷不會相信一個貪財好色之徒……」


  「夫人……」


  「罷了!我只說替女兒把關,即便事有錯漏,相信瑾哥也不會過多指責。回府吧!」


  茶樓上,秦苦背倚著窗框,一雙忽明忽暗的眸子靜靜注視著漸行漸遠的馬車。


  此刻,縈繞在秦苦臉上的混沌醉意,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別有深意地狡黠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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