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三章 雇船出海
“呼……”陳墨長長的吐了口氣，隻覺得背上冷汗直冒，身子都有點發軟。
“好險！”想起了剛才的情形，他心中一陣後怕。剛才的狀況當時還不覺得，這個時候清醒過來，陳墨細細一想，剛才自己差點就踏入了走火入魔的邊緣。修行者和普通人雖然在生命上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但是說到底修行者也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
普通人有的時候也會陷入情緒之中不可自拔，就像是得了失心瘋。嚴重的甚至精神都會錯亂，變成了傻子。修行者更加嚴重，普通人畢竟太弱小，但是修行者可不一樣，修行者將天地之力納入體內，一旦失去了控製，這股天地之力爆發開來隻怕立刻就會反噬，讓他們丟了性命。
陳墨知道，自己剛才已經在鬼門關門口走了一圈，自己丹田氣海中的氣丹都已經開始有了散亂的氣象。一旦氣丹崩潰，氣丹中凝聚的死亡之力爆發開來，輕則丹田氣海被毀，此生再也無法修煉，重則就連性命甚至都要不保。
幸好自己及時清醒了過來，否則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下了礁石，陳墨找了個僻靜之地盤膝坐下，催動精神力仔細的探查起來。這一探查將他嚇了一跳，自己的精神力竟然一下就消耗了半成。若是自己沒有及時驚醒，即便氣丹沒有崩潰，精神力繼續消耗下去，一旦超過了整體精神力的一成，隻怕自己的精神力都要受到無法恢複的損傷。
輕則失去部分記憶，重則甚至神誌錯亂都有可能。取出了一炷龍涎香點燃，陳墨催動起了白骨聖典功法，一絲絲煙氣被吸入了鼻孔之中，一股辛辣的感覺直衝天靈，精神力緩緩的恢複了過來。
約莫過了有小半天的功夫，陳墨這才站起了身來。晃了晃腦袋，陳墨隻覺精神變得充沛無比，好似比以往都要感覺念頭更加通達了一些。催動精神力進入了掌控之境探查起來，過了片刻陳墨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精神力探查的範圍又增加了十丈，倒也不是沒有收獲啊……”剛才陳墨進入掌控之境，發現自己如今精神力探查的範圍已經達到了一百六十丈，比起之前又增加了十丈左右的距離。
這也正常，能夠控製住自己的精神力從走火入魔的邊緣拉回來，這本就是對心性的一種磨練，對於精神力的提升自然是很有好處。不過這種法子根本就是在玩火，也太危險了一些。陳墨可不敢用這種辦法來磨練自己的精神力。
海蠣村是大海邊的一個漁村，出了漁村一裏地便是東海，這兒有個天然的海灣，風平浪靜，盛產海蠣子。這海灣更是海蠣村漁民們賴以生存的地方，平日裏停著幾十條漁船，是他們出海的港口。
一艘漁船進了海灣，船上一個人跳了下來，遊上了岸邊簡易的碼頭。船上的漁夫拿起甲板上的繩子扔上了岸。碼頭上那人拿起了繩子，幫忙將漁船向岸邊拉去。
“大哥，這回運氣倒好，遇上了魚群，咱們可以在家多歇個幾天了。”
“嗨……，有什麽用啊，都是放不住的東西，也買不了幾個錢。”海魚上了岸根本養不活，隻能是曬幹了拿到城裏去賣。滄浪縣本就靠著海，也賣不上什麽價錢，冒著性命的危險，忙活下來，換來的糧食也就是剛夠吃的。
漁船上兩名漢子跳了下來，開始收拾起來。先將漁網給拿下船來，再將船艙中的一尾尾海魚給裝到籮筐裏。三名漢子都是親兄弟，分別叫做王小五、王小六和王小九，至於為什麽這麽排，是因為其他的孩子都夭折了，就剩下他們三個。
三個人動作都很麻利，這一次出海回來之後，事情還多著呢。這回遇上了不小的風浪，漁船有些損傷，回頭得找時間修補。漁網更是每次打漁回來都要修補，補完了還得曬，否則時間一長漁網就要爛了。而出海打回來的漁獲更得處理，得抓緊曬成魚幹，他們的婆娘自會運到滄浪縣城去售賣，然後再換些米麵油等必需品回來。
可憐的是，他們冒著生命的危險，出一次海的收獲，換回來的東西也就夠一家人吃十天半個月的。生活就像是一條鞭子，而他們就像是犁地的老牛，被抽著不停的前進。哪一天他們要是停下來，這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了。
不過兄弟三個臉上卻是看不到一絲的愁容，能夠憑借自己雙手讓家裏的妻兒吃飽、穿暖，他們已經很滿足了。甚至偶爾一網下去撈起來海參、巨大的扇貝，回家曬幹，拿到城裏去賣給那些有錢人，扯幾尺布，給妻兒做一身新衣服，這就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候。
