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天下大勢
“哦，真的？這麽好吃的東西我可從來還沒吃過呢。”
陳墨臉上浮現了一絲喜色，錢嶽峰看的倒是一愣。
他隻不過是想羞辱陳墨一番罷了，也好為昨日之事找回點場子。
在他想來，陳墨定然勃然大怒，要麽就拂袖而去，要麽就直接動手。
此刻他就站在了陳墨的身旁，離得這麽近，根本也不會讓他開弓射箭。
沒了弓矢，對方還不就像是一隻沒了爪牙的老虎，自己一個修煉近身箭技的修行者，一定能將昨日丟了的麵子都找回來。
那樣一來，自己也沒先動手，讓門派知道了，反而要先追究對方的責任。
“哈哈哈……”
一愣之後，錢嶽峰哈哈大笑起來。
“叫花子就是叫花子，也罷，拿去吃吧。”
錢嶽峰用筷子把熬的快要碎成了渣的雞和蛇撈了出來，丟在了碟子裏。
陳墨倒也不嫌棄，也不用筷子，拿手就抓了一根看模樣像是雞腿的東西，塞進嘴裏大嚼了起來。
這稀爛的雞腿一進嘴就化了，順著喉嚨進入腹中，陳墨頓時就感覺一股淡淡的熱流從小腹裏升起。
“這……，這東西大補啊！”
陳墨臉色就是一變，變得就像是三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雙手在碟子裏連抓，不停的把東西塞進嘴裏大嚼。
他哪裏吃過這種好東西，在王家能把肚子填飽就已經不錯了。
看到陳墨這般餓死鬼投胎的模樣，錢嶽峰臉上露出的鄙夷的模樣，心中也是覺得一晚上積蓄的怨氣都是傾瀉了一些，但沒過一會兒，漸漸的卻感覺有點無趣起來。
看這模樣，對方根本就不在意啊，自己這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輕飄飄的不受力。自己覺得是羞辱了對方，但對方根本就沒往這上麵想，來來回回，那不都是自己一廂情願了麽，漸漸的，看著陳墨吃的不亦樂乎的模樣，錢嶽峰心中暢快之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升起了一股煩躁。
自己這龍鳳煲可不便宜，雖然自己胡吹大氣，說什麽雞蛇的殘渣都不吃，那怎麽可能，哪一次自己不是都撈出來，把骨頭都要咬成了碎渣才會吐掉。
家族為了培養自己，著實是下了血本，為了這個大娘和二娘在父親跟前不知道嚼了多少舌根，自己母親也承擔了莫大的壓力。
自己這哪裏是出氣啊，這..就是傻缺。
正當錢嶽峰心中的火氣有些往上拱的時候，就聽的陳墨嘴裏嚼著東西嘟嘟囔囔的說起話來。
“東西是不錯，可就是味道差了點。”
這句話差點沒把錢嶽峰鼻子給氣歪了。
“秦師傅，我這兩年一路流浪到這西厙縣的路上，春節的時候，有那大戶人家殺豬，豬頭卻是沒人吃，有一次我討了個來，煮了一鍋，那滋味才叫好。”
“哼，真是個叫花子，我和這種人計較什麽……”
錢嶽峰心中著實狠狠將陳墨鄙視了一番，在錢府之中，豬頭、下水這種髒東西，就連下人也都是不吃的。
“不過秦師傅，這豬頭想要做的好吃，就先得用火燒一燒，將豬頭上的豬毛都燒光，豬皮也要烤一烤，這樣燒出來才不會腥臭，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不錯……”
老秦點了點頭，突然回過了味來，看向了錢嶽峰。
錢嶽峰昨日在暖春閣中頭發眉毛都被燎了，臉上也有些燒傷，自是不可能這麽快就好了。
“這年輕人的話是什麽意思啊，這不是罵錢公子是頭豬麽……”
打量著錢嶽峰，老秦不敢附和，再看陳墨，卻是將兩手拍了拍，哈哈一笑揚長而去了。
“哼……”
看著陳墨離去的背影，錢嶽峰冷哼一聲，麵皮上簡直要掉下冰渣子來，一甩衣袖也是轉身走了，留下了老秦目瞪口呆的呆立在那兒。
“哎，這湯……”
老秦眼一瞥，看到了旁邊的龍鳳湯，趕忙喊了兩聲，錢嶽峰卻是早已走遠。
“得嘞，我這幸幸苦苦忙了十來天，卻還沒嚐過這什麽龍鳳湯的滋味呢，今天就便宜我了。”
