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三章 打得好
“去你的!”趙石頭一抬手,揪住了兩個狗腿子的衣襟,猛地一甩,二人便“蹬蹬蹬”的向後退去。趙石頭能以一己之力力敵虎豹,又其是兩個家丁就能對付得了的。
“放肆!”就聽周紹安身旁傳來了一聲大喝,一道灰影一閃而過,一道匹練般的刀光亮起,朝著趙石頭就劈了過去。那人身法靈動,刀光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竟然是個高手。這是周子善給自己兒子安排的保鏢。
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也後悔從小的時候未曾嚴加管教,如今再想管教卻是已經遲了。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他也怕這個兒子惹到了什麽硬茬子吃虧,便給兒子安排了一個高手隨身保護。
陳墨看了心中一驚,剛準備出手卻看到趙石頭拔出了腰間的獵刀,當頭朝著對手就劈了下去。他這一刀毫無花巧可言,腦子裏隻有一個簡簡單單的想法,那就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劈下去。雖然用的是蠻力,但這一刀無論是時機還是角度卻又非常的精確,讓對方不得不救。
這是趙石頭無數次與與猛獸搏鬥在九死一生中鍛煉出來的敏感,他並沒有修煉過武技,所有的經驗都是在實戰中獲得的。灰袍人頓時一驚,按照現在這個趨勢,他這一刀雖然能夠擊中對方,但是對方的刀子也同樣能夠將他給劈成兩半。
趙石頭竟然絲毫沒有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一出手就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趙石頭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灰袍人可不行,對方隻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獵戶,他的性命如何能與自己相比。
灰袍人腳下一點,身子向一旁錯開去,手腕一抖,手中長刀如同時雲海中忽隱忽現的蛟龍放佛活了過來一般。刀身一轉,刀尖朝著趙石頭的肋下就點了過去。趙石頭冷靜的如同一塊岩石,沒有絲毫的慌張。
就看他猛地動了,一個跨步就向前衝去,同時手臂猛地一揮,手中的獵刀反撩而起,朝著灰袍人就撩了過去。這一下要是被撩實了,灰袍人立刻就要被劈成兩半。當然,這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趙石頭雖然能將對手撩成兩半,但是灰袍人的鋼刀同樣會從肋下刺入他的心髒。
趙石頭手中的獵刀一往無前,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就像是沒有看到刺向自己肋下的那把鋼刀似的,渾然不懼。灰袍人臉色一沉,腳下微微一點,身形在間不容發之際躲了開去,但他手中的鋼刀同樣也無法再擊中對方。
這一下灰袍人再也不敢小覷對方,盯著趙石頭,手中的鋼刀微微晃動,就像是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想要尋找對方的破綻,卻再也不輕舉妄動。
“可惡!”灰袍人心中暗罵,他從小練武,自詡是用刀的高手,而從剛才的交手來看,對方根本就是毫無章法。但是偏偏自己卻是束手束腳,奈何不了對手。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戰鬥本能十分的敏銳,而且招式迅疾如閃電,更重要的是對方不怕死。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灰袍人心中也很是無奈。讓自己保護一個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他心中本就已經很是不屑,隻不過是看在錢的份上。要讓他為這紈絝拚命?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值得。但是對方不一樣,對方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兒,性命早就置之度外。
灰袍人看了看趙石頭身後的婦人和她懷裏的兒子,目光閃動了一下又恢複了平靜。他們這邊人多勢眾,但讓他用對方妻兒的性命來威脅對手,他也做不出來。高手自有高手的氣度,他豈能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來。