這次的漁獲裝了滿滿的三大籮筐，連同漁網一起裝上了雞公車，兄弟三個一人推著，兩個人在邊上扶著就要回去。
“慢著！”正當他們吃力的推著車子要離開碼頭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兄弟三個一愣，抬頭看去，就看一個年輕人遠遠的朝著碼頭跑了過來。這是一個陌生人，三人對視了一眼，海蠣村可很少見到陌生人，這兒隻不過是個漁村，什麽也沒有。
王小九跑回了碼頭，從漁船上取了魚叉又跑了回來，站在兩個兄長身邊。三兄弟看向了朝著碼頭走來的那陌生人，一臉的戒備之色。
那人很快就到了碼頭邊，竟然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三人對視了一眼，心中的戒備都稍稍的退去了一些。
“三位大哥，敢問如何稱呼？我想請你們送我出海一趟。”
“出海？”通報了姓名後，王小五愣了一下，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個高瘦的少年出海要幹什麽。
“小兄弟，海裏麵可沒什麽好玩的，到處都是水，而且萬一遇到風浪，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會出人命的。”王小五語重心長道，他覺得這個少年隻是貪玩，想要出海去看個新鮮。
看著眼前這三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之前正是看到這三兄弟在海中打漁的情形，陳墨這才從走火入魔的邊緣清醒了過來。陳墨心中對這兄弟三個存了暗暗的感激。
“三位大哥，在下並不是出海遊玩，是有事情要辦。我也不白坐你們的船，我會付給你們報酬。”說著話，陳墨伸手入懷，再拿出來的時候，掌心托著個東西。
王家三兄弟看著陳墨的手掌連眼珠子都不會動了，陳墨掌心托著一錠雪花銀。
“咕咚……”王小五咽了口唾沫，嗓子眼有點發幹，“隻要送你出海，這……，這錠銀子就是我們的？”
這銀子看起來至少得有十兩，十兩銀子啊，換成柴米油鹽夠他們兩三年吃喝了。自己兄弟三個幸幸苦苦，不就是為了家裏的妻兒能有口飽飯吃麽。
“好，小兄弟，我們答應你了。不知你是要我們送你到哪裏去？”王小五又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艱難道。
“葫蘆島你們知道嗎？我要去那兒。”陳墨從周子善手裏買下的島嶼叫做葫蘆島，那處島嶼丈量之後發現它形狀像個葫蘆，因此而得名。
“葫蘆島？”王家三兄弟麵露疑惑之色，他們在海邊生活了這麽久，可還從來沒聽說過這麽一處地方，“小兄弟，附近並沒有一處叫做葫蘆島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到底是在什麽方位？你是從何處聽來的？可不要上了別人的當。”
陳墨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白布來，展開後卻是一副海圖。看著彎彎曲曲的海岸線，陳墨指向了一處凹下去的地方。
“這兒是海蠣村吧？這處海灣應該就是我們站著的地方吧？”這幅海圖很是簡陋，不過大致也能看出來基本的地形。
“這是海圖！”王小五眼睛亮了起來，這可是好東西，有了這個東西，他們就敢去更遠的地方了，“小兄弟，等你從海上回來，這海圖能不能送給我們……，我們……，我們隻要五兩銀子。”
王家兄弟想得很樸素，畢竟銀子再多也會坐吃山空。但是有了海圖，即便是銀子花完了，自己也能憑著這個寶貝打到更多的魚，而且還能當作傳家寶傳下去，子子孫孫都能受益。甚至王小五覺得用五兩銀子來換都太占便宜了，就算是十兩銀子都不要，那也是值得的。
“哈哈哈，小五哥，你放心，海上回來後我不但將這張海圖送給你，十兩銀子一兩都不會少你的。”陳墨笑道，這海圖是周子善給的，是讓書辦從綜卷上臨摹下來的，對王家兄弟來說是了不得的寶貝，對陳墨來說根本也不算個事。
“好好好，那就一言為定，不知小哥你是想要去哪個島？”王小五聲音很是激動，王小六和王小九二人目光也是十分的熱切。
“就是這兒，”陳墨手指離開了海灣，向著海外移去，一直移到了一處指甲蓋大小，葫蘆型狀的一個圖形上這才停了下來，“這就是葫蘆島了。”
