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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章 一網打盡

  “這是山下家族主事人傳上來的消息?”


  朱曲江看著手中的紙條臉上浮現了驚訝的神色。


  “是的,父親!兒子收到了飛鴿傳信之後,又向交好的同門打聽了一下。如今這件事情在牤牯山中已經傳的很多人都知道了。”一個中年人恭恭敬敬的答道。


  “竟然有這種事!那小子竟然有如此魄力!”朱曲江雙目之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原本我還以為這小子是條蟲,想不到竟然有點像是一條龍。難道……,真是我老眼昏花了?”


  朱曲江在屋中踱著步子,口中不停發出“嘖嘖”的聲音,好似心中正在想著什麽難以決斷的事情。那中年人站在一旁,卻是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生怕影響到父親的思路。


  “你去,寫信給山下我們朱家的主事人,讓他算清楚去年一年的進項,按照十中取二的法子,將稅銀盡快給陳墨送過去。”


  “什麽!”中年人震驚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父親聽到了這個消息竟然做出了這般決斷,“爹,您……,您真的要……”


  朱曲江雙目又閃動了一下問道:“東方家有什麽行動嗎?”


  “好像是沒有,兒子也沒打聽到,不過東方家的人今日一個都沒有出門。”


  “這樣……”朱曲江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接著就猛的下了決心,“你快去寫信吧,語氣務必要堅定一些,不要讓他們被銀子蒙蔽了眼睛。”


  “是!”看到父親臉上決然的神色,中年人也是肅然起來,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轉身告退了出去。


  “小子……,希望你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朱曲江站在屋中,雙目向前方看去,仿佛越過了重重山脈能見到西厙縣中的情形似的。


  ……


  “周師兄,你知不知道山下出大事了!”


  “什麽事?不過都是些普通人罷了,再大的事能有多大?”


  “師兄你不知道吧,有個去年剛進入咱們西庚派山門的內門弟子,昨日竟然去東方糧行將糧行的掌櫃都打了板子。”


  “嗨……,我當是什麽事呢,不就打了一個凡人麽,就算殺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等等……,你說是打了誰?東方糧行?難道是太上長老……”


  “不錯,正是太上長老的後人在西厙縣城中開辦的產業。”


  “什麽!……,這小子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他人呢?是不是被抓回來廢了修為逐出門派了?或者……,直接被取了性命?”


  “什麽呀,人家現在好好的。這可不是最讓人吃驚的,你知道他為什麽要打那糧行的掌櫃嗎?他是去收稅的,讓糧行將去年的稅錢四萬多兩銀子在五日之內全部補齊。”


  “還有這種事?”周師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一切,“難道……,難道門派高層們終於想明白要動手了?知道咱們這些寒門弟子才是門派真正的根基了?”


  “嗨,你可拉倒吧,你想的也太美了,誰會拿著刀子從自己身上割肉啊。聽說這些事可都是那位陳師弟自己的主意。”


  “他……,他難道真不要命了,”周師兄臉上一片震驚,又隱隱的流露出了欽佩之色,“不行,我一定要下山去看看,一睹這位師弟的風采。”


  ……


  “呼……”


  陽光照進了窗欞,又是一個好天。


  陳墨長長的吐了口氣,體內因為修煉箭技帶來的疲勞一掃而空。


  “得趕緊將這件事辦妥,否則連修煉都要耽擱了。”


  站起身來,陳墨出了院子向著暖春閣外而去。昨日在望江樓上宴請眾人,結束之後陳墨交代了今日一早先去戶房集合聽他的安排。惹出這麽大的事情來,隻怕西厙縣城之中早就暗流湧動,就憑邢師爺和戶房三個稅吏可壓不住這種局麵。


  走在西厙縣城的大街上,陳墨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向著路兩旁打量了一番,卻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就看兩邊的鋪子裏,不停的有人朝著自己看過來,還悄悄的指指點點,也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麽。


  “想不到這事竟然連普通的百姓都知道了,這樣也好,倒是讓萬掌門他們家逃過一劫。看來今日是不用上他們家的鹽鋪了。”


  原來陳墨卻是打算今日再鬧上一鬧的,第二個選擇的便是西庚派二號人物萬朝宗家的產業。不過看來昨日演的這場戲效果很好,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位小老爺,這些油條您拿著吃,這是小老兒的一點心意。”


