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三十四章 庸醫害人
“你?”那大夫看著人群中走出來一個矮個年輕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裳,看起來也不像是有錢人的模樣,頓時心中就瞧不上。
“你能拿出五兩銀子來嗎?”大夫的語氣中滿是不屑,就這種窮酸,還想要來抱打不平,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
陳墨就當作沒聽到,來到了那躺倒在地的婦人身旁,伸出手來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頓時一股元力便從那婦人手腕處進入遊遍了全身。在那婦人胃部,陳墨感覺到了一團陰冷的寒意,氣血也淤積成了一團。
“這婦人的胃裏長了個寒性的惡疽。”陳墨心中頓時有了判斷。
“喲,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會看病呐,得嘞,大爺我本來已經有點心軟了,想要施舍一副藥,就當是做善事。既然你小子有這能耐,那你來救她吧。”將陳墨的動作看在眼中,那大夫冷笑了一聲,抱起了雙臂冷冷的看著陳墨。
“小哥,你把方子拿給我看看。”陳墨臉上帶了妖狐麵皮,看起來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比那跪著的少年要大些。
那少年聽了大夫的話,臉上有些意動,又看了看陳墨,浮現了一絲猶豫之色。不過人家畢竟是為自己出頭的,當即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方子。
陳墨拿過來看了看,雙眉微微的皺了起來。他之前修煉精神力時,為了配製恢複火燒、針刺等傷勢的藥物,曾經一車一車的買過藥材,對於藥材的藥性也有些研究。
雖然不太懂得治病,但是這張方子裏的藥材他也能認得個七七八八,藥性也略有所知。這張方子中的藥材有不少都是溫性,顯然是用來調理那惡疽的寒性的,但是其中有一味藥卻是黃連,這可是寒性的藥物,有這一味藥材,隻怕這惡疽永遠也好不了。
從這方子看來,這藥鋪的大夫簡直就是包藏禍心,打著將這病人的病一直吊著,好不斷的從這婦人身上掙錢的打算。不過陳墨到底也不是大夫,心裏也無法確定。
想了想,陳墨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銀子遞給了那大夫。
“這一塊銀子比五兩隻多不少,麻煩你去抓一副藥熬好了端來吧。”
“哼……”大夫冷哼了一聲,臉色好轉了一些,接過了銀子掂量了一下,“小子,這一副藥賣給街坊鄰居我隻賣五兩,賣給你麽,得十兩銀子。”
那大夫看著陳墨眼神中閃爍著戲弄的神色,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你不是想要抱打不平麽,老子就讓你知道知道,風頭不是這麽好出的。
“大夫,這……,這是為什麽?不是一向都是五兩銀子麽?”少年急了,“我娘快不行了,您老人家就行行好,趕緊抓藥去吧。”
“這是我家藥鋪,一切都我說了算,你要是再敢囉嗦,這一副藥馬上就漲到二十兩銀子。”大夫惡狠狠道,兩撇鼠須被吹的直跳。
少年頓時不敢囉嗦,看向了陳墨雙目之中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陳墨心中暗暗冷笑,這方子上的藥材並沒有什麽名貴之物,隻怕就連一兩銀子也不值,這大夫竟然就敢賣五兩,簡直就是黑了心。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計較的時候,陳墨從懷裏又掏出了一張金葉子。
“這張金葉子足可抵得上二十兩銀子,你趕緊去將藥煎好端過來。”
那大夫眼中放出了貪婪之色,一把將金葉子拿在手中,放到牙齒上咬了咬,收在了懷裏,扭頭便要進藥鋪。
“你抓藥的時候,那一味黃連不要放。”陳墨在身後淡淡說道。
一聽到陳墨的話,那大夫頓時就呆住了,臉上的神色慌了一下,但隨即又鎮定了下來,轉過了身子,看著陳墨一陣冷笑道:“想不到你小子還真是來砸場子的,我怎麽用藥,用得著你來指點嗎?”
