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章 煉器術
“叮……,叮……,叮……”
煉器室中傳來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就看陳墨揮舞著一把鐵錘一下下的敲擊在一塊火紅色砧板模樣的東西上。
隨著陳墨一下下敲擊,這火紅色的砧板上冒出了一串串的火星。
在這火紅色砧板上,有一個卡口,卡著一塊元石,看這模樣竟然還是一塊中品元石。
榔頭砸出來的火星正好大半都是濺在了這塊中品元石上。
隨著陳墨一錘又一錘的揮出,就看那塊中品元石上竟然漸漸的放出了耀眼的白光。
“轟”的一下,隨著陳墨又一錘揮出,擊打在了火紅色砧板上,一溜火星又飛濺在了中品元石上,頓時中品元石就冒出了白色的火焰。
“行了。”姬永豐拿了把烏黑色的鉗子,鉗住了這塊冒著白色火焰的中品元石來到了一個烏黑色的小鐵爐前,打開了爐門,將冒火的元石放了進去。
然後又將那塊拳頭大小的元母鋼放在了爐子口的鐵網上煆燒起來。
等這快元母鋼被灼燒的有些發軟之後,姬永豐用鉗子將這塊元母鋼夾了出來,放在了一塊烏黑的鐵砧上,陳墨又掄起了榔頭一下一下的敲擊,就看這塊元母鋼表麵隨著一下下敲擊,震出了些許黑色沙塵模樣的碎屑來。
據姬永豐說,這黑色的碎屑便是元母鋼中的雜質,這雜質叫做墨星砂,就算用元石燃燒的元火也很難燒化。陳墨使用的榔頭、鐵砧、爐子等等這些打鐵的器具,便都是摻了墨星砂的元鐵製作的,否則根本承受不了元火的高溫煉化。
而那塊赤紅色的砧板是用一種叫做赤硝燧的材料製作,用元鐵錘敲擊赤硝燧迸發出來的火星可以引燃元石。
這也是武士境界的修行者用的法子,若是突破到了武師境界,可以用本命元力直接點燃元石。
揮了一會兒手中的榔頭,元母鋼漸漸的暗淡了下來,讓陳墨都有些難以忍受的高溫也慢慢消退。
姬永豐又夾起了元母鋼放在了爐火上燒了起來。
“咱們三才派的煉器術,要將這材料百煉之後方可用來製作兵刃,陳道友,你可要做好準備。”
在陳墨一遍遍的鍛煉這元母鋼的時候,姬永豐從櫃子裏取出了一個木匣子,從木匣子裏拿出了一塊烏漆麻黑的陶土模樣的東西來。
“這是摻了墨星砂的元鐵礦土,是用來製作箭鏃模具的。”
隻見姬永豐將這黑色陶土用水和好,化成了軟泥,將這軟泥捏在那用木頭雕刻好的三棱箭鏃上,做起了模具。
“行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讓我老頭子來打會兒鐵。”
“這……,這怎麽好意思呢……”雖然累的已經是全身酸軟,但陳墨看著眼前這頭發胡子已經全白了的老頭還是不好意思讓他親自動手。
“哈哈,你小子瞧不起我?”姬永豐一撩,將上身的衣服除去,露出了肌肉虯結的身體來。雖然他如今身體體內的生機已經開始衰退,頭發胡子先白了,但是肉身還是十分的強大。
凡俗中的百病已經無法侵襲修行者的身體,就算是受了損傷,隻要不是瞎眼、缺胳膊、缺腿之類無法恢複的損傷,修行者都可以很快長好。
一般修行者若是沒有橫死,而是正常死亡,隻會在大限到來前一年甚至半年,肉身才會迅速的衰老,到最後心間一股元力散去,身死道消。
就看姬永豐一手拿著鉗子將燒軟的元母鋼夾到了鐵砧上,一手揮動著鐵錘就“叮叮當當”的敲了起來,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看起來十分的協調。
“行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等明日一早你再過來換我,咱們兩個輪流鍛造,有個五日五夜的功夫,這塊元母鋼也就能鍛造成功了。”手中揮舞著鐵錘,看也沒看陳墨一眼,姬永豐淡淡道。
“有勞了……”陳墨抱了抱拳,告辭而去。
回到了客棧之中,陳墨自然也沒有睡覺,盤膝坐在了床上打坐修煉起元力來。
……
深夜時分,一道人影進了鳳來縣城,一路行來,來到了姬永豐的院子前。就看黑影一晃,這人便躍進了院牆。
耳中“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這人一愣,口中暗暗嘀咕:“怎麽姬叔都這麽晚了還在煉器?這些年來已經很少見他開爐了呀。”
轉到了後院,這黑影就看到了煉器室窗子裏閃爍著亮光,當下朗聲道:“姬叔,小侄譚江前來拜訪。”
頓時室內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就停了下來,煉器室的門一開,一個肌肉虯結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身上兀自冒著熱騰騰的蒸汽。
“哈哈哈,江子,你怎麽來了,還這個時候來,有什麽要緊事嗎?”
