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真相
聽完衛晨的話，方野沉默了好一陣，他說：“這隻是你的猜測。”
衛晨笑了，“是基於證據的合理猜測。你看，因為死亡時間太久，對死亡時間的推測有一到兩天的誤差，死者的臉部被毀，血氧蛋白檢測顯示，直接死因是窒息。”
“但是擊打後腦也是會造成植物神經中樞受損，進而窒息死亡。”
“楊曼的身高是154，檢出血跡的台階離地50公分，也就是說一米的落差，這是死不了的。”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衛晨接下來的行為讓方野震驚了，他抓住方野的手，放在自己的後腦勺上，方野摸到一個圓圓鼓鼓的東西，像是……腫包！？
衛晨說：“我是拿桌子試的，會暈上好一會，但不致死，人的頭蓋骨還是挺硬的。”
方野大驚失色，“你怎麽能拿自己作這麽危險的測試，萬一你出事怎麽辦？喂，你現在頭暈不暈？要不要去趟醫院？”
“好啦好啦，沒事的！”衛晨笑著撥開他的手，“我又不是傻子，我是逐步增量測試的！”
方野腹誹，拿自己的頭撞桌子，這還不叫傻子？
“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肯定嗎？”衛晨神采奕奕地說，“因為剛剛在審訊室裏，陳升問了一句‘誤殺判多少年’，這句話暴露了他的內心！按照他的計劃，要麽瞞天過海，要麽被查出來隻判個誤殺！”
方野思考著他的話，“你的意思是，陳升故意營造一個誤區，讓警方的注意力放在是艾雅推了楊曼，還是陳升推了楊曼這個二選一的問題上！可實際上，誰推的都無所謂，因為楊曼是在那之後死的！”
衛晨坐下來，掏出根煙，“我已經和技術中隊打過招呼，鑒定死者身上的微量物質，楊曼在家裏遇害，她身上、現場肯定會留下一些細微的痕跡，這些痕跡就是定罪的證據！”
方野仍然不敢全盤相信，隻能說：“好吧，我拭目以待！”
當晚艾雅就被放回去了，臨走之前，衛晨問她：“那天晚上，你還記得陳升是開什麽車處理屍體的？”
艾雅想了想，道：“我不記得他有沒有把車開到門前，可能是把屍體抱到停車場，然後再……”
衛晨點了點頭，越發肯定自己的推測。
隔日一早，技術中隊去陳升家中取證，這一回比上回更加細致，陳升顯然處理過現場，一開始沒什麽發現。
後來有人在床底下發現一截折斷的指甲，這個發現鼓舞了大家，後來他們又找到一個枕頭（枕套已經被換掉了），枕芯裏麵卻檢出了唾液酶。
進一步化驗證實，指甲是屬於楊曼的，枕芯裏也是楊曼的口鼻分泌物，毫無疑問，這個枕頭曾被死死地壓在楊曼臉上。
這個重大發現，正是衛晨推理中缺失的關鍵部分，案件真相昭然若揭，方野佩服極了，說：“太強了，如果不是你提出這個方向，技術中隊根本不會想起來去查這個證物！你到底是怎麽推理的，教教我唄！”
“其實我也是跟陳隊長學的，他不是經常說，換位思考，想一想自己是罪犯，怎樣才能把犯罪收益最大化！對於陳升來說，他的犯罪收益最大化就是——警察要麽查不出來，要麽查出來了也是誤殺，不必蹲幾年大牢！當然嘍，還是你那句‘羅生門’啟發了我！”
後續調查揭開了案件的全貌——
李冬私自挪用店內的款項，被陳升發現，錢已經被他拿去賭掉了，還不上。
當時陳升和楊曼正鬧離婚，陳升想了一招，叫李冬去勾引楊曼，然後留下證據，將來離婚直接叫楊曼淨身出戶。
李冬照他說的做了，可是偷情的過程中楊曼過於謹慎，啥證據也沒留下，（也有可能是李冬故意的），李冬告訴陳升之後，陳升火冒三丈，大罵他是廢物，想白睡他老婆。
李冬為了補過，想了一個刁鑽的點子，弄個假人，去他和楊曼偷情的地方拍照，反正偷情是事實，到時候在民事法庭上拿出照片楊曼也無可否認，這就如同影視中的補拍。
4月上旬，狼狽為奸的二人把照片拍好了，陳升開開心心地去找小三偷情，和她保證過段時間一離婚就娶她進門，讓她當闊太太。
哪知道樂極生悲，那天晚上，提前下班的楊曼發現丈夫行跡可疑地去了同一小區的某個公寓，在門外一聽發現他居然瞞著自己包了小三，頓時怒不可遏，敲開門進去，上演一場狗血的抓奸劇情。
楊曼罵艾雅是臭不要臉的，打她一耳光，然後陳升居然打了楊曼一耳光，二人推搡起來，楊曼被陳升推到了台階上，暈厥過去。
艾雅嚇壞了，陳升起初也以為楊曼死了，叫艾雅先進屋，自己來處理。
在“處理”期間，他發現楊曼還有呼吸，當時他就起了殺心，奈何有艾雅在屋裏不便動手，於是乎將楊曼弄到外麵，楊曼醒了，氣憤地回到家，吃了藥就睡下。
陳升坐在客廳，抽了好幾根煙，想好了之後的全部計劃，走進了妻子的臥室……
處理掉妻子的屍體之後，他一直在銷毀證據，同時叫李冬幫忙偽造一組妻子離家出走的視頻，其實李冬壓根不知道楊曼當時已經死了，因有把柄被陳升攥著，就答應了。
最終，陳升被判處故意殺人罪，無期徒刑。
衛晨和方野也分別受到了個人嘉獎。
故事講完了，陶月月說：“你搭檔確實很厲害，思維慎密，有實踐精神，雖然有些地方有點自以為是，可要是假以時日的話，沒準真能成為獨當一麵的神探。”
王冰也感慨道：“這案子我一開始聽，以為關鍵點是偽造失蹤的手法，原來還有更大的疑點，你搭檔很強啊！”
嬰寧好奇地說：“衛警官後來是怎麽……”
方野放下酒杯，搖頭歎道：“他太莽撞了，自己發現嫌疑人線索，給我發條短信自己就跑過去了，結果嫌疑人狗急跳牆，給了他一刀，我們趕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陳實說：“衛晨確實有點特立獨行，這樣的人是能成大事的，可惜天妒英才，實在是很遺憾！”
“如果他還活著……”方野心中一陣刺痛，這個“如果”太沉重了，他想過許多次，“沒什麽‘如果’，死了就是死了，回不來的！”
說罷，他把一杯酒澆在地上，祭奠這位早逝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