說罷就看他伸手入懷,將陳墨那張金葉子和銀錠全都掏了出來,一把扔在了地上,跳腳道:“來人,給我將他們趕走,你們就等著回去收屍吧。”
將對方的神情看在眼中,陳墨了然於胸。要不是被自己說到了痛處,這人何至於氣急敗壞。
“不要急,”陳墨將金葉子和銀錠撿了起來,塞給了那少年,“背著你母親去找其他大夫看病就是了,說不定好得更快呢。”
“我看洪州府城中還有哪家醫館敢收你們!”那大夫大喝一聲,向著藥鋪中的夥計招呼,“拿我名帖去拜會城中各位大夫,這王家母子不明事理,我盡心盡力救治,這母子非但不感激,反而還反咬一口,大家切莫要看清了再做決定。”
此話一出,頓時那少年麵色如土。本來這洪州府城中的大夫們都是熟識,供奉的都是同一個祖師,經常也會聚集在一起切磋醫術。這個招呼一打,誰還會救自己母親,簡直就是將自己母子往死路上逼啊。
“李大夫,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能把人逼死啊。”
“就是啊,就再抓副藥吧,不能眼睜睜看著王張氏去死吧。”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地上那小婦人奄奄一息的模樣,街坊鄰居們一個個有點不忍。雖然也畏懼這大夫的權勢,卻還是勸說起來。
那李大夫眉頭一皺,看著群情洶洶的模樣臉上換上了一副痛惜的神色:“諸位街坊,不是我李某見死不救,實在是因為這人竟敢質疑李某的醫術,李某也委屈啊。不管李某是不是依著他去掉那味黃連,萬一將王張氏治死了,李某跳進黃河都要洗不清了。”
話鋒一轉,這李大夫好似下了多大的決心:“除非這小子給我磕頭賠罪,承認自己是胡言亂語,滿嘴噴糞,想要出風頭,否則李某是不敢出手了。”
“這位年輕人,你就向李大夫認個錯吧。”
“是啊,人命關天,何必爭這一口氣呢。”
眾人一聽都是勸說了起來,那李大夫看到了這一幕,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哦,”陳墨眼珠子轉了轉道,“如果我認了錯,你是不是就可以出手相救了?也不用這母子倆付賬了?”
“你不是已經將銀子都掏出來了麽,”李大夫理直氣壯道,“難不成你還要反悔麽?”
“哈哈哈,”陳墨氣極反笑道,“莫非你不但要我向你磕頭,還要我掏錢不成?”
“那是當然,事情是你惹下的,沒這個本事就別出這個頭。你要是不幹,王張氏就是因你而死。”李大夫一副吃定了陳墨的模樣。
“你……”陳墨心中猛的生起了一團怒火,即便是幾次與修行者對敵,他心中可還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想不到今日卻被一個凡人給激起了心中滔天怒意。
大夫行的本是救死扶傷之事,但眼前這長著兩撇鼠須的大夫,卻是利用病人為了治病不顧一切的心態,在藥裏麵做手腳。明明可以很快治好的病,偏偏就要拖到人家家財耗盡,到最後竟然還因為病人沒了錢就不再給人家治療。
這還是人幹的事情嗎?這簡直禽獸都不如。都說關外的妖獸凶惡,如今看來有些人比妖獸還不如。妖獸吃人都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這些人吃起人來,那簡直連骨頭都不吐。
“既然你連臉都不要,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陳墨原本不想生事,特別是在這洪州府城又是烈焰門的地盤,本想將這小婦人給救了,事後再悄悄的警告下這大夫一下也就算了,如今看來此人根本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這王張氏得的明明是寒性惡疽,為何你這方子裏麵還開了黃連這位寒性藥材?你這不是讓王張氏的病一直拖著好不了嗎?”
“你……,你胡說!”頓時那李大夫就急了,猛的朝著陳墨就撲了過來,想要抓住這矮小的年輕人,不能讓他再說下去了。
陳墨身形一晃,李大夫就撲了個空。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如何能是陳墨的對手,一下踉踉蹌蹌的就衝了出去。
“來人,給我把這小子給抓起來送官,你妖言惑眾,敗壞我的名聲,我……,我定要把你送進大牢裏去。”
圍觀的街坊看到了這李大夫如此氣急敗壞的模樣,不少人都是沉思起來。
“我就說上次隻是偶感風寒,怎麽就一連吃了半年的藥,害得我都賣了一間屋子。”
“這麽說起來,前年的時候,我那小孫子有次腹痛送過來,結果斷斷續續拉了半年的稀,弄得整個人都麵黃肌瘦的,莫非就是李大夫弄的鬼?”
這一下人群之中議論聲越來越大,本來這種得病的事情大夥兒也不會到外麵去說,但如今互相之間這麽一傳,發現自家發生的事情竟然不是個例。差不多來找這李大夫看過病的人都有這種經曆,不但病拖了很久,家中的錢財也都搭進去不少。
眾人的議論聲聽在耳中,李大夫臉色越來越白,惡狠狠的看著陳墨,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就看他猛的轉身向藥鋪中走去。
“關門,今天不看病了。都是些白眼狼,老子治好了你們的病不知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誹謗老子,今天誰敢說老子閑話,往後死了老子都不管。”罵罵咧咧的李大夫就要進鋪子,但聽起來怎麽都有點色厲內荏的模樣。
“慢著!”陳墨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今天怎麽可能讓這種喝人血吃人肉的狼心狗肺之徒逃脫。
“你……,你想怎麽樣?”李大夫不住的掙紮,但手臂上就像是箍了鐵箍似的,如何能動彈得了分毫。
“王張氏這病明明隻要兩副藥就能治好,你竟然訛了她家一百兩銀子,今日你就要將銀子全都還給她。”
“把銀子還給王哥兒……”
“我家的銀子也要退了,你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庸醫……”
頓時人群就人聲鼎沸起來,李大夫一看渾身都發抖了起來,猛地叉腰吼道:“你們這些窮鬼,不就是舍不得銀子嗎?你們說我是庸醫,那你們倒是說說我開的藥方到底哪裏不對?你,能說得出來嗎?還是你能指出來?”