這十幾日錢嶽峰都是住在西庚派的別院，自家帶了材料來，讓老秦給他開小灶。
原本老秦還有些不以為然，隻當這公子哥兒講排場，今日聽那錢嶽峰在陳墨麵前一顯擺，才知道這一條蛇、一隻雞還有這麽多講究，心裏麵不由得暗暗咂舌。
拿了把勺子，舀了一勺喝進肚子裏，咂摸了兩下嘴巴，這湯裏果然就有一股子藥材的味道。
“這修行者果然就是講究。”
老秦搖頭晃腦的喝起了湯來，沒喝幾口，突然臉色就是一變。
幾口湯下肚，肚子裏頓時就竄起了一股熱流，整個身子都是變得燥熱了起來。
這還罷了，老秦還感到自己身上有個地方了反應，變得直了起來，讓他一張老臉都是有些發燒。
“這什麽鬼東西，怎麽這麽邪性。”
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可就要開飯了，自己這模樣那不得把一張老臉都要丟盡了。
“不行，得趕緊回去找婆姨泄個火……”
老秦就像是褲襠上被人猛踢了一腳似的，弓著腰夾著腿一溜煙走了。
這蛇和雞都是用藥材喂了幾年的時間，一身血肉大補至極，哪裏是一個普通人承受得了的，就算是錢嶽峰，喝下了這碗湯也得修煉個半天，才能將藥力慢慢給吸收了。
……
吃過了中飯，眾少年都是來到了別院中的演武場，等一百零二個少年都到齊了，趙院長便帶著眾人出了別院，向著城南而去。
陳墨心中有些奇怪，扯了扯孫千望的袖子。
“千望，難不成我們就這麽走到西庚派麽？”
陳墨也找人打聽過，得知西庚派是在莽牯山脈中極深處，至於具體在哪兒卻是沒有打聽出個所以然來。
西厙縣中的凡人，隻知其名，至於具體情況可就沒人知道了。
“土包子……”
一旁傳來了一聲哂笑，卻是梁文輝出言嘲笑，陳墨隻當是什麽也沒聽見，根本也不理他。
“大哥，我聽說西庚派中豢養了一種靈獸，叫做鐵角莽牛，力大無比，待會我們就坐著這鐵角莽牛上山。”
“鐵角莽牛……”
陳墨眼神閃爍了一下，心中卻是升起了一陣好奇。
靈獸也就是妖獸，隻不過妖獸被人馴服了之後便稱為靈獸。
在關內，妖獸不多見，但靈獸卻是不少，有很多門派和修行世家會到關外去抓捕厲害的妖獸馴養，對門派和家族的實力也是一種提升。甚至在關外，這抓捕妖獸已經形成了一門產業生意，有很多修行者深入關外抓捕妖獸幼獸到關內來販賣。
“這些就是西庚派今年招收的弟子了吧，一個個可真是神氣啊。”
“看著就和普通孩子不一樣，要是我家大郎能有這個機緣就好了。”
“你看，那不是馬員外家的二小子麽，想不到竟然能拜入西庚派的門下，這一下他老馬家可要更加發達了。”
一路上，街道的兩旁簡直圍得是水泄不通。
雖說普通人對修行者又敬又畏，但今日他們卻是不怕，每年這一天，西庚派新入門的弟子都會從城東穿過小半個西庚縣城到南城門出城，這簡直就像是狀元遊街一般，但這可比狀元要威風多了，西庚派可是修行門派，哪裏是凡人能比得上的。
少年們看著兩旁那些市井小民眼中豔羨的神色，聽著他們議論的話語，不由得胸膛也是挺了起來。
那些個沒有開啟元力的少年，心裏麵更是暗暗期待，正式入了山門之後便有一顆啟元丹發下，要是服下了丹藥能開啟了元力，自此以後那就真是一步登天了。
到了正午時分，少年們跟著趙院長來到了南城門，此時城門卻是早已洞開，城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官服的老者，這老者一看到隊伍便迎了上來。
“趙院長，老朽已經恭候多時了。”
“哈哈哈，李大人真是客氣了，大人公務繁忙，何必每年都在這城門口親自相送。”
看著二人一陣寒暄，陳墨也是覺得有些好奇，這一個普通人的官員，和趙院長怎麽就這麽熟稔。
“大哥，這姓李的縣太爺，可也曾是西庚派的外門子弟，當年服下啟元丹未能開啟元力，便考取了功名，弄了個官做做。”
“什麽？縣官竟然是西庚派的外門弟子？”
陳墨有些錯愕起來，想不到這修行門派竟然把手伸到了官場之中。
看著陳墨有些吃驚的模樣，孫千望也是有些得意，賣弄了起來。
