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客廳牆上的時鍾剛剛指向八點。睡在沙發上的小白就被一陣吵鬧聲吵醒。耳邊傳來電視裏乒乒乓乓的打鬥聲響，還有兩個女人時不時發出的怪叫聲。
當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電視的畫麵裏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格鬥遊戲，那畫麵閃爍刺人眼。電視機上連接著一台昨天陸也給小五買的最新款遊戲機。李桑懷和小五正背對著小白，盤腿坐在地板上，專注地劈裏啪啦狂按著手裏的手柄按鍵，那架勢就好像手裏的這個小玩意兒和她兩有多大仇似的。
小白坐起身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心想：“這兩人瘋了吧？這麽早就起來打遊戲。一個不想著上學，一個不想著工作。玩物喪誌，不思進取。”
當他站到這兩人的麵前時被嚇了一跳。李桑懷頭發亂糟糟，臉上髒兮兮的，嘴角邊還有沒擦幹淨的番茄醬，看上去從昨晚上到現在她就沒洗過臉。不僅如此，這女人還頂了一雙黑眼圈，一副蓬頭垢麵的模樣，身邊還堆了一堆吃完的泡麵桶和零食包裝袋。
小白從沒見過這麽邋遢的女生，這哪裏是女孩子該有的形象，簡直就是典型的混吃等死，無理想，無目標，無追求的三無死宅青年。
小五也沒好到哪裏去，看這張灰突突的小臉就知道整個晚上沒合眼。
“嘖！”
正亢奮的二人異口同聲地對這個擋住自己電視屏幕的家夥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小五：“走開啊！大豬蹄子，快閃開！我要死了！”
李桑懷白了小白一眼。
“我說，你一大早還能幹點人事不？不是堵我門就是擋我電視，還要和我搶廁所。我和你有仇怎的？走開啊，杵這刷什麽存在感。”
被兩人好一陣嫌棄後小白識趣地往一旁挪了挪，挪出了兩人的視線。
李桑懷突然跳了起來咋呼道：“好機會！看招！吃我一記重拳！你輸了！哈哈哈~”
屏幕上跳出了‘KO’兩個字。遊戲結束。小五又一次落敗。
李桑懷握著遊戲機手柄叉著腰得意地大笑。
“哈哈哈，小朋友，想要打敗我，你真是太天真了！”
小五不服氣地揉了揉鼻子，一臉幽怨地看向小白。“哼，要不是大豬蹄子，我怎麽會輸！”
李桑懷問：“現在幾比幾了？”
小五看了看地上的一個小本，嘟著嘴在這密密麻麻寫著好多個‘正’字的小本上又畫了一筆，說：“135比134。我不服！”
“不服氣？再來！打到你服為止！”
小白歎了口氣，拿這兩活寶沒一點辦法。他走進廚房打開鍋蓋瞅了一眼，鍋裏空空如也，一粒米也沒有。沒有包子，沒有粥，沒有早飯，回頭看看又開始杠上的兩人，看上去一時半會消停不下來，估計是指望不上了。
小白問：“怎麽沒做早飯？”
李桑懷：“哪有那個閑工夫。沒看見正忙著嗎！想吃的話有本事自己做啊！”
小白撇了撇嘴，嘟囔道：“自己做就自己做。不就是煮個粥嗎？有什麽難的。”
他學著以往看李桑懷煮飯時候的樣子舀了碗米放進鍋中，加上一碗水，想了想似乎一碗不夠又加了一碗，連續加了好幾碗後這才架上電飯鍋，最後按下煮飯按鍵……
砰的一聲響。家裏早已老舊過時的電路開關冒起了火花，連帶著家裏所有的電器都斷了電。原本正亢奮比試的二人麵對突然黑掉的電視屏幕傻了眼，在僵硬了兩秒鍾後，二人扭過頭用要殺人的眼神看向廚房裏的小白。
小白從廚房裏走出來，輕飄飄地說道：“沒事，就是跳閘了而已……”
見這二人不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自己，小白連忙解釋：“不關我的事，要怪就怪這口鍋。”
李桑懷：“嗬~你這人可真會推卸責任，第一次見有人把黑鍋扣在另一口鍋上的。”