“姬叔,小侄這是請姬叔幫忙來了。”
“來來來,快裏麵請,我和你爹是莫逆之交,你這麽客氣幹什麽。”
說著話,姬永豐便將譚江引進了煉器室。
“姬叔,怎麽都這麽晚了,你還在忙呢?”
“今日有個少年找上門來,倒是頗對我的脾氣,我便答應幫他用元母鋼打兩支箭鏃。我也是極少用元母鋼煉製兵刃,不得不仔細些。”
少年?煉製箭鏃?譚江心裏就是一動。
“小侄也沒聽說三才派有箭技傳承啊,那少年竟然能有元母鋼,不是普通人吧?”
“嗨……,老頭子問這麽多幹什麽,我隻知道那少年叫做陳墨,身手頗為不凡,其他的我也就不問了。”
陳墨!譚江心中就是一緊,果然就如自己心中所想。隻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有元母鋼,譚江心中又是不忿,又是嫉妒,還有些害怕。那小子現在不會就在這兒吧,要是見了麵,自己可就丟臉了。
“姬叔,那位少年英雄在哪呢?聽姬叔這麽一說,小侄倒也是想要會會。”
“那少年回客棧去休息了,明日一早便會前來,賢侄若是想見他,明日就能見到。”
“哎呀,那真是有點不巧,”譚江暗暗鬆了一口長氣,臉上卻是裝出了一副可惜的模樣,“我今日來這一趟,是幫大哥修複兵刃的,大哥還在家中等候呢。”
說著話,譚江從背上取下了一個黑布包著的大刀,將布解開,正是譚海那柄厚背大刀。
“嘶……”姬永豐看到那刀身上的幾個深坑,倒抽了口涼氣,“這可真是凶險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海子他沒事吧?”
“沒事,姬叔不必擔心。”譚江心中有鬼,他貪圖譚王氏的美色,將譚魁護送九葉芝的消息賣了三塊中品元石,本打算人財兩得,誰知道卻生出了這麽多事端來。
好不容易將譚王氏和譚鬥全都趕出了譚家莊,這個時候譚江心裏哪還願意再生事端。這老頭對自己和大哥都不錯,萬一起了調解的心思,將那姓陳的小子和自己兄弟叫到一起,越說越清楚,到時候萬一自己做的勾當泄露了,那可真是全完了。
“我大哥他和一個過路的修行者起了衝突,交了幾手,誰也沒奈何得了誰。”
“那就好,那修行者什麽模樣?”姬永豐想到了來找自己煉製箭鏃的陳墨。
“那人高高胖胖,約莫三十歲年紀,一臉的絡腮胡子。”譚江隨口編了個瞎話。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姬永豐一聽不是陳墨,當即也有些擔心,“正好我爐子已經開了,這就給你把刀子修好,你趕緊回去吧。”
爐子裏燒著的可是中品元石,這把刀甚至用的都不是純元鐵,而是混了些元煉鐵,在爐子上燒了一會兒便軟了。姬永豐揮舞著鐵錘“叮叮當當”幾下便將刀身上的幾個坑給修複了。
“姬叔,多謝,我告辭了!”