“司馬慶,你一向自詡高手,怎麽連個獵戶都收拾不下來?你趕緊給我上,今天要是不將這賤民收拾了,回頭我就讓我爹把你給換了。”周紹安一看就不悅了起來,看著趙王氏風姿卓越的模樣,他就像是有隻貓爪在心裏麵撓著,恨不得立刻將美人給搶回家去一親芳澤。
灰袍人司馬慶眼神微微閃了一下,一絲寒光閃過,但隨即便化作了無奈的神色。武藝再高也得吃飯啊,如果是在幾年前,或許司馬慶不會忍下這口氣,甚至根本不會答應來給這紈絝子弟做保鏢。但是如今不一樣,他也成了親,有了家,有了孩子。
老婆孩子也需要安定的生活,周家可以給他這一切。若是自己一時衝動,丟了這個差事,難道要帶著老婆孩子去浪跡天涯嗎?這是他的悲哀。
深吸了一口氣,司馬慶手中長刀抖了一下,晃出了一片刀光,就看他腳下晃動,踩著詭異的步法朝著趙石頭就靠了過去。他的身法飄忽不定,看模樣明明向左,下一刻卻是踏向了右邊。明明是向前,緊接著卻是往旁邊橫移了過去。
手上的招式也變得飄忽不定起來,刀光吞吞吐吐,看起來分明一刀刺向趙石頭的肋下,但緊接著卻是一變,向著他的腦袋點了過去。前一刻還迅即如風的劈了下去,下一刻卻如同風卷殘雲般收了回去。
司馬慶已經完全收起了對敵人的小覷之心,將趙石頭當作了真正的敵人。他心裏再也沒有三招兩式就將對手給收拾下來的想法,而是做好了和對方打持久戰的準備。
趙石頭心中也是一凜,他往日對付的可都是猛獸,那些猛獸哪裏有這麽多花巧,都是硬碰硬。如今這灰袍人卻是虛虛實實,十招裏麵有八招都是虛的,而暗藏殺機的兩招卻是不知道藏在這十招中的哪一招裏。
趙石頭立刻改變了策略,身形一踏,朝著司馬慶就衝了過去,也不管他手中那如同銀蛇亂舞般的刀光,當頭一刀便劈了下去。一力破萬法,無數生死邊緣磨練出來的戰鬥本能讓他憑著直覺做出來了最正確的選擇。
同樣是兩敗具傷的招式,趙石頭根本就不管對方那些極具迷惑性的招式,不管你十麵八方殺過來,我隻一路迎上去。司馬慶招式又是一變,變得綿綿密密,“當當當”刹那間雙方的刀子便碰撞了數下,趙石頭那一往無前的招式就像是落入了蜘蛛網中一般,被阻擋了下來。
雙方纏鬥在了一起,趙石頭手中的獵刀就像是狂風暴雨般朝著對手劈了過去,一招一式看起來簡單到了極致。他隻知道用最快的速度,最大力量,劈向自己看到的破綻。而司馬慶手中的長刀則是如同抽絲剝繭,就像是一隻蜘蛛不斷的吐出口中的蛛絲,向著落入網中的昆蟲纏過去。
遠遠的,陳墨在街角看著這一幕,暗暗點頭。他沒想到這個獵戶竟然身手如此高明,心中更是堅定了將這一家三口帶到島上去的決心。
周紹安看著這一幕,眼神中露出了急不可耐的神色。突然間他眼珠子一轉,看到了一旁抱著孩子緊張的盯著丈夫的趙王氏,頓時嘴角就浮現了一絲冷笑。
“你們愣著幹什麽,給我把那美人給我抓過來,”他抬手朝著趙王氏一指喝到,“你們都給我小心點,別把美人弄傷了。”
一旁的狗腿子本來都在看著熱鬧,一聽周紹安的吩咐,立刻便有兩人摩拳擦掌的朝著趙王氏走了過去。
“你們敢!”趙石頭看到這一幕頓時急了,狀若瘋虎般猛的劈出了兩刀,扭頭就要向著自己妻兒衝過去。
司馬慶看了眼神一閃,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但是手中卻是絲毫不慢,“刷刷刷”刀光蕩起,他手中鋼刀就如同是毒蛇猛的亮出了毒牙,朝著趙石頭的後心點了過去。雖然勝之不武,但是司馬慶還是無可奈何,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在與對手公平的比武,他是在為身旁這個紈絝子弟效勞。
“卑鄙!”趙石頭頭也不回,腳下一個跨步,手臂反轉,獵刀朝身後就是一蕩。這個關頭他再也保持不住鎮定,隻想著不讓妻兒受到傷害。
“嗤……”一聲輕響,司馬慶手中長刀在趙石頭背上輕輕的點了一下。趙石頭背上的衣服立刻劃破了一條三寸長的口子,鮮血滲透了出來,將那片衣服染的通紅。
司馬慶隨即揉身而上,手中長刀又像是蜘蛛吐絲一般,朝著趙石頭纏了過去。趙石頭沒法子,隻得是揮起了手中的獵刀回身抵擋。敵人的身手根本不在自己之下,而且招式更是比自己精妙百倍,自己在分心之下,又如何能夠是敵人的對手。
“你對我妻兒下手,算什麽好漢?”趙石頭眼睛裏快要噴出火來,心裏焦急到了極點,手中獵刀舞動的猶如狂風暴雨一般。
“小娘子,跟著這窮獵戶有什麽好的,我家少爺可是刑房周主事家小公子,他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氣。我勸你還是跟著我們走吧,往後跟著我家公子,吃香的喝辣的,豈不比跟著這窮獵戶快活多了。”
兩名狗腿子朝著趙王氏就走了過來,一左一右卻將趙王氏的去路都給封死了。其中一個狗腿子笑嘻嘻的勸說著,看起來滿臉的輕浮。
趙王氏心中害怕到了極點,但她又有不敢出聲,生怕影響了丈夫。她抱著兒子不停的向後退去,但沒退幾步已經退到了牆邊。背後就是一間鋪子,鋪子的夥計早就將門給關上了,她已經沒了退路。更何況她還抱著自己的兒子,就算是想逃,又怎能逃得過兩名狗腿子。