就在小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小白的電話響起，他從沒覺得自己的鈴聲是這麽的悅耳。他連忙跑到陽台接通了電話，電話裏傳來了肖嶽的聲音。
“白兄，你讓我打聽的事有眉目了，有人看見不藥緊出現在了鬼市。”
小白的臉色一沉。“鬼市？”
肖嶽：“是啊。不藥緊這老家夥可是難纏的很。奪魂忘情的秘方是不會輕易拱手送人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小白冷冷道：“為了靈兒，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小白掛掉了電話，換了副臉色走進來對著李桑懷指了指手中的電話，說：“突然有件很要緊的事，我要出去一下，午飯不回來吃，晚飯也不用等我了……”
回應他的仍是兩雙凶巴巴的眼睛。小白拿起頭盔和鑰匙，心中慌得不行，卻仍假裝鎮定。他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他不敢回頭，因為他知道身後有兩雙要吃人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的後背。
直到走出門小白將門關上這才鬆了口氣，他快速向樓下走去，腳下的腳步越走越快，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看看身後是不是有可怕的東西跟了過來。
當他走下樓進入院子時他看到自家的窗口站著兩個詭異陰森的人影。那兩個女人一高一矮，正直挺挺地站在窗戶口像兩具死屍一樣默然地看著自己這個方向。那感覺陰森森的，就像大白天見了鬼。雖然小白不怕鬼，可是他怕這兩個對自己心存怨念的女人偷偷摸摸對自己下毒手。
正所謂，女子和小人不可得罪。尤其是那個李二狗，雖不是真女子，卻是真小人。
小白：“看樣子這幾天最好還是不要回來的好，應該在外麵躲幾天，避避風頭。萬一晚上睡覺的時候被這個什麽都做得出來的女人捆了手腳……”
小白打了個寒顫，不敢繼續往下細想。
小五和李桑懷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踩著摩托落荒而逃的小白。
李桑懷：“小白說中午不回來吃飯……”
“嗯。”小五點了點頭。
李桑懷：“既然如此……我們吃火鍋吧？”
小五：“好主意。我要吃肥牛。”
李桑懷：“我要吃毛肚。”
小五：“我來刷鍋。”
李桑懷：“我去賣菜。”
兩人很默契地來了個擊掌。
小五：“買菜的話，你有錢嗎？”
李桑懷指尖像是變戲法一樣變出了一張銀行卡，她對著小五眨了眨眼睛。
“剛好走運撿到一張銀行卡。嘻嘻！”
小五：“小懷姐，你該不會又是從大豬蹄子那裏偷來的吧？這樣可不好，上次你撬他保險櫃的事他很不高興呢。”
“果然是你這個小叛徒出賣了我。我就說他怎麽知道我動了他的保險櫃呢。喂！小鬼。保險櫃可是你打開的，那件事你也有份，別撇的這麽幹淨。這次你可得給我把嘴管嚴實了，知道不！”
小五不樂意地撇了撇嘴，說道：“可是你有卡沒密碼也沒用啊。”
“嘿嘿。剛巧我又知道密碼。老天爺要我發財，擋也擋不住。財神爺給的麵子我不得不兜著。”
銀行提款機前小五有些做賊心虛地站在外邊給李桑懷放風。李桑懷用圍巾把臉裹得結結實實的，擋住了自己的臉，她將銀行卡塞進機器，輸入密碼，看著顯示屏上滾動的小圈圈心中有些緊張。
她緊張並不是為偷錢這種事而緊張，她緊張的是卡裏有多少錢，萬一卡裏麵是個零蛋，別說吃火鍋了，她倆還得乖乖回去燒開水泡麵吃。可萬一卡裏麵有好多個零，那以後可就翻身做主人了，不用再看小白的臉色。
叮。存款餘額界麵跳出，李桑懷傻眼了，她揉了揉眼睛，把臉貼到了屏幕上用手指一個個數著上麵的零蛋。
“一，二，三，四，五……”
這時候外邊放風的小五神色緊張地看到一輛巡邏車正在靠近。
她心中默念：“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走開，走開啊。”
