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其中一隻蟲子靠近那人的脖頸,落在上麵,叮了一口,馬上飛走。


  大約五分鍾後,那人開始有反應。


  他的白眼球越來越紅,簡直像是充滿了血液,幾乎要爆炸的程度。


  他脖子上的青筋也根根爆出。


  慢慢的,好像全身的血管都要爆裂開一般,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一條條血管像是肥壯的蚯蚓蜿蜒恐怖,看的人直起雞皮疙瘩。


  許璿隻在餘光裏瞄著那人的動靜,她還真沒有勇氣去看那人現在的慘狀,她怕自己會惡心想吐。


  來的路上她已經告訴宋湛關於這蟲子的厲害之處,它能讓心跳加速不停的泵出血液,讓人感覺渾身像是要爆炸的脹痛,另一方麵,還會讓人意識渙散,嚴重的甚至造成神經錯亂。


  疼痛加上削弱主觀意識,很容易讓人的意誌跟著別人的引導在走,這個時候問問題,往往是最真實的答案。


  宋湛估算著時間,直接開口問:“和你聯係的人是誰?”


  “江城。”


  這是自從這人被帶到這裏來,第一次吐出字來。


  “江城誰?”宋湛追問。


  “江城。”


  還是這兩個字,宋湛和許璿都有些納悶了。


  這個江城是C國的那個大都市江城麽?還是說是一個人的名字?

  “江城是C國那個城市還是人名?”


  “城市。”


  “和你聯係的人在江城?”


  “對。”


  “他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


  “為什麽出賣宋氏?”


  “他們綁架了我家人。”


  “為什麽不尋求宋氏的幫助?”


  “他們說,死。”


  許璿不禁在心底哀歎: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眼前這個可恨的人也是個可憐的人啊。


  這個人是一定要死的,否則,這基地的秘密就不保,宋氏就不得安寧,誰都不敢賭。


  把審訊的結果告知宋銘修,許璿想替那人求情,想請宋銘修派人去救他的家人,可轉念一想,救完以後呢?資助他的妻兒生活工作學習麽?等他的孩子長大呢?會不會認為他父親是被宋氏殺害致死,從而對宋氏實施報複呢?

  東郭先生與狼,農夫與蛇、呂洞賓與狗……這些血的教訓擺在眼前,許璿想到一個詞——婦人之仁,不是她心腸狠,而是很多事,不能養虎為患。


  這次的事件之後,宋氏要求所有基地員工上報家人名單,並要求他們盡量把家人接到基地居住,以保證所有人員與基地的安全。


  能在基地工作的人收入都不低,更何況生活在基地的所有費用都由基地承擔,基地配套有教育、醫療等資源,可以說,這條規定之下,受益最多的就是廣大員工,而宋氏要為此多支出一大筆開支。


  不過宋銘修覺得值,畢竟多少錢都買不回兒子的性命和基地的平安。


  **

  翌日,許璿和宋湛搭乘私人飛機返回C國,回到靖曲縣的家中。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一高下午的放學時間。


  廚房的傭人提前接到通知,已經做了少爺和許小姐的飯菜,現在許璿和宋湛隻等司雨回來一起吃飯。


  久不見司雨,許璿還是挺想念她的,執意要等她回來。


  可是左等不見人,右等不回來,許璿叫來留在家裏的保鏢,問:“你們今天沒去接司雨麽?”


  保鏢無奈道:“司小姐昨天就不用我們去接送了,說就過個馬路的事兒,她又不是不會看紅綠燈,她也不是千金小姐,不用送。”


  許璿起身往學校那邊看過去,校園裏三三兩兩的學生來來往往,沒有道理這個時間還不回來吃飯啊,就算不回來,她有手機,也應該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啊。


  心裏莫名不安起來。


  “走,去找找她。”


  許璿起身,她的連體嬰宋湛也跟著起身,二人前麵跑,保鏢後邊跑。


  幾人來到學校門口,許璿跟宋湛說了一句就自己往教室跑。


  學生們要麽去食堂吃飯,要麽回家吃飯,教室裏沒剩幾個人,問了一圈,都說司雨放學就走了,至於去哪兒就沒看見了。


  許璿立即打電話給何桓,讓他調取家裏特意對準校門口的監控,尋找司雨的身影。


  因為有了確切的時間點,等許璿回到家的時候,何桓已經調出了有司雨的畫麵。


  “按時間推算,司小姐的確一放學就出來了,但是在門口被幾個學生叫住……你看,她隨學生往北走了,再後麵就出了監控畫麵,沒了。”


  許璿秀眉緊擰,她仔細看了圍在司雨身邊的那幾個學生,都穿著一高的校服,但她並不認識他們,印象裏,似乎從未見到過他們。


  許璿自己感覺自從被植入了“和係統”,她的記憶力似乎越來越好了,頭腦思考問題也越來越清晰,隻要見過的人,她就算記不住,也基本都會有個印象。


  怎麽會對這幾個學生沒有印象呢?


