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放長線
秒針滴滴答答的轉,她定定的看著張月驚慌失措的臉,終於在堪堪轉到十下的時候,張月撐不住了:“我說,我說,太太,你放過我好嗎,我就是一個棋子,命爺讓我做的事情,我能不做嗎?”
顧盼毫不費力的撬開了張月的嘴巴。
張月的身世,一部分是真的。
同樣都是有對不靠譜的父母,小小年紀就被賣了抵債,隻不過是賣給了司命。
司命坐擁司家的暗衛隊,也是要吸納新鮮血液的,張月是個女孩子,雖然挺聰明,但是體力一般,也沒什麽武學天分,就能給隊裏的兄弟們做做飯洗洗衣服。
本來司命也沒注意到她,但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打聽司邵庭搬出了司家老宅,自己居住,就讓手下跟張月演了一場戲,走投無路的張月死活要留在司邵庭身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左右多一個傭人少一個傭人也沒什麽關係,她那時候年紀小,看著單純,司邵庭一動惻隱之心,就留下她了。
司命在放長線,釣大魚。
他想對司邵庭玩陰的,籌謀了好幾年,早早就埋下了伏筆,事實上,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被顧盼截胡,那現在張月已經拿到了毒藥,她在司邵庭身邊好幾年了,做事也妥帖,搞不好就讓她趁虛而入,真的害到了司邵庭。
想到這裏,顧盼不由得背脊生寒。
“剛才我聽那男人說,如果你成功了,明天你們就不用見了,如果不成功,讓你去找他,你們有什麽約定嗎?”顧盼還是決定從張月身上入手,引導她說出更多內幕。
“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應該盡力低調,一般主人家要是……”張月怯生生的看了顧盼一眼,才往下說:“要是死了,那一般家裏的幫傭就該各謀生路了,命爺給我在老家買了房子,我隻需要回去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就行。要是沒成功,那就是任務失敗了,我們組織裏,任務失敗的人,是要回去受罰的。”
“受罰?什麽懲罰?”顧盼擰起了眉頭。
“你想象不到的。”張月眼底的恐慌畏懼如有實質,那是真的被嚇破了膽子才會有的眼神:“要不是我這次的任務已經失敗了,不管我說不說,都沒有好下場,我絕對不敢多說一個字的,他們折磨人的手段,你想象不到。”
她渾身打了個冷戰,用複雜的眼神看向顧盼:“太太,你一直對我很好,所以我衷心勸你一句,別跟他作對。”
那個人簡直就是魔鬼。
“那麽可怕麽?”顧盼倒有點好奇了:“他身手很厲害?”
“很厲害。”張月的表情裏又多幾分向往和仰慕:“而且組織裏很多高手,不乏古武世家數一數二的人才,命爺就是一直顧忌著十四爺對他的養育之恩,所以才一直沒有覬覦司家的家主之位,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外麵都傳,傳說少爺沉迷女色,毀掉了自己,司家的大好家業要落到妖……你的手上,所以,其實現在蠢蠢*的不止我們,還有很多其他的家族,如果我們能夠內部解決問題,就不會給其他家族可乘之機,所以,從大局上來說……”
顧盼聽了一半,就聽懂了這個強盜邏輯:“所以,從大局出發,我還要感謝你們,保住了司家的基業,金字招牌?”
張月沒回答,但看她的表情,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顧盼氣極反笑:“真是夠無恥的。司邵庭為司家拚死拚活,好不容易帶著司家到了如今的地步,不過是身體有了一點問題,就要被人像是切掉腫瘤一樣除去,你們還覺得自己是什麽正義之士?那我倒是挺好奇的,如果你說的這個司命,他也得了什麽病,是不是也該站出來一個司家人,大義滅親的直接弄死他?”
“這……”張月張著嘴巴,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好。
她從小就被司命收留,這種組織想要絕對的服從,洗腦是必不可少的,司命就是她的偶像,司命說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所以她也深信不疑,可是現在聽顧盼一說,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味。
“覺得聽起來很奇怪對吧,奇怪就對了,這是動物世界的生存法則,隻有動物才會這麽做,而我們是人。”顧盼輕輕一笑,隻有人,才會在絕對武力之外考慮其他的事情,比如說道德。
這個司命殘暴狡猾,也不知道是個怎麽樣的人,信奉這樣一套野獸般的生存法則。
之前她還以為,司命從小被當做武器培養,信息閉塞,可能心性單純,看來,她真是想多了。
顧盼又問了一些司命的個人習慣,比如愛吃什麽,討厭什麽,對什麽過敏等等,張月在司命手下好歹混過一陣子,又對司命很是仰慕,倒真知道一些。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問完了話,就讓手下把張月帶出去了——張月的下場不可能會好,但是比起被司命抓回去,也是仁慈的多了。
做完這一切,顧盼回到別墅上層,好好的洗了個熱水澡,這才穿著睡衣,小跑著溜進兩小隻的臥室。
司小羽原本是一個人睡的,但是自從有了煩人精妹妹,總是嚷著要跟他一起,怕黑,於是很無奈的隻能跟妹妹一左一右睡在一個屋子裏,當然,分床是司小羽最後的倔強。
這會兒夜深了,兩小隻睡的正香,顧盼走過去幫他們掖好被踢下來的被子,看著他們嬌嫩的小臉蛋,額角卷曲的胎毛,呼吸都是奶奶的輕輕地,心裏蕩漾起一股靜靜的溫柔。
一路走來,她或許也是變了。
從來不敢想的,沒接觸過的,都經曆了一遍。
有些事從前她不會去做,但是現在,為了她的家庭,為了她的男人和這麽可愛的兩個孩子,她不介意試一試,哪怕手上染上鮮血,也要保護她的家。
顧盼低頭,在司小羽和顧瀟瀟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才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又走到自己跟司邵庭的臥室門口,推開虛掩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