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姬霜匆匆往他書房走去,路上剛好看到一身妖豔長裙的小玉,小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神中似有幾番挑釁的意味,她皺起眉頭,是關緊要,她根本不想別的,徑直來到書房。書房裏空空如也,文淵並不在裏麵。她順手抓住一個侍女“主人呢?!”
侍女一驚,連忙說“在、在湘夫人那裏。”
她一咬牙,連忙向西苑走去,看到兩人身影,她剛要上前,卻硬生生停住了腳步,站在門邊等候。兩人站在長亭裏,她忽然覺得這便是所謂天作之合?文淵一身水藍色衣衫,無情的樣子融化些許,添了幾分溫和在眉間。他低頭望著身邊的湘兒,微笑道“外麵留言眾多,你不要有困擾。”
湘兒擰起眉頭,有一絲悲傷“他至今生死未卜……我卻在這裏苟且偷生……”
“湘兒。當年你嫁與我時都不曾如此傷心。如今……是因為什麽?”
“如今他生死未卜我怎能不著急。文淵你告訴我,皇上到底有沒有處死他?!”她握住他衣袖,眼裏有些淚光。
他皺起眉頭“我不曾見過二皇子屍首。至今……仍然能說生死未卜,但皇上忌言此事,我也不好多問。”
她鬆開手“他有可能還活著是不是!”
文淵拍拍她的手,點了點頭“你我自幼一起長大,你還不信我?”
她破涕為笑,點了點頭“我相信你。我相信……”
他微笑“安心在這裏,有消息我會告訴你。”
她點頭,忽然望見了站在門口的姬霜,她一怔,她來多久了?為什麽不說一聲,她一定也聽到了留言,她和姬風是血緣至親,影響最大的其實是她才對吧。她抬袖拭幹眼角淚水,“淵。是千辰。”
文淵轉頭望見了她,連忙說“這丫頭怕是為了南蠻的事。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她拽住文淵“淵……她身體不好……”
文淵看了她一會兒,點了一下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讓她做貼身侍女也是減少她的負擔。”
湘兒釋然的點了一下頭。看到姬霜一雙幽深的眼眸,深不見底,極有城府,這與昔日的霜公主大不相同,幾乎判若兩人,隻是文淵與她的關係似乎很微妙,近乎交易,卻又帶著絲絲縷縷的情意。霜公主喜歡文淵嗎。似乎很像,但是她又不確定,希望他不要愛上文淵,雖不知文淵與假公主有何淵源,但是他們確實是相愛,不僅是坊間傳言,而是確有其事。一旦假公主嫁給文淵,那她便更加是苦不堪言。她有些心疼這個比她小三歲的女孩,她承受了太多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痛苦。老天似乎在刻意折磨她,給她世間最美的容貌,卻剝奪該屬於她的一切情感。
文淵走到她麵前,她剛要開口,卻被他止住“我已經聽說了。你做的對,有什麽發現?”
兩人並肩向書房走去。她回想了一下,輕聲道“那人衣著華貴,五官端正,而且身手不凡,怎麽也不可能隻是一個庶民。”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說“還有嗎。”
“他左胸前有月紋。南蠻族素來崇尚月神,而中原人卻敬奉大地神靈,他確實是南蠻族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南蠻貴族。但是不能確定是敵是友。”她想起那人腳步沉穩不失風度,一看就有些尊貴的王族血脈。
他有些讚許的望著她“不錯。你很細心。不過據我所知,南蠻族隻有一人能把月亮紋在胸前。”
“是誰?”
“拜月教主。不過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文淵回頭望向她“那就是……南蠻王。”
她一怔,連忙搖頭“不可能。一國之君怎麽會親自做這麽危險的事。”
文淵勾唇一笑“丫頭。南蠻是遊牧民族,野性大得很。他們已身先士卒為榮。越是身體力行的將領,越得民心。”
她了然的點了點頭,說“那我……豈不是放虎歸山?”
他笑著,抬手拍拍她的頭“你做的很好。他若被抓,南蠻奸細定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就找不到破綻了。”
她有些興奮的笑了起來。像個有了新玩物的小孩子一樣,眼睛閃亮亮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唇邊漾起一絲有些邪惡的笑容“丫頭。這一次,你可要扮演重要的角色。”
她有些不解,皺起眉頭“我?我不明白……”
他的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俯下身望著她“他們不是崇敬月神嗎。我要你利用你獨特的能力,做他們的神。”
她微微睜大眼睛,“神?”
他點點頭“對。月神。南蠻凶猛,卻篤信月神。”
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文淵望著她,忽然皺起眉頭,“你臉色很不好。”
她眨了眨眼“沒有啊。”
他一皺眉“如果不舒服就快去休息。我不希望你在我麵前還要硬撐著。”
她點了一下頭“前幾日有一些不適,喝了孫神醫的藥,好多了。”
文淵看著她“孫神醫怎麽說?”
“隻說體質虛寒開了些熱性的藥。囑咐每年仲秋後都要服用。”她微微一笑,好像並不在意。
他卻皺起眉頭,那一日孫神醫曾經說過,就算起死回生,也免不了落下後遺症。他望著嬌小的她,忽然忍不住把她攬進懷中,她一怔,隨即輕輕閉上眼睛,她已經開始有些依戀他的懷抱了,那麽溫暖,幾乎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傷痛都能輕易的融化。融化的,好像還有她的心。
他在她耳邊低喃“最近很忙,照顧不到你。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她溫柔的笑笑,點了點頭“霜兒知道了。”
他輕吻她的額頭,說“你每次都說知道了。”
她眯起眼睛一笑,如同午後的陽光一般燦爛,他皺了一下眉,捏了捏她的臉頰,握緊她的手,“你這幾天在打聽杜笙的去向?”
兩人向前走。她臉一紅,點了點頭。“我……很久沒見到他了。”
他彎唇一笑“你喜歡他?”
她一怔,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什麽?”他一挑眉,她的手很涼,冰冰的,讓人心疼。
她說“杜笙像哥哥一樣。”
他側頭望向她,麵色溫和。“那我呢。”
她被看的有些害羞,他真的是多變,有那樣殘忍的一麵,居然也有如此溫和的一麵。她一笑“你是主人呀!”
他笑了起來,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她覺得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像春風一樣溫暖。她看的一時失神,直到他俯身吻住她,她才回過神來。他望著她一笑,抵住她的額頭“我是你的主人,所以你隻能是我的。懂嗎?”
她羞澀的點了點頭“懂……”
他咧嘴一笑,頓時覺得心情大好,拉住她的手在府裏漫步。“我讓杜笙去西域辦些事,拜月節那日應該就能趕回來。”
她一笑“太好了。”
他側眼望向她,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她有時候很心軟善良,有時候卻也果斷決絕不留情麵,她拿劍的樣子,到和公主有幾分相似。公主……他又皺起眉來,抬起頭,落葉片片落下,分別至今,也有一兩年了。他也曾懷疑公主,但是不僅是過往的事她都知道,皇上一直撮合,他也不好推脫。可能是公主小時貪玩,長大了便不許了吧。他還是喜歡校場初見時,她拈弓搭箭的樣子,那樣的英姿颯爽,不輸男子。那種風韻,卻在姬霜的身上展現的淋漓。
姬霜望著他的側臉,有一些失神,又有些失落,人心難測,誰會知道看似平和的表麵會發生什麽,這一點,他們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