  阿坤和何桓已經在不停的打電話,著手安排人員去搜尋。


  許璿拉著宋湛就往外走,出門向北,大家全都出動去找司雨。


  許璿一路充分發動周圍的小動物們,一路詢問,終於問出了點兒眉目。


  “的確是有幾個學生往那邊走,一開始大家都還正常,可後來走到學校後麵那條僻靜的巷子裏,我就看見幾個人推推搡搡,推著一個女同學往東溝那邊去了。”


  東溝?


  東溝是一條自然形成的峽穀,不算深,但很長,直通深山,東溝裏有溪流,很多野獸和小動物都會去那邊喝水,當地人都知道那邊很危險,尤其是孩子們,都會被家長告知不要進東溝。


  靖曲縣這種小縣城,別說安保監控了,就連交通拍照設施都沒有幾個,往東溝那邊的偏遠地方連個目擊者都很難找到。


  別人是指望不上的,許璿隻有依賴小動物們了,一路問一路找,一直走進東溝。


  “前麵,就前麵一點點,有個那女生掉落的東西。”


  一隻小竹鼠自告奮勇說它看到那夥人了,而且還看到那女生偷偷把一個東西掉落在草叢裏,它等那群人走過去,還去看了那東西,不知道是什麽,不好吃,所以就沒動。


  果然,沒走多遠,許璿看到了草叢裏白色的手機,那是她買給司雨的。


  撿起手機,打開,許璿一個個程序打開來看,終於聽到一段手機錄音。


  “……不是說在這裏周陽摔傷了麽?人呢?”


  “前麵,就拐過彎那地方。”


  窸窸窣窣的步行聲音。


  “這都快進山了,你們……不是一高的學生?”司雨的聲音有些顫抖。


  “都走到這了就繼續走吧……”然後是推搡跌撞的聲音。


  許璿咬住嘴唇,眯了眼,抬眸朝蒼茫的群山望過去。


  周陽是她們同班同學,那群人一定是騙司雨說周陽出事了,她才跟他們去的。


  她沒時間發泄憤怒的情緒,她必須馬上找到司雨。


  她用意識繼續向周圍的小動物們發出求助。


  “有誰看到剛才這裏來過一群人,學生模樣?”


  “我好像看到了……確切的說,我隻是聽到聲音,他們聲音很大,我很害怕,我怕他們是來抓我的,就趕緊跑遠躲了起來……聽聲音,他們好像往那邊走了。”


  一隻穿山甲指了指前麵的方向。


  “是呀,我們也都很害怕,感覺到來人就趕緊躲起來了,沒有看到,隻是感覺到的,好像是往那邊。”


  許璿哪裏敢停下腳步,哪怕隻是聽聲音、憑感覺,她也得相信這些小家夥們,好在他們人多,踩過的地方痕跡還是有的,隻是許璿他們的速度不是很快。


  許璿沒有氣餒,繼續同動物們溝通,尋找線索。


  沒多久,一個聲音在耳心裏響起:“你要找人?有沒有那人的東西?我的嗅覺不錯,如果有,給我聞一聞,我能幫你找。”


  “你在哪兒?”許璿心裏突然升起希望。


  “你左前方草叢裏,黑色的。”


  許璿不顧草叢蔓藤荊棘,直接上手扒開,看見一頭半大的野豬。


  許璿身後的宋湛和一群保鏢緊緊跟隨許璿的腳步,他們心裏都清楚,這件事,他們誰都幫不上,還得靠她,看見那頭野豬,誰也沒有做出特別的反應,一心都隻希望趕快找到司小姐,同一屋簷下生活了好幾個月,像家人一樣,內心一樣的焦急。


  許璿把司雨的手機給野豬嗅了又嗅。


  “行了,走!”


  黝黑肥壯的野豬行動起來可一點不笨,一路領先,許璿他們得全力奔跑才能跟得上。


  她真是慶幸一直以來都沒有丟了晨煉,她更加相信那句話了:你今天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會在將來的某一時刻給予你相應的回報。


  山林間,一隊人緊緊跟隨一頭野豬飛奔。


  而山林更深處,一群身著校服的孩子們似乎有些迷路了,停在一處裸露的岩石上,四下張望。


  “不對啊,剛剛那個箭頭是朝這邊沒錯啊。”


  “對,我也看了那箭頭,不會有錯,可是怎麽沒路了?”


  “難道箭頭被人動過?”


  “這荒山野嶺哪來的人?如果不是對方給的錢多,我才不會來這邊,我媽從小就告訴我別來這邊,被野狼叼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眼下我們怎麽辦?原路回去?”


  “不回去這裏根本無路可走啊,再走就掉下懸崖了,你跳,我可不跳。”


  “可若是就這麽回去了,另外一半錢就拿不到了啊。”


  “回去剛剛箭頭那裏,我們換個方向走走看?也許真是箭頭被動過了呢?”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交換一輪眼色之後,推著夾在中間的司雨一起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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