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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貴人現身

  夜色漸深,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於夜幕蒼穹,透過繁茂的樹林映入幽靜的山谷,與熊熊燃燒的篝火遙相呼應。


  夜風清涼,徐徐而來,撩動火焰變幻出不同的形狀,拂過依偎在柳尋衣懷中的佳人,令她的三千青絲緩緩飄動,為睡夢中的趙馨更添一絲恬靜動人。


  趙馨是在與柳尋衣的談笑中漸漸睡去,因此她的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反觀柳尋衣,宛若一尊泥塑般一動不動,生怕驚擾趙馨的好夢。


  此刻,他只要靜靜地凝視著趙馨的臉龐,細細觀察著她的五官神情,便已感到萬分幸福。


  他多麼希望時間能永遠凝固在這一刻,讓他一直抱著趙馨直至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茫茫秦嶺,彷彿一處與世隔絕的桃源仙境,天地間似乎只剩下彼此相愛的一對眷侶。


  至少在這一刻,充斥在柳尋衣內心的幸福與滿足是他有生以來感受的最強烈的一次,對光陰的依戀也是迄今為止最渴望的一回。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柳尋衣喃喃低語著剛剛他與趙馨吟誦的詩句,故作鎮定與歡愉的心情終究因為趙馨的睡去而漸漸陷入低谷,臉上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抹濃濃的失落與惆悵。


  「何事長向別時圓……」柳尋衣伸手輕撫著趙馨的秀髮,指尖不小心觸碰到趙馨白璧無瑕的如脂肌膚,心頭再度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與悲涼,「上天為何如此殘忍?為何讓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在分別時才能感受到圓滿幸福的滋味……別時圓、別時圓……難道這就是造化弄人嗎?」


  就這樣,眼含淚光的柳尋衣痴痴地望著熟睡的趙馨,不知不覺忘卻時間的流逝。


  天地間似乎連風兒、鳥兒、花兒、草兒都紛紛陷入沉睡,山林中愈發靜謐,直至鴉雀無聲。


  「出來吧!」


  突然,柳尋衣的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精光,眉宇間的恍惚之意眨眼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謹慎提防。


  「閣下聽也聽了、看也看了,現在該輪到我一睹廬山真面目了。」柳尋衣目不轉睛地望著幽暗僻靜的山谷,似笑非笑地說道,「既然出手救我,便是柳某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又何必藏頭露尾?」


  「本不想打擾二位的濃情蜜意,無奈柳尋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令在下無處藏身。慚愧!慚愧!」


  伴隨著一陣略顯尷尬的笑聲,一道模糊的身影自黑暗中一閃而過。緊接著,此人如鬼魅般破空而出,一招漂亮的蜻蜓點水躍過篝火,輕盈地飛落在柳尋衣面前。


  黑巾遮面,一身夜行衣,隱藏在黑暗中著實令人難以分辨。


  然而,最令柳尋衣感興趣的是,此人身後背著一張造型奇特的鐵弓,似乎曾在什麼地方見過。


  「既然現身,又何必遮遮掩掩?」


  在柳尋衣的試探下,來人稍作猶豫,而後將臉上的黑巾緩緩扯下,露出一張白凈俊朗的面龐。


  「是你?」


  柳尋衣一眼認出他的身份,此人正是龍象山護法唐軒的關門弟子,黎海棠。


  柳尋衣與黎海棠雖有數面之緣,但二人並無交情,故而面對黎海棠的突然出現,柳尋衣不禁感到十分詫異。


  「怎麼?我的出現令你很失望?」黎海棠戲謔道,「不知你希望救自己的人是誰?」


  「我……」


  柳尋衣剛欲開口,依偎在他懷中的趙馨突然黛眉微蹙,口中發出一聲輕吟,似是被二人的談話驚擾,嚇的柳尋衣趕忙閉上嘴巴,同時朝黎海棠連連揮手,示意他退到篝火旁等待。


  柳尋衣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趙馨放倒在青石上,並褪下自己的衣袍輕輕蓋在她身上,而後一絲不苟地為她掖好衣角,又蹲在一旁靜候片刻,待趙馨眉心舒展,氣息均勻,方才如釋重負般暗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朝黎海棠走來。


  「真看不出來,殺人不眨眼的柳尋衣竟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黎海棠席地而坐,將雙手伸在篝火前取暖,見柳尋衣姍姍而來,不禁出言調侃,「既然你這麼在乎她,何不趁此機會帶她遠走高飛……」


  「噌!」


  然而,未等黎海棠的話音落下,柳尋衣突然拔劍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劍鋒抵住黎海棠的脖頸,冷聲道:「昨夜的黑衣人,是不是與龍象山有關?」


  「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黎海棠萬沒料到柳尋衣竟會毫無預兆的翻臉,故而當即一愣,心思忐忑地望著面沉似水的柳尋衣,委屈道,「如果是龍象山做的,我為何放冷箭射殺自己人?再者,龍象山與蒙古人無冤無仇,又為何平白無故地替自己樹敵?」


  「天知道雲追月在打什麼算盤!」柳尋衣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不善地審視著黎海棠,「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難怪江湖盛傳柳尋衣是恩將仇報,自私冷血的偽君子,今日看來……果不其然。」黎海棠艱難地吞咽一口吐沫,強壓下心頭的不安,憤憤不平道,「昔日,洛天瑾栽培你,你反而害死洛天瑾。如今,我好心好意地冒險救你,你卻不分青紅皂白地要殺我,真是一點道義都不講……」