“大哥，這西厙縣可完全就是西庚派的勢力範圍，此外西庚派還將觸角伸到了臨近的竹陵縣和石泉縣。不過這兩個縣卻也不是西庚派一家獨大，還有其他門派割據。”
孫千望便是臨縣石泉縣人氏。
陳墨聽了有些目瞪口呆起來，他自小可以說是過的與世隔絕的生活，隻知道大周王朝的皇帝姓皇甫，至於其他的各方勢力，各個門派，卻知之不詳。
“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這西庚派還能影響一縣知縣的任命不成？”
孫千望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陳墨，隨即露出了恍然之色。
“是了，大哥你是從邊關之地來的，聽說那些地方十分的危險，隨時都有可能被妖獸入侵，根本也沒什麽門派看得上，對內陸之地的情形不了解也是正常。”
“這大周王朝的皇帝雖然姓皇甫，但皇甫家卻也不過是個傀儡，真正掌控著大周王朝的乃是天極門。不過咱們大周王朝共有九十九個州，天極門也不過就掌握二十八州之地罷了。其他的州也就是麵上遵循朝廷，實際上都是當地的勢力掌控，連官員都是本地勢力安排，隻要擬個名單遞上去，朝廷也就是蓋個章罷了。”
“有這回事？我知道周太祖皇甫鬆乃是天極門弟子，難道他的後代子孫如此無能，被天極門給架空了麽？”
“什麽架空啊，皇甫鬆本就是被天極門推到幕前的傀儡，天極門得了勢，皇甫鬆隻不過因緣際會得了這個大位罷了，他的後人也隻是承了先祖餘蔭一代代的將這位置坐了下來。”
陳墨心中簡直不敢相信，不過向四周看去，就看身旁幾個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看著白癡一樣，心中才明白隻怕真是這樣。
這倒也怪不得他，母親陳青蘿自小隻是教授他武技，哪裏會和他說這些事情，王家別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一年之中他話都和旁人說不了幾句，這方麵和睜眼瞎也差不了多少。
陳墨自己也看了一些山野筆記小說，但他隻對修行方麵感興趣，別的事情也就一目十行，就算是看到了這方麵的事，也根本沒往心裏去。
“那……，那剩下的七十一州之地又是什麽樣呢？”
看著陳墨虛心請教的目光，孫千望心中也是有些得意。
“咱們大周有三大超級門派和一個超級世家，三大超級門派分別是太初門、乾坤會和青兮山，超級世家乃是浣溪李家，這三大超級門派一個超級世家每一方勢力都是占據了幾州之地，最多的太初門占據了八州之地，最少的李家也是占據了三個州，這四大勢力加起來占據了二十州之地。”
“剩下五十一個州，其中二十六個州是由一派或一族勢力占據。而剩下的二十五個州便是多方勢力割據了，咱們洪州便是其中之一。當然邊關七州根本也算不得割據，這些地方都是大周各方勢力組合成聯軍駐紮在那兒，共同抵禦關外的妖獸。”
陳墨聽的是心中驚歎不已，看來自己還真是孤陋寡聞了，這大周王朝竟然有這麽多的勢力，自己原本打聽到西庚派是洪州的一個二流門派，算不上好但卻也不差，如今看來隻怕放到這大周王朝之中，根本就是不入流啊。
除了天極門最頂尖的自然是那三大門派一大世家，其次那些占據一州之地的二十五個門派和世家算是一流，剩下的那些個門派頂多也是二流。西庚派在這些頂了天也就是二流的各方勢力之中都隻能算二流，那不就是不入流麽。
自己這個選擇，是不是有點不明智啊，陳墨心中忍不住有些嘀咕起來。
不過事到如今，後悔也是沒用了，已經入了西庚派，難不成轉頭就要叛出門去麽，隻怕西庚派的那些修行者第一個饒不了自己。
“快看，接我們的師長來了。”
就在這時，身邊傳來了一陣騷動，陳墨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順著眾人的視線向遠處看去，就看遠遠的地平線上煙塵滾滾，像是升起了一團黃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