巡邏車上的警察見一個小姑娘正孤零零地站在廣場的取款機旁，看上去有些焦慮的樣子，便向這裏靠了過來。警察走下車蹲下身子問道：“小朋友，你一個人嗎？是不是迷路了？”
小五滿頭大汗，漲紅了臉，吞吞吐吐道：“我……我。”
小五心裏在呐喊：“天哪！我到底在做什麽！我可是正義的使者！我堂堂一個主持世間公平正義的陰差代理人，現在竟然在給一個小偷放風，而且還被警察抓了個現行。這種事如果傳出去我幹脆自行了斷算了。”
警察對著對講機喊道：“指揮中心，廣場發現一名走失的兒童。請指示。”
對講機裏傳來沙沙聲。
“先將人帶回來。”
“明白。”
警察笑眯眯地對小五說：“小朋友，跟警察叔叔去警察局好不好，叔叔幫你找媽媽。”
“警察局！不不不，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去那種地方。我堂堂陰差代理人，怎麽能被人間的警察抓了。若是傳出去，這張臉我還要不要了？”
小五連連搖頭，奶聲奶氣地說：“姐姐說了，不可以和陌生人說話，更不可以跟陌生人走。”
警察覺得這個小孩很懂事，笑道：“叔叔是警察，警察是好人。警察是抓壞人的。”
小五高高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說道：“可我不是壞人。”
警察笑道：“叔叔當然知道你不是壞人，可叔叔怕你一個人遇到壞人不是？”
小五擺了擺手。“放心吧，這裏沒有壞人……”
話音未落。突然，取款機的門從裏麵被一腳踹開，李桑懷大步走出門來大喊：“小不點！發財啦！我們發財啦！”
警察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向此人，立刻將手放到了腰間的警棍上大喊道：“站住！別動！幹什麽的！”
李桑懷舉起雙手一動不動地說：“警察叔叔，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來取錢的。”
警察：“取錢？有你這麽取錢的嗎！”
李桑懷：“不信你問她。”
警察問小五：“這是你姐姐？”
小五看了一眼李桑懷目前的德性，渾身上下裹著布條子，隻露了個眼睛出來，還帶著墨鏡，口袋裏塞滿了鈔票，鈔票多得幾乎就要溢出來。除此之外李桑懷兩隻手裏也抓著大把的鈔票，完全就是一副江洋大盜搶了銀行後得手的模樣。機智的小五當然不會當著警察的麵承認和這個“匪徒”有什麽瓜葛。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警察見小五搖了搖頭，便對李桑懷大喝：“趴到地上！兩手放頭頂！”
被剛剛那顯示器上餘額後麵的一串數字衝昏了頭腦的李桑懷突然清醒了過來，她笑眯眯地將手裏兩把鈔票強行往口袋裏一邊塞一邊解釋道：“警察叔叔，其實……其實都是誤會。”
李桑懷心中暗罵：“這死丫頭，讓她放風，怎麽把警察給招來了！關鍵時刻還給小爺掉鏈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是不是誤會，跟我回警察局交代清楚之後就知道了。”
警察對著對講機喊道：“指揮中心，廣場抓到一個可疑分子……”
話還沒說完，李桑懷撒腿就跑，身後從口袋裏撒出來的鈔票正漫天飛舞。警察見狀拔腿就追，一邊追一邊揮舞著警棍大喊。那場麵頗有一種拍警匪片的感覺。
李桑懷一邊跑一邊對小五喊道：“小不點，萬一我跑不掉，叫姓白的來撈我！”
就在這時小五的身上響起了傳呼機的聲音。小五低頭取下隱藏在褲腰帶上的一隻粉色迷你傳呼機看了一眼。上麵出現了一行字：“鬼市出現，所有陰差代理人取消休假，立即前去報到。”
小五為難地看向遠處已經被好幾個從不同方向趕來的警察包圍的李桑懷，愛莫能助地歎了口氣道：“對不起啦，小懷姐，隻能先委屈你一下了。我也要去抓壞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