“這兒？”王小五從陳墨手裏接過了海圖，顛來倒去的看了看，他將海圖平鋪在了地上，方位保持和實際方位一致。
王小五指了指海圖上畫著的一段圍牆模樣的圖形圈起來的四四方方的一個地方：“這兒想必應該就是滄浪縣城了吧？”
那方框裏麵寫著“滄浪縣城”四個大字，不過王家三兄弟都不識字，自然是不認得。
“不錯，這兒就是滄浪縣城。”陳墨點了點頭。
“這兒就是海蠣村了。”王小五又指著海圖上凹進去的海灣處，接著就看他伸出了手掌，張開食指和拇指比劃起來。
“一跨……，兩跨……，三跨……，三跨半……”
接著他又以海蠣村為起點，比劃起來。
“一跨……，兩跨……，三跨……，四跨……，五跨……，六跨……”
王小五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色道：“海蠣村離著滄浪縣城有三十裏左右的距離，這葫蘆島豈不是……，離這岸邊有五十多裏？”
王家三兄弟的臉色全都猶豫起來，他們出海捕魚一般也就出去個五六裏，頂多不會超過十裏。深海之中風浪可不是他們這艘小漁船能夠經受得了的，雖說陳墨拿出來的銀子和海圖讓他們很動心，但是再好的東西也得有命去花不是？
“小哥，不是我王小五說話不算話，實在是這個地方太危險了。我勸你一句，你千萬也不要去，我敢說咱們滄浪縣境內的所有靠海吃飯的人，沒有一個去過這麽遠的地方。”
“二十兩銀子！”
“小哥，你當我王小五是什麽人？這不是銀子的事。”
“一百兩銀子！”
“就這麽說定了，誰讓我王小五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呢。”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情，更何況一百兩銀對於陳墨來說掉地上都不會去撿。但是對於王家兄弟來說，一百兩銀子可是天文數字，足可以讓他們用生命去冒險了。有了這筆錢，隻要省吃儉用，自己的妻兒這輩子都可以吃喝不愁了。
“小哥，有件事的先說好，我們得先拿到銀子給家裏，才能跟你出海。否則要是咱們兄弟都回不來了，家裏孤兒寡母的，往後卻連生活都沒了著落。”
“這個自然。”陳墨當然不會計較，取出了十個十兩的銀錠遞給了王小五。
王小五接過了銀錠，臉色都變了，嘴唇激動的都顫抖了起來。這可是一百兩銀子！他這輩子可都沒見過這麽多錢。這一刹那，他感覺就算是搭上自己的性命都值了，作為男人，最大的責任不就是讓妻兒衣食無憂嗎？自己沒什麽本事，那就讓自己用這條性命來盡到自己的責任吧。
“小九，你將這一百兩銀子送回去吧。”王小五將銀錠遞給了自己的弟弟。
“嗯！”王小九點了點頭，興衝衝的接過了銀子就要回去。
“你回去之後就不要再來了。”
“哥，你……，你說什麽？”王小九愣住了，自己大哥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家裏麵不能沒有男丁，要是我和老六這一趟再也回不來，往後家裏的擔子都要靠你來挑了。”王小五沉聲道。
“你……，你是讓我做縮頭烏龜？”王小九臉色頓時就漲紅了起來，“大哥，你看不起我？我是怕死的人嗎？你覺得我是個懦夫？”
“閉嘴！”王小五喝到，“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連大哥的話都敢不聽？”
看著弟弟委屈的神色，王小五柔聲道：“小九，並不是不怕死才是真正的漢子，有的時候活下去也許需要更大的勇氣。要是我和老六再也不能回來，你就將兩個嫂嫂都娶了吧，你的侄兒、侄女就是你的親兒子、親女兒，你要負責將他們撫養成人，幫他們成家立業，你肩上的擔子，比我和老六可全都要重。”
“大哥……，二哥……”王小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哈哈哈，小九，你哭什麽？我和老六可還沒死呢，說不定我們命硬，閻王爺都不收我們呢？”王小五哈哈大笑，“行了，我們走了。”
陳墨看了心中很是感動，心中頗有些感悟。這大海雖然存在了億萬年，但卻什麽也不知道，隻不過是死物而已。對它來說，一萬年和一刹那根本沒什麽區別。自己雖然隻能活個上百年，至多上千年，如果隻論生命的精彩，卻是那億萬年的億萬倍，難道這還不夠嗎？
上了漁船揚帆而去，陳墨心中充滿了豪情，自己這一生，一定會比這大海中的風浪還要精彩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