李大夫也豁出去了,朝著人群一個個點了過去。被他指著的人張口結舌,他們哪裏懂什麽醫術,也不過就是跟著起哄罷了。
看到人群頓時啞口無言,李大夫又趾高氣昂起來:“沒有證據就敢胡亂攀扯,我要上衙門去告你們……”
“證據?王張氏得的明明是兩三副藥就能治好的病,你卻拖了這麽久,這就是證據。”
“你說兩三副藥就能治好,那你倒是治啊,你要是治好了,我李某人就認栽。”李大夫惡狠狠道,他才不信眼前這土包子似的年輕人真能治病。
陳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來到了王張氏跟前蹲了下來,伸手摁在了她的小腹之上。微微的催動了元力,頓時一股極其微弱的元力便滲入了王張氏的體內。
眾人看到陳墨的動作都是好奇起來,根本看不懂他在幹什麽。李大夫看著這一幕也是一陣冷笑,在他看來陳墨這動作根本就是裝神弄鬼。
陳墨將元力微微催動,流入了王張氏的腹部,瞬間就將那一團惡疽包裹了起來,猛地一催動,元力就將這團惡疽與血肉之間的聯係切段。
“啊……”王張氏突然痛呼了一聲,皺起了眉頭。
“娘……,娘……”那少年撲到了母親跟前,神色大變,輕輕呼喚自己的母親。
“是人是鬼都敢說會治病?我看你怎麽救得了王張氏的性命?”看到了這一幕,李大夫更是得意。
陳墨也不理他,扶起了王張氏,讓其臉麵朝下,趴在自己膝蓋上。手掌握拳,輕輕的抵在了王張氏的胃部,微微的一摁。頓時王張氏便覺得為胃裏麵一陣翻江倒海,幹嘔了起來。
“哇哇哇……”的吐了幾下,王張氏吐出了一口黑血來,這黑血之中還有這一塊爛肉模樣的東西,發出了陣陣的惡臭。
“出人命了,快把這小子拿去見官……”李大夫頓時嚷嚷了起來,但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張口結舌起來。
在他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那王張氏竟然掙紮著站起了身來。
“娘……,你……,你怎麽?”少年王哥兒目瞪口呆,自己母親已經十天都下不了床了,吃什麽吐什麽,身子已經弱不禁風到了極點。怎麽這年輕人在她肚子上摁了幾下,母親竟然能站起身來了?
“神醫……,神醫啊……”
“這不會是醫仙下凡吧,這也太神奇了。”
圍觀的街坊們簡直都被驚呆了,明明是病入膏肓的重症,想不到這年輕人竟然三兩下就手到病除。
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陳墨邁步就進了藥鋪,李大夫和夥計們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去阻攔。陳墨兩步來到了櫃上,翻開了抽屜,從裏麵翻出了幾本賬本來。翻看了幾下,從其中拿出了一本賬本回到了外麵。
這個時候李大夫才反應了過來,看到了陳墨手中的那本賬本,頓時就嚇得臉色大變,張牙舞抓的的撲上來就要搶。
陳墨哪裏能讓他得逞,一隻手拎住了他後頸的衣服就將他給拎到了一旁,將手中的賬本翻開向眾人展示。
“你們看看,這是他們藥鋪進藥材的流水賬,他們究竟從中賺了多少的黑心錢。”
人群中自然是有識字的,小聲的就念了起來:“三月九日,購入白芷一百斤,花費十兩六錢,牛蒡子三百斤,花費五十二兩……”
人群之中寂靜無聲,都聽著這個聲音念著賬本,漸漸的就喧囂了起來,就像是火山要爆發之前一樣,讓人感覺心中有些發毛。
“不會吧,一副藥每種藥材也就幾錢,最多也就一二兩,就能賣好幾兩銀子?”人群中有人已經小聲的議論起來。
李大夫麵若死灰。
陳墨正要說話,突然眼神一閃,他看到遠處兩人沿著河邊走了過來。這兩人竟然都是老熟人,乃是碧雲山的修行者,一人是與自己有舊的周輕雲,另一人卻是與自己有過齟齬的白岫峰。
陳墨隨手將賬本塞給了一個街坊,身形一晃,從人群中擠了出去,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