“你和你大哥都小心些,當心那修行者再來報複,要是真有事,你就來和我老漢說一聲,我這把老骨頭卻也能給你們幫點小忙。”
……
第二日一早,陳墨便趕了過來,手中還托了一個用黃泥封得嚴嚴實實的酒壇子。
一進煉器室,就看老頭猛的抬起了頭來,鼻子抽動了兩下,哈哈大笑:“哈哈哈,五十年的鳳來大曲,陳道友你可真是有心了,有了這壇子老酒,小老兒這把骨頭賣給你都成呀。”
老頭一把拿過了酒壇子,拍開了封泥,端起酒壇子“咕咚咕咚”的就喝了幾口。
一抹嘴巴,姬永豐滿足的吐了口氣:“痛快、痛快,這五十年的陳釀就是醇厚,陳道友你這可把小老兒這張嘴給慣壞嘍,往後我這三十年的鳳來大曲可就要喝不進嘴去嘍。”
“啊……”陳墨這下有點愣了,想不到自己這還好心辦壞了事。
“哈哈哈,”姬永豐大笑道,“小老兒不過是一時忘形開個玩笑,道友莫怪,莫怪……”
不過其實老頭倒也不是說笑,以他的身家自然是什麽樣的酒都買得起,不過五十年的陳釀畢竟有限,可經不住他這麽牛飲。
……
第六天一早,陳墨又來到了煉器室,今天卻是再沒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傳來。進了煉器室,就看老頭正盤膝坐著吐納,一聽到開門的聲音便睜開了眼睛站起身來。
陳墨看向了鐵砧上那塊元母鋼,就看其通體放出了毫光,比起之前看起來要稍稍小了一圈,但是卻更加的精煉,肉眼看上去都能看出品質至少提升了一籌。
看到這元母鋼的模樣,陳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前輩,這元母鋼如此閃亮,我修煉的卻是箭技,箭鏃要是這般明晃晃的模樣,卻是有些……”
“無妨,到時候用烏鐵樹汁淬個火便成。”
有道是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在陳墨看來難辦的事情,在這個老煉器師眼裏根本就不是個事。
隻見姬永豐從用櫃子裏取出了一個烏黑色的小鍋,小鍋最多也就是飯碗那麽大,邊沿有一個尖嘴。
老頭將那百煉的元母鋼放入了小鍋之中,將小鍋放在了爐子上。
第四天的時候,之前那塊中品元石已經燒光了,如今爐子裏燒著的是第二塊中品元石,這煉器簡直就是個燒錢的勾當。
足足燒了有一個時辰,元母鋼化成了半碗亮晶晶的鋼水。姬永豐取出了一根小拇指粗細的白色石棒,將石棒一頭探入了鋼水之中,就看那石棒與鋼水接觸的一段變成了紅色。
又燒了一刻鍾的功夫,鋼水不停的翻滾,還冒出了一個個小氣泡,此時用石棒測試的時候,石棒變成了橙色。
姬永豐用火鉗夾著小鍋的邊沿提了起來,端到了一旁固定好的十個箭鏃模子上方,稍稍一側,一道亮銀色的細線就倒了下來,將一個箭鏃模子填滿了三分之一就停了下來。
就看一道道亮銀色細線倒下,幾個呼吸的功夫,十個箭鏃模子都已經被灌注了三分之一,小鍋中的銀色元母鋼水也淺了一層。
“箭鏃要鏃尖的密度大,越往後鏃身的密度越小,這樣這三棱矢飛行的穩定性就越高,射的也能遠一些。雖然提升的幅度隻是一點,但往往就是那麽一點,就能在戰鬥的時候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姬永豐將小鍋放到了爐火上之後解釋道。
“溫度越高,這鋼水就越膨脹,凝結之後的密度就越低,我放入的石棒就是測量鋼水溫度用的,這在三才派的煉器術之中都有記載。煉器是個嚴謹的活,每一次火候溫度多高,用多少份量的材料,都要一絲不苟。要是像廚子一樣,這次火候老一點,下次嫩一點,這次放鹽手多抖兩下,下次少抖兩下,這樣可不行。”
在石棒分別呈綠色和紫色的時候,姬永豐又分兩次將小鍋中的元母鋼水注入了十個箭鏃模子裏。在將最後一個箭鏃模子注滿之後,就看他將所有裝滿了滾熱的元母鋼水的箭鏃模子一下浸入了水中。
“哧哧哧……”就看煉器室中升騰起了陣陣白霧,不一會兒功夫竟然將整個煉器室都籠罩了起來,可見這元母鋼水溫度之高。
……
西厙縣城,一處院子裏。
“譚兄,今日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裴元慶將一名矮胖的修行者引入了客廳坐了下來。
“看茶!”
“別,我不喝茶,”譚江冷笑了一聲,“裴元慶,你手腳不幹淨啊,給我捅這麽大簍子。”
“譚兄這是什麽意思?”
“我問你,你擊殺譚魁的時候,怎麽被人看見了?有個叫陳墨少年,將那死鬼的骨灰都送回去了。”
“什麽?陳墨?”裴元慶一聽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