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是恐懼先出的手,之後才是欣喜與回憶。
還是那個老樣子,她永遠都不會穿著正裝,即使是在近衛學院新生入院這般紳士的場麵上,因而,她也總是學院老師裏最突出的那一個。
她為什麽會在汐斯塔?她從近衛學院辭職了?她不應該是維多利亞本地人嗎?啊?
一個又一個問號響起,隨後便喚醒曾經。
“教了你半年的軍禮,嗬,總算是學會了。”
陳是什麽時候跟我提起這件事的呢?她想去維多利亞的軍事學院學習。我記不大清了,可能是剛開始上初中吧。
我又是什麽時候打定和她一起去的這個主意呢?唔,可能是父親說自己與維多利亞上層有交集的時候敲定的吧。
陳的貴族後裔身份,以及她精湛的刀劍技藝。這算是她進入近衛學院的資本吧,學院在龍門地區的考核中,她一個人,撂倒了五個同齡學員,沒錯,被她擊敗的這幾個人隨後也進了學院,現在基本都留在學校當了教官。
我呢?可能就有很大一部分運氣的成分在裏麵了,那是近衛學院第一次選招狙擊學員。要求較低(畢竟買得起銃具的大戶人家屈指可數),而自我小時候起,父親便教我練習射擊。所以,假如小時候我的身上有那麽一把彈弓。也就不至於被混混們欺負到那個地步。雖然,我身上的零花錢承擔得起那種開支。
扯遠了。
當她立下自己的壯誌豪言時,我發覺,她變得,徹徹底底。每晚放學,我會在操場邊上等她,跑完似乎永無止境的十圈,到最後,我也會與她一起分擔,即使跑到一半便再也無法重振男人雄風。周末,她放棄了自己喜愛的遊戲,在自家後院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完成著揮劍動作。樂此不疲。
我呢?塔露拉走了,在我們都無能為力的情況下,而現在,不知道陳是怎麽想的,反正,我不想再和陳分開。還好在射擊這方麵,我還算有天賦。
那次考試結束後,我們有多累呢?我還好,陳就難受了,我扛著她,在各位考官滔滔不絕的稱讚中,在倒地不起的幾位同學不可思議的眼神裏,帶著她身上數不清的紅腫與淤青離開了考場。
“我……還有你,都……過了嗎?”她有氣無力地說著。
“嗯!”我強忍淚水與悲傷,盡管自己也累的不行。
一周後,我們來到了渡口,準備啟程。
“媽,別哭了,我會寫信的,你放心就是。”我強顏歡笑著,安慰在自己懷中哭泣的母親,父親則在一旁整理我的行李。
隨他們一起來的,還有陳的母親,為什麽她的父親不在?嗬,還用得著問嗎。很奇怪的是,她們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安靜地坐在候廳椅子上,手牽著手。
“嗯,和陳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就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母子相別,媽媽總是會對著你的領口“一頓輸出”,以前看著這種場景,我會忍不住笑出來,但當這一切落到自己身上時,才知道,什麽是一言難盡。
渡輪啟航了,帶著巨大的轟鳴與磅礴的蒸汽,那些混雜在空氣中的臭味,將大洋兩岸的人們隔閡開來,這一去,便是六年,我所帶去的喜悅與好奇,卻無一例外的變為深沉與悔恨,當然,還有老師教導於我的技能。
“和阿姨,說了些什麽?”我和陳趴在巨輪黝黑發亮的欄杆上,遙望著一望無垠的海洋。遠處,巨鯨翻滾,海浪湍湍。
她頓了頓,那句話,讓我明白了,她拚盡全力所追逐的目的。
“我和母親說了,我,會帶她回來。”
那一年,我們16歲。承擔的卻是同齡孩子無法接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