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杜笙受傷的事已經被文淵知道。可是他平靜的異常。他越平靜她就越緊張。畢竟這麽大的事……禍還是她闖的，她不可能像沒事一樣。文淵去早朝，她和湘兒坐在西苑的花園邊，湘兒看著她的樣子，抿唇一笑“闖禍了？”


  她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怪不得。”她抿了一口清茶。輕聲道“昨日朝上文淵和右相起了正麵衝突。”


  她一驚“哎？為什麽？”


  她一笑“能為什麽。右相對你趕盡殺絕，如今又傷了杜笙。要是我也會急的。不過他隻是做戲給百官看，還有阿遠攔著，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姬霜皺起眉頭，忽然望到了她耳垂上的一對紅瑪瑙耳墜。她心底浮起一絲欣然“湘兒姐姐。”


  她沒有料到還會聽到這個稱呼，望向她。


  她眯起雙眼“你還愛哥哥。對嗎。”


  她朱唇輕啟，一絲悲傷浮在眉梢“……是。”


  “那為什麽嫁給文淵？”她道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疑惑。


  她微笑，恬淡的樣子一如往昔“因為父母的命令。”她頓了一下，望著姬霜“我和他那一次分離之後再見過。”


  她眨眨眼“說什麽了？”


  “他知道我的苦衷，我和文淵從未同過房。文淵對我也沒有絲毫男女之情。他說，等一切塵埃落定，就會再來找我。可是……”她不忍再說下去。因為姬風對她來說是傷，對失去親人的姬霜來說何嚐不是痛。她望向姬霜，卻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盯著一邊。


  她望著一邊，仔細的思考，她沒有見過姬風的屍體，她不能確定姬風還活著，也不能確定他就一定是死了。或許真的有一線希望，能夠找到他，他們血脈相連，又都是巫族人。對了，巫族人，姨娘，找姨娘沒準可以，就是找阿遠問問也行啊。


  “霜兒？”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過神來說“啊。湘兒姐姐，你放心。如果他活著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如果死了我一定會把姬夜的屍體給你帶回來。”


  湘兒一愣，壓低了聲音“你的目的果真是姬夜？”


  她盯著她，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湘兒有些擔憂“不行的。現在大局已定你不能改變什麽了。你這樣下去……姬夜會……”


  “殺我麽？再殺我一次？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她語速不覺得加快。


  湘兒望著她，是啊，她已經不是那個小公主了，她是文淵地字部的副統領，她有能力保護自己。但是對手可是姬夜啊。那個至親可殺皇帝。


  姬霜一挑眉“等著看吧。我會殺了他，一定會殺了他，一定！”她起身走開。


  湘兒坐在一邊，黛依走上前“小姐。”


  湘兒搖搖頭“黛依。她真能下手嗎？”


  黛依沉默良久，搖了搖頭“小姐。那是她的親哥哥。”


  “可她也是他的親妹妹。”


  黛依無奈的一笑“即使血濃於水，姬夜是姬夜，姬霜，是姬霜。”


  湘兒點了點頭，是啊，姬夜是姬夜，姬夜永遠是一心專注於他的天下，而姬霜重情，是個敏感的女孩子，即使血脈相連，也擁有截然不同的性格。


  姬霜走出去，心中的憤怒還平定，一提起那個人，她就不自覺的情緒失控。可情緒失控的結果就是一出門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她下意識的大喊“誰啊！”


  抬起頭她卻一怔，隻見文淵臉色陰沉，揚起眉梢。她尷尬的閉上眼，望向一邊，真是怎麽躲都躲不開。他的臉色好像不太好，似是很生氣的樣子，她感覺周圍空氣都凝結了，落雲站在他身後，有些尷尬的望著兩人，文淵沉默了許久“摩羅，先退下。”


  落雲衝著她尷尬的一笑，轉身離開。


  他雙手抱在胸前“本王還沒有說什麽，你怎麽就衝本王嚷嚷起來了。”


  她咬住嘴唇“我不是故意的……”


  他深呼吸，望向一邊“本王今日去見公主了。”


  她忽然握緊了雙手，低著頭不說話。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接下來說的話。


  他皺起眉頭“她埋怨我為什麽將婚期拖這麽久。”


  她苦笑，她抬起頭“那成親吧。”成親吧成親吧，都成親我就省事了。


  他一雙眼眸望著她，忽然皺了一下眉“你說什麽？”


  她微笑，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不相關的事“主人不是等了很久。那也沒有必要再等。公主尊貴，與主人很配。成親吧，主人還猶豫什麽呢？”


  她的乖巧讓他沒來由的慍怒了起來。察覺到他的臉色變了，她心虛的閉上了嘴，她這是在說什麽啊……怎麽會說這種話，明明……心裏很難受。她實在是站不住了，微微欠身，道“我先走了。”


  他忽然攔住她，手臂擋在她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你不在乎麽。”


  她望向他，隻見他看著前方，眼中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情緒。“我……在乎，有用嗎？”


  他忽然生氣的瞪向她，但是當看到她眼中閃爍的淚光頓時怒氣煙消雲散。


  她深呼吸“我在乎。我很在乎我的家人，可是一場大火我就什麽都不剩了，有誰知道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嗎。我很在乎，我在乎什麽就會失去什麽那我還在乎做什麽。”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驀然想起來他救她回來的那一天。那時她剛剛十三，若非孫神醫的醫術高超，否則體內的鴆毒足以致命，孫神醫說一般人堅持不了那麽久，她的求生意識很強。她才十三，還沒有成年的少女，體內就存下了餘毒，時不時的會折磨她的身體。是啊，人越在乎什麽就會失去什麽。他知道。所以當初父親和姐姐才會勸他遠離，即使那個人很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氣過頭了，他居然笑了“我不想成親。”


  她一怔“哎？”


  他低頭吻住她，微笑道“因為你還在。所以我不想成親。”


  她鬆了口氣一般，望著眼前淺笑的男人，他是故意的吧，故意看她傷心氣惱才告訴她的嗎。


  他把她擁入懷中，輕撫她流雲一般的長發“你喜歡我嗎？”


  “喜歡。”她閉上了眼睛，靜靜的靠在他懷裏。


  “隻喜歡我嗎？”他淺笑吟吟。


  “隻喜歡你。”她笑著說。


  “我是誰？”


  “主人……”


  “嗯？”


  “……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