  陳墨正走著,突然街邊一個小門臉裏走出一個人來,這人卻是個身形佝僂的老者,提著個籃子便來到了陳墨跟前,非要將盛著油條的籃子塞給陳墨。


  “這……”陳墨一下愣住了,看著那老頭臉上感激的神情,雙目之中還有些濕潤。


  “好,我收下了,多謝老人家。”陳墨鄭重的接過了籃子,向著老人抱了抱拳。


  老人滿臉開心的去了,仿佛陳墨接受了他這番好意是件讓他多麽高興的事情似的。


  “小老爺,這幾個鹹鴨蛋您拿著。”


  “這幾個肉包子您嚐嚐……”


  一路走來,陳墨兩隻手都快要提不過來了。路兩旁的鋪子,街邊的攤子,許多人看到陳墨過來,匆匆的拿了東西上前來。他們也不多說話,將東西塞給了陳墨就走。


  這些人都是做小生意的,在西厙縣城之中屬於底層的窮苦百姓,每年衙門的稅收攤派逃也逃不掉。陳墨昨日的行為,將他們已經麻木的心都震動了。讓他們覺得,這個世道上畢竟還是有公平正義存在的。


  他們根本不是想要送點東西給陳墨行賄,也沒有想著以後是不是自家能少交點稅,他們隻是單純就想要謝謝這個少年。


  “站住,你是什麽人?就敢擅闖衙門重地。”


  西厙縣衙門口一名衙役看到前麵有個人雙手抱著堆得老高的東西就要往縣衙大院裏麵闖,趕忙攔了下來。


  “正好,你幫我拿一下。”


  衙役鼻子裏聞到了一股香味,那堆東西後麵傳來了一個聲音,聽著年紀倒是不大。


  “你當自己是誰……”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那堆東西一分,露出了一張臉來,頓時就將這看門護院的衙役嚇得一個哆嗦。原來是這位小爺來了,自己竟然還敢將他攔下來,是不是膽子也太肥了啊。


  “小神仙,裏麵請!”抱著一大堆各色吃食,衙役點頭哈腰的跟在陳墨後麵進了縣衙大院。


  “師爺,待會兒小神仙來了,您和他說說,咱們可以兵分兩路,有了昨日的經驗,今日咱們至少能查四家的賬,要是辦不到,回來我繞著這桌子爬一圈。”


  “就是,咱們跟著小神仙辦差,心裏就是舒坦,根本不用歇,我全身都是力氣。”


  戶房屋子裏熱火朝天,三位稅吏和手底下的幫閑們一早就來了。往日裏點過了卯,各位大爺可都要出門去吃早點的,一上午公房裏隻怕都是見不到個人影。


  今天可不一樣,沒有一個人離開。待會兒要是小神仙來了,見不到大夥兒怎麽辦?還以為大家偷懶呢。


  “這事啊,我說了可不算,”邢師爺也是意氣風發,“等小神仙來了,大夥兒聽他吩咐就是了。”


  邢師爺可是了解一些內情的人,昨日發生的事情,他此時感覺都像是在夢中。後半輩子這牛可都吹不完了,“老子可是敢將修行者家族的子弟摁地上打板子的!”


  “小神仙,這邊請,戶房在這兒……”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所有人一聽都向門口湧了過去。就看門外一個衙役抱著堆成小山一樣的東西,引著小神仙就進了屋。


  “大夥兒都這麽早,卻是我來晚了。正好,這些早點大夥兒都分了吃吧。”看到了滿屋子的人陳墨倒是一愣,想不到這麽早所有人就都來了。


  “多謝小神仙,來的路上我就吃過了,還帶了不少過來呢。”邢師爺笑道,一路上好幾個早點攤子的老板給他塞東西,給錢都不收。


  “是啊,小老兒可也收了些吃的呢。”那老吏臉上也滿是得意的神情。


  以往哪有這種事啊?那些個平頭百姓看到他們簡直就跟看到了仇人一樣,別說給吃的,隻怕走過去都要吐口唾沫、罵兩聲。至於說那些修行者家族子弟,更不會將他們當回事,就算一文錢稅不收,和他們這些稅吏又有什麽關係?

