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明天你就自由了
這下陸琛寧嚇得不輕，退後幾步，堪堪用雙手撐起身體，頗有幾分楚楚可憐地喊出聲：“師父，我還是疼。”實在想不到這個夏朝歌哪裏對不起自己，隻好繼續糊弄。
反應過來自己失言，夏朝歌笑笑：“你明天自由了，也不稀罕我帶你去。趁著天沒黑透，我帶你出去逛逛。”
不知道這裏規矩如何，她知道武俠小說裏練武扯上閉關都不能擅自出關的。既然大神發話，那就樂得清閑，況且真的悶壞了。一點小孩子心性被逼出來了，不再多想，樂陶陶應：“好呀。”
已經是晚上了，換做之前，必定在那對練，之後還要背誦招式，真真正正折騰完才睡覺。好不容易歡騰，一下子歡脫如脫韁的野馬。
要不是她不會輕功“飛”不起來，怕早是獨自行動。輕功她下定決心學了，不過不急。被夏朝歌帶著，她已經不會鬼哭狼嚎了，而是賞景了。繁星點點，月光傾城，好不美麗。突然覺著飛來飛去玩的興致都沒了。到半山腰的時候，她小力地戳戳夏朝歌的腰，說：“師父，我們在那休息休息再走走可好？”
很多時候她的心思是明顯的，大大的眼睛裏全是玩性，點頭當做應允。
一下地，夏朝歌找了半人高的岩石端坐。她耐不住，東走西瞧。樹影斑斑下的光亮，竟生了浪漫之意。恍惚間，衣袂翩然的夏朝歌幻化成另一個氣骨傲然的青衣。自那日偷雞不成蝕把米後她就匆匆閉關，至此，從沒見過。平日不想，這下想起來了。
摘摘葉子，逗弄逗弄灌木叢裏忽然躥出來的小兔子……她咯咯笑，一時忘憂。
夏朝歌看看隻覺靜好。曾經，絕鈺也是這麽天真無邪的，在他身邊嬌嬌弱弱，她要的，是他全然的愛和保護。他不僅辜負得徹底，更是親手殺死她。他一向責任為上，當初答應教蘇小乞的武功或多或少受了絕鈺的影響。
當時，知道心愛之人慘遭這般命運，他又何嚐不心痛懊惱？他以為，他答應蘇小乞的那一刻，就是在對多年前的絕鈺說，如若有來生，我也定會如此待你，讓你自保。
重逢。多麽喜悅的事，因為他的個人立場，不得不接受她必須死的結果。他不善情愛。可是他可以感覺絕鈺對他的變化，眼神，行為。愛是藏不住的。她大概是愛獨孤玉虛的。可是他比誰都清楚，獨孤玉虛不會予她終身，也隻會再不斷利用她。
或許他道貌岸然，他隻是嫉妒，他隻是想用死解決問題。
“蘇小乞，過來，聽我說話。”
聲音很沉，夾帶渺遠的溫柔，根本不屬於的夏朝歌的。隱隱被這般氣場震住，轉念又覺是最佳時機，可以問問臉上的刀疤。若是現代，哪個人臉上多了疤不急著祛疤就是整容的，哪像他，不僅習以為常，甚至引以為傲的感覺。
“絕鈺和我八年前情投意合，之後，我殺了她。很殘忍，對不對？”
眼裏少點正氣，是迷茫，是無助，在光線不好的情況下，更帶了點迷茫。想想也知道他這樣的人，加之道德譴責，做這種事肯定比別人更為痛苦。除了震驚，就是心疼。吃了熊心豹子膽，走進他，輕柔地抱著他，安撫：“沒事的。”
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她不會妄下斷論。
夏朝歌不自然地推開她，示意她坐在他身邊。
屏息一會，夏朝歌說起了絕鈺的事。很簡單。聲調也沒什麽起伏。陸琛寧甚至懷疑他隻是在說別人的事，可到底有聲音失控的事。
越聽越覺得絕鈺可憐可敬，忽然就明白絕鈺第一次為什麽對她這麽溫柔了，瞬間有種對她不起的感覺。至於什麽獨孤玉虛和青禾寨的恩恩怨怨，她是看不清也不在意的。
陸琛寧沒說話，淒淒慘慘戚戚的境遇讓她想起自己忽然離開家鄉親人，甚至歸期無望。不得不佩服夏朝歌，如果是她，估計要整夜整夜失眠，他還立馬跟自己來個十日閉關。平日喜怒不形於色，還真看不出悲傷。
安靜了，蟲鳴清晰了，呼吸聲重了，夜色濃了。
陸琛寧是個很合格的聆聽者，終於知道刀疤是戰爭中所留，在夏朝歌眼裏是英雄的象征。再留戀繞指柔的錚錚英雄，都免不了聽到回去的話語。
“蘇小乞，你一定要，自保。”麵色沉重，忽而柔了，“好了，回去在石塔睡最後一晚吧。明日你就自由了。”
她知道，這是親手殺死所愛之人必須的傾訴，明天，他依然是那個夏朝歌。
對夏朝歌，多了幾分同情，不過如若她是絕鈺，也會毫不猶豫地恨他。
她那時候哪裏想，她根本就等不到所謂的明天了。
入睡前，她又聽到沉重輕柔的聲音：“對不起。”隻當他今日回憶過往，情緒失控。玩得倦了，眨眨眼就睡了。
蘇小乞，對不起。
我真的希望你能自保，哪怕這些危險多少是我給你的。
一雙眼睛平靜無波，無懼死亡的樣子。他曾經所有的責任是青禾寨，自從被獨孤和塵救下之後，他的責任是軒轅國，如今他自己出計謀求死。多少想和絕鈺同生共死。至少，獨孤玉虛扔不下，而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扔下了！
阿鈺，等我。我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了。
一晚上睡得並不安穩，淺眠，印象中翻來覆去不止一次，甚至開始心慌。腦海裏全死恐怖的畫麵，輾轉難眠。總算等來天明，卻比沒睡過還累。臉上的憔悴之色藏也藏不住。
昨晚的事她迅速回想起來，她自然會為夏朝歌保密，所以重點隻剩她自由了。她和夏朝歌都疑似打地鋪，夏朝歌睡在自己身邊不遠處。往日都是他早早起來，晨練一番之後以不容拒絕的餘地叫她起來，這次怎麽她睡到日上三竿他還在睡？
想到他是情場失意身體頹唐，不禁起了捉弄之意。
躡手躡腳走過去，故意發出很大聲音嚇他。居然紋絲不動，睡得這麽沉，這麽想，又惡心眼地用腳踹了踹夏朝歌的手臂。
怎麽還是沒有反應？
這下慌了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