  「少廢話!」柳尋衣手腕一墜,劍鋒再度朝黎海棠的脖頸壓迫幾分,「如果雲牙鎮的血案與龍象山無關,你為何突然出現?」


  「我……我是跟著你來的。」不知是出於害怕,還是出於羞惱,黎海棠的聲音聽上去竟有幾分顫抖,「從臨安開始,我就一路跟著你。」


  「什麼?」


  「你好好回憶一下,我在臨安的西湖閬苑救過你一次。」黎海棠眼珠一轉,提醒道,「那次你被人堵在酒樓,是我放箭射殺那些想要對你出手的人……」


  「什麼?」柳尋衣稍作回憶,登時恍然大悟,驚詫道,「當日放箭的人是你?」


  「當然!」黎海棠連忙點頭,「難不成你以為是你那位耍小聰明的朋友?」


  「耍小聰明?」柳尋衣狐疑道,「你說的是……秦衛?」


  「應該是吧!」黎海棠撇嘴道,「他在街上扔了一把銅錢,惹得來往行人紛紛哄搶,故意製造混亂場面,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意……」


  「原來如此。」柳尋衣若有所思,呢喃道,「我一直以為當日放冷箭救我的人是秦衛,原來是你。而秦衛說的『略施小計』是扔錢製造混亂,故意營造一種自己帶來兩千援兵的假象……」


  「現在你相信我了?」黎海棠怯生生地用手指輕輕推了推壓在脖子上的無極劍,乾笑道,「刀劍無眼,你能不能先把它拿開?憑你的武功,想殺我易如反掌……」


  沉吟片刻,柳尋衣緩緩收回無極劍,遲疑道:「你用的箭標新立異,我早已識得。但你這兩次救我,以及給我報信時用的都是尋常箭矢,而非你常用的箭。」


  「不愧是柳尋衣,果然觀察入微。」黎海棠笑道,「萬幸我也不傻,換箭就是怕你過早識破我的身份,因此才……」


  「罷了!」柳尋衣對黎海棠的箭矢毫無興趣,頗為不耐地擺手打斷,「你為什麼跟著我?又為什麼暗中保護我?既然怕被我識破身份,今夜又為何乖乖現身?」


  「我跟著你、保護你是因為奉了聖主的命令,不得不從。」黎海棠倒是十分痛快,對柳尋衣有問必答,「至於我為何現身?是因為你今非昔比,送親的隊伍散了,你也失去了精兵悍將的保護,因此後面的路程勢必殺機四伏。既然如此,你肯定需要我的保護,也一定不會轟我走,我再躲躲閃閃將毫無意義,索性與你坦誠相待。更何況,憑你的武功,遲早發現我的蹤跡,萬一你一不小心將我當成圖謀不軌的壞人,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直接痛下殺手,那我豈不是死的很冤枉?」


  「雲追月為什麼讓你保護我?」柳尋衣眉頭一皺,思忖道,「我倒是有許多困惑想找他問清楚,只是一直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既然你來了,不如你告訴我?」


  「我?」黎海棠自嘲道,「你太高估我了,我在龍象山人微言輕,只有聽命行事的份,豈敢問東問西?」


  「這……」


  黎海棠信誓旦旦,神情堅定,不似撒謊,故而柳尋衣也沒再強人所難。


  「那個……」柳尋衣話鋒一轉,惴惴不安地問道,「雲姑娘還好嗎?」


  「雲姑娘?」黎海棠一怔,「你是問萍兒?」


  「是。」柳尋衣滿眼激動地望著黎海棠,語氣中滿含期待與緊張。


  柳尋衣如此怪異的舉動,令黎海棠的心裡不禁犯嘀咕,反問道:「你為何關心萍兒?她與你有什麼關係?」


  「這……」柳尋衣現在分不清黎海棠是善是惡,故而不敢冒然坦白,搪塞道,「我只是覺得雲姑娘有些面善,於是隨口問問。」


  「萍兒很好,不勞你挂念。」黎海棠似乎對柳尋衣剛剛的威脅仍心存忌憚,故而言談舉止多少有一些唯唯諾諾,「那個柳……柳大哥,你現在知道我對你沒有惡意,應該不會再殺我吧?」


  柳尋衣目不斜視地盯著如坐針氈的黎海棠,沉默半晌,方才神情一緩,口中緩緩吐出兩個字:「謝了!」


  只此一言,令心神不寧的黎海棠心弦一松,豁然開朗。


  「既然你昨夜向我通風報信,想必應該知道黑衣人的事。」柳尋衣又問道,「那些黑衣人究竟受誰指使?」


  「我倒是認出一個熟人,曾在武林大會上見過。」黎海棠回憶道,「天山玉龍宮的董宵兒。」


  「那個女人!」柳尋衣立刻想起昨夜的蒙面女子,不禁幡然醒悟,「我說她的聲音為何有些熟悉,原來是玉龍宮的董宵兒……不對!她現在已轉投金劍塢,也就是說……昨夜那伙黑衣人其實是受金復羽指使?」


  「還有徐廣生,他和金復羽暗中勾結。」黎海棠插話道,「沒有徐廣生裡應外合,金復羽的人又豈能恰合時宜地發動奇襲?」


  「不錯!不錯!」柳尋衣心中激動,連連點頭,「冤有頭、債有主,只要我將徐廣生與金復羽暗中勾結的消息上奏朝廷……」


  「他們不會相信的!」黎海棠一臉苦澀地打斷道,「無憑無據,沒有人會相信你的揭發,反而會認為你在推卸罪責。」


  「怎會無憑無據?只要找出徐廣生……」


  「徐廣生已經死了!」黎海棠再度潑柳尋衣一盆冷水,「非但徐廣生死了,他率領的三百禁衛營也一併被大火燒成焦炭。換言之,雲牙鎮昨夜發生的一切,如今皆已付之一炬,蕩然無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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