  今天大夥兒之所以這麽興致勃勃,覺得心氣都高了不少,有很大的原因都是一路上那些百姓向自己投來的那種從未見過的感激中帶著敬佩的目光。


  不過和小神仙帶來的這麽一大堆東西比起來,大夥兒又都不算什麽了。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要是沒有小神仙,別說是上東方糧行去收稅了,隻怕見到那東方糧行的掌櫃眾人都覺得有點低一頭。


  “小神仙,您看今天咱們上哪家去收稅?”


  等陳墨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拿了個肉包子吃著時,邢師爺趕忙點頭哈腰來到了一旁,滿臉堆笑的請示。


  屋子裏眾人一聽,一個個耳朵都是豎了起來,更有人拿著算盤撥得“劈劈啪啪”作響,顯然心裏麵已經是急不可耐。


  “不急不急,”陳墨將包子塞進了嘴裏,嘬了嘬指頭上的油,又拿起了一根油條,一邊嚼著一邊含含糊糊道,“今日還有更要緊的事,這稅先不忙著去收,一家家的收,大家夥手指頭都要打算盤打斷了。”


  “小神仙,我這把老骨頭都能扛得住,更別說是他們了,您就放心吧。”老稅吏一聽心裏有點急了,這小神仙不會開了個頭就退縮了吧。


  一看眾人臉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陳墨兩口將手中的油條吃完,笑道:“哈哈哈,我這可不是要體恤你們,今日你們可要比昨日忙上十倍。你們且都坐下,聽我吩咐。”


  眾人一聽心中都是一動,聽到比昨日還要忙十倍,一個個心中都是熱切起來。


  “你們都是識文斷字的,先把紙筆都拿出來,我來說,你們寫。”


  屋子裏頓時“息息索索”的一片響聲,眾人都是依言鋪好了紙,將毛筆蘸好了墨,簡直就像是私塾中的稚童等著先生開講似的。


  “即日起,限某某商號於三日之內到西厙縣戶房繳納去年該繳之稅銀,繳納金額為去年整年進項十中取二,過期不繳,後果自負。大家將某某商號且先空著,每人寫十張,最後落款就寫我的名字,注上今日的日期。”


  眾人一聽頓時就沸騰了,小神仙這是一個也不想放過啊。這差事辦的那叫一個痛快,索性連賬都不上門去查了,讓他們自己拿著錢上門來繳稅,過期不繳,後果自負,聽聽,這話說的簡直太霸氣了。


  所有的稅吏和幫閑們一個個都是運筆如飛開始寫起來。


  “邢師爺,你過來。”陳墨招了招手,邢師爺原本也拿了紙筆準備寫文書,一聽這話趕忙一溜小跑就來到了陳墨身旁。


  “這個你拿著,”陳墨取出了一張紙給他,“這是我準備要收稅的名單,你分發下去,讓每個人填在文書上。寫好之後你安排大家將這些文書發到各家各戶去。”


  “萬記鹽鋪、朱記布行、樊記錢莊……”


  一個個名字看下去,邢師爺渾身都是顫抖了起來,麵泛潮紅,簡直激動的不能自已。


  “好家夥,想不到小神仙對咱們西厙縣中各家的產業一清二楚,這簡直就是一個都沒漏啊,一網打盡!隻要將這事給辦成了,我老邢在西厙縣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小神仙放心,保管今天將所有的文書都送到。”


  邢師爺拿了把剪刀,將陳墨給的這份名單就裁剪成一份份的,交給了各個稅吏和幫閑,讓他們將這些商戶的名字都給填到文書中。


  所有的文書寫好之後,陳墨又取出了那支金刀令箭,讓邢師爺著了方印泥過來,將每一份文書落款處都蓋上了金刀令箭上的“西庚派”三個小字。


  “行了,大夥兒都趕緊去忙吧。”


  要知道這其中有些產業還在城外,像楊家的鐵礦,還有許多城外的田莊。要將這些地方跑個遍,隻怕最快也要太陽落山了。


  “請問陳爺在嗎?”


  眾人正要出門,戶房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小的是朱記布行的掌櫃,前來求見陳爺。”


  朱記布行的掌櫃?這上門來是要幹什麽?有一名稅吏看了看自己手中一遝文書,其中有一張不正是要送給這朱記布行的麽,來得正好,省的自己跑一趟了。


  “我是陳墨。”陳墨看著門外那老頭心中一動,“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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