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羅生門
審訊室裏，陳升提供了另一個版本的“真相”——
那天晚上吃過晚飯，他悄悄去見自己包養的小三，豈料楊曼尾行於後，撞破二人奸情之後，楊曼不由分說一耳光就摑到艾雅臉上，艾雅年輕氣盛，被打急了，兩個女人便撕巴起來，陳升怎麽勸都不頂用，艾雅重重一堆，楊曼的後腦便磕在台階上，口中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艾雅當時嚇壞了，說‘我不是故意的’，求我幫幫她！我看楊曼確實是死了，就算送艾雅去坐牢也於事無補，於是乎就把她拉到郊外，處……處理掉了。”
以上是陳升的說辭，方野聽著，覺得有點舍車保帥的意味，便問：“為什麽現在又承認了？”
“唉，這半個月來我一直良心不安，不想再這樣煎熬下去了，所以我就來主動報案。”
“那麽照你的說法，是艾雅誤殺你老婆嘍！”
“沒錯，誤殺要判多少年？”陳升裝作很關切的樣子。
衛晨問：“為什麽之後要偽造你妻子失蹤的證據？”
“是我心存僥幸，希望警方不要立案偵查，看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們還是調查到了這一步，再瞞著也沒意義了！”
“你小三殺了你妻子，你替小三隱瞞？動機呢？”
“因為我打算和艾雅結婚的……”
“現在你又來舉報她？”
陳升一臉尷尬地說：“凡事都有個輕重，現在大禍臨頭了，結婚的事情隻能放棄了！”
衛晨冷笑，方野心想，這人太圓滑了，瞞不住警察就主動出來報案，甩鍋！
他心裏並不相信陳升的說辭，以陳升的立場，他的說辭很站不住腳。
衛晨沉吟片刻，問：“5月1日和5月4日的監控是怎麽辦到的？”
“橡膠頭套，在網上找人訂做的。”
“橡膠頭套能讓嘴動嗎？”
“能，得把頭套的嘴部用強力膠粘在嘴唇上，況且停車場的監控拍得也不是很清楚。”
“誰戴的頭套？”
“我……”陳升指指自己。
衛晨一臉不相信，“那麽為什麽把李冬也拉進來？”
“因為李冬那小子有把柄在我手上。”
“什麽樣的把柄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協助你作偽證？”
陳升的眼神一陣遊移，“他偷店裏的錢，我手上有證據，如果我舉報他得坐好幾年牢。”
“第二段監控裏隻有‘楊曼’一個人，是你戴著橡膠頭套在扮演她？”
“是！”
陳升貌似提供了一個很完整的版本，二人將他先送到單人拘留室，然後出來，憋了半天的方野點上根煙，衛晨說：“你信嗎？”
方野搖頭，“肯定是謊話！”
“但他的謊話確實能夠自圓其說，楊曼被殺當日，屋子裏隻有他、艾雅和楊曼，二人都堅稱是對方把楊曼推到台階上，為了自保他們肯定會相互甩鍋。”
“可是你想啊，如果是艾雅誤殺了楊曼，陳升何必這樣辛辛苦苦地偽造一係列證據，隻有與自己利益相關，他才會這麽上心。”
衛晨點頭，“他和艾雅的感情，更像是錢色交易，我不認為有多少感情因素在裏麵。”
方野呼了口煙，說：“或許陳升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報案，就是想製造一個自相矛盾的羅生門，到時候請個好律師極力替他辯護，他是可以被判得很輕的。”
“羅生門！？”
衛晨眼前一亮，仿佛受到了某種啟發，大步流星地朝辦公室走去，方野追上，問他去哪，衛晨說：“你去找李冬核實一下證詞。”
“現在？”
“是！”
“那你呢？”
“有些細節需要確認。”衛晨眼神堅定，似乎已經看穿這案子的重重疑點。
方野直到晚上八點才回來，衛晨坐在辦公桌後麵，桌上攤著與本案有關的所有文件，他還抽了不少煙，衛晨太看聚精會神，方野在打開的門上敲了好幾下，他才猛然驚醒。
“你去哪了？”衛晨怔怔地問。
方野一陣好笑，“你叫我去找李冬核實證詞。”
“哦，是的……怎麽樣？”
“李冬說是陳升用把柄威脅他做這些事情的，可我覺得他在撒謊！”
衛晨微微一笑，“早料到，其實整個案子和我們想得完全不一樣！”
“你有什麽發現？”方野十分期待地問。
“你走之後，我查詢了一下李冬的網購記錄，查到了這個……”衛晨拿出一份文件，方野一看，上麵是一個由電子控製的假人頭部，以及一個橡膠頭套。
“監控上出現的楊曼，其實是一個仿真人頭，可這也隻是細節問題啊！”
“你看時間！”
方野一看，原來這是在楊曼遇害之前半個月就購買了，正常調查的話可能不會注意到這麽久遠的記錄，這意味著什麽呢？
衛晨從桌子後麵走出來，“雖然案件的碎片還沒有收集齊，但我們已經可以把案件的全貌大致勾勒出來了！李冬確實有把柄在陳升手上，可能是李冬和楊曼偷情，也可能是別的，重點是李冬為什麽要買這些，還有陳升購買的偷攝器材是怎麽一回事？”
衛晨豎起一根強調的手指，“這兩個男人合夥，捏造楊曼出軌的證據，是陳升為了在離婚的時候多撈一筆！夫妻雙雙出軌，加上店鋪的股權問題，可想而知，那段時間夫妻二人的關係極度惡化。那天晚上楊曼發現了陳升去小三那裏，上門捉奸，期間與二人發生爭執，某人推了她一下，具體是誰推的其實不重要。”
“為什麽不重要，就算是誤殺，也要確定行為人。”
“我說不重要是因為……當時楊曼根本沒死！”
“啊？你是說陳升事後補刀？”
“這個事後是隔了相當久，為什麽我這麽說，是因為楊曼胃裏的藥物，已經消化了三個小時，剛剛我打電話詢問過醫院，醫生說那種藥有安定成分，一般都睡前服用，楊曼白天要工作，她不可能白天吃這種藥。通知二人的證詞，捉奸發生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左右，那時楊曼並沒有吃藥，據此推測，當陳升把楊曼抬出去之後，昏迷的她醒過來了，二人或許大吵了一架，隨後楊曼回家去了，服藥睡下，這時陳升起了邪念，他先回到小三那稱屍體已經處理掉了，然後回到家，將妻子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