那二人一左一右就逼了上來,伸手就要來拉趙王氏的胳膊。這嬌怯怯的小婦人如何能是他們兩個的對手,還不是手到擒來。這小模樣就連這兩名狗腿子看了都忍不住心動,等自家小公子玩膩了,說不定他們還能分的一杯羹呢。以往周紹安欺男霸女,他們可都嚐過甜頭。
正當二人就要抓到趙王氏的手臂時突然一道影子閃過,二人隻覺小腹一痛,一股大力傳來,兩個人騰雲駕霧般的就飛了出去。
“啪嗒、啪嗒……”兩聲響,兩個人跌落在了地上,抬頭看去,就看趙王氏身前多了個人。這人高高瘦瘦的,年紀很輕,隻是個少年,模樣和穿著都十分的普通。
遠處牆角看熱鬧的那個路人看清楚了趙王氏身前那人的模樣,臉色就是一呆,扭頭向身旁看去,身旁卻是空空如也,剛才和自己攀談的那個外鄉人已經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嘶……”那人倒抽了一口涼氣,“不知死活,真是不知死活,小霸王也是能惹的嗎?我都和你說過了,你卻不聽,年輕人就是衝動。”
這路人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熱鬧來。
“你是誰?竟然敢管我們少爺的閑事,你活膩了嗎?”一個狗腿子喝道,翻身就要爬起來。誰知身子剛剛一動,腹中就傳來了一陣絞痛,“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滾!”陳墨淡淡開口吐出了一個字來,對這些為虎作倀的狗腿子他自然是不會客氣。要說那紈絝子弟欺壓百姓固然可惡,這些狗腿子同樣不可饒恕。要是沒有他們在一旁教唆和幫凶,就憑那紈絝子弟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又能做得了什麽惡?
“哇,哇……”這時兩個狗腿子腹中疼痛已經蔓延開來,兩個人俱都連滾帶爬的向後逃去,一邊爬一邊吐著血。陳墨這一腳透著暗勁,將他們的內髒都給震傷了,若是不好好將養,連性命都有可能丟掉。
“你們都給我上!”周紹安臉色都變了,就像隻鬥急了眼的公雞,尖聲大叫道,“給我狠狠的揍,竟然敢管我的閑事,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當真是怒火中燒,沒想到今日竟然如此不順,那窮獵戶敢與自己較勁倒也罷了,畢竟自己要搶他老婆。沒想到一個路人竟然也敢跳出來向自己炸毛,簡直無法無天了。
“看來老虎不發威,還真把老子當病貓了,”周紹安咬牙切齒道,“把這小子給我活捉了,我要當街把他給千刀萬剮嘍!”
周紹安被深深的激怒了。他身旁的狗腿子們呼啦一下便朝著陳墨湧了過去,自家少爺生氣了,一定要為少爺狠狠的出這口氣。
“砰砰砰……”還沒等接近到陳墨的身旁,這些狗腿子一個個突然就感覺小腹上一股大力傳來,身子一輕,不由自主的就飛了起來。
整條大街都安靜了,遠遠圍觀的那些路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與陳墨交談的那名路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張口結舌。
“這……,這不可能,這人是誰?怎麽這麽厲害……”他突然感覺自己之前的賣弄很可笑,自己還覺得那人衝動,覺得他不知道審時度勢。現在看來人家根本就是藝高人膽大,一點也沒將這紈絝子弟看在眼中。
“好……”沉寂了片刻,大街上爆發出了一陣喝彩,圍觀的路人們沸騰了。他們苦這紈絝子弟久矣,但卻畏懼周家的權勢,一個個都敢怒不敢言。今日終於有人為他們出了這口惡氣,每個人都覺得十分暢快。
就連大街兩旁那些關了門的鋪子,有不少門窗都開了條縫,裏麵有腦袋探頭探腦的探出來看熱鬧。
司馬慶心中一抖,猛地催動了手中的鋼刀,“刷刷刷”幾下,刀光暴漲,將對手逼開了幾步,退到了周紹安身旁。
這人是個高手!他心中一沉,如今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護周紹安的安全。
趙石頭也沒有追擊,他兩步來到了妻子的身旁,關切問道:“娘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趙王氏還有些驚魂未定,“多虧了這位小哥……”
趙石頭轉身向陳墨抱拳想要道謝,話還沒出口,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少年有點麵熟。
“你……,你是……,那天在城門口……”他認出了陳墨來。
陳墨笑著點了點頭,卻是沒有答話,轉過臉來,冰冷的看向了周紹安,抬腿向他走去。
“你……,你別過來……”周紹安頓時嚇傻了,“司馬師傅,你……,你快殺了他,別讓他過來。”
自己手下那些狗腿子一個個趴在地上哇哇吐血,周紹安何曾遇見過這種局麵,他驚慌失措起來。
“朋友,我家少爺乃是滄浪縣刑房主事周老爺的小公子,今日之事是場誤會,就此揭過可好?”司馬慶心中暗暗戒備,握著鋼刀向陳墨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