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捨命相救
紫檀噙著淚光的眼眸隱隱閃爍,好似璀璨奪目的繁星點點一般熠熠生輝、閃閃發光,彷彿是有星羅棋布、不計其數的淚水即將從中奪眶而出,更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濫的可能!
其中甚至透露出一絲茫然之意,手足無措的樣子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進而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
她不知所措地凝視著四大長老良久,半天不曾有所動彈,都好一會兒的工夫過去了,也還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偏偏是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里也瀰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靜得可以聽到在場眾人沉重的喘息聲。
大家臉上的神情可謂空前絕後的如出一轍,四大長老紛紛面露難色、滿臉愁容,臉上的神情可謂愈發難看,像是為此含冤背鍋而感到憋屈。
原以為場上的形勢會一直這樣寂靜無聲、萬籟俱寂下去,但就在這關鍵時刻,楊林風卻是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從容不迫地擋在了紫檀的面前,進而條理清晰地為其打圓場道:「四位長老且先起來吧。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妖帝打草驚蛇的顧慮自是無可避免。無論殺害妖帝的真兇是誰,我遲早都會讓他付出應有的慘重代價。畢竟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此人膽敢在天子腳下動土,著實是目無王法、目無法紀。按照現在的情況來說,還是先救妖帝要緊。如果能挽回妖帝一條性命,那麼真兇自然而然就可以浮出水面,而我等,也就不用費盡千辛萬苦地追查到底了。」
楊林風話音剛落,位於其身後的妖瑞霜在猛地啜泣了一聲過後,便是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進而擺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臭臉,用一種略帶哭腔和悲愴的聲線,熱淚盈眶、涕泗橫流地哭訴道:「煩請四位長老先出去吧,我要設法施救父王。我不希望等到父王醒來以後,還會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也不想他醒來之後的第一眼,會見到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四大長老的心中一陣觸動,瞳孔不謀而合地放大到極致,自是感到瞠目結舌、大吃一驚無疑,但到最後尋思著這事兒自己又占不上理,故而還是在怯生生地回了一聲「是」后,不約而同地退了下去。
可是當四大長老接二連三地離開妖杞囊的寢宮之時,卻是又在外面展開了議論。
他們邁下台階才沒走幾步,楚蘊笙卻是一把攔下了李宥希,並一針見血地犀利提問道:「妖帝之所以落得現如今這個下場,是不是你一手促成的?」
李宥希心中一震,身子一顫,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進而心潮起伏、膽顫心驚地質問道:「你懷疑我?蘊笙,你竟然懷疑我?」
楚蘊笙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固執己見地一意孤行道:「妖帝說此人位高權重,懷疑對象就在我們四人之間,而你向來又最是勾心鬥角、權謀詭詐、左右逢源、城府頗深,如果不是你居心叵測、圖謀不軌,覬覦妖帝之位,那又會是誰對妖帝下此毒手?」
楚蘊笙的辭色鋒利,這般平白無故的指認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鎚,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李宥希的身上,使得他的心裡「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慄,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一顆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李宥希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獃滯且無神,已然是心如刀割、萬念俱灰。
他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一時之間,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紅撲撲的臉頰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驕陽灼燒了一樣,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想來一定是委屈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是這般的面紅耳赤、滿臉通紅。
李宥希暗暗喘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伸出舌頭潤了潤近乎乾枯的嘴唇,進而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心不甘、情不願地認栽道:「好,如此看來,你是認定我了是吧?」
「除了是你,還能是誰?」楚蘊笙面不改色心不跳,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絲毫不給李宥希留有任何餘地。
楚蘊笙的一番指認徑直把場上的氛圍推向了高潮,致使雙方虎視眈眈地凝視著彼此,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簡昭雄和易雙江見此情形,紛紛上前勸架,實在是看不得像現在這樣禍起蕭牆的情形。
易雙江不緊不慢地來到兩人的中間,分別伸出一隻手推開兩人,使其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進而皺著眉,苦著臉,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勸阻道:「誒誒誒!別吵了別吵了!這好端端的,有什麼好吵的呢?都是自家人,又何必互相猜忌呢?更何況妖帝事先也說了,那僅僅只是他的懷疑而已,真兇到底在不在我們四人之間,那還尚不可知呢!」
「就是啊。」簡昭雄同樣默契十足地湊上前來,表示贊同地附和道,「我們與其在這裡互相猜疑,倒不如先各自冷靜一下。此事疑點重重,尚且有待商榷,至於接下來究竟該如何是好,還是全憑妖后發落吧。公主殿下方才說要設法營救妖帝,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讓妖帝醒過來。」
「誒,大長老,這點你就不必擔心了。」易雙江頭頭是道、言之鑿鑿道,「公主殿下既然這樣說了,那她肯定是有她的辦法的。至於究竟該如何操作,又是否能成,我等只需靜候佳音、靜觀其變即可。」
此言一出,簡昭雄臉上的神情便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只見他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在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顧慮道:「可是妖帝身上的妖力盡散,已然是無力回天、無可救藥,公主殿下還能有什麼辦法讓妖帝起身回生呢?」
「這……」易雙江的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進而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暗暗思索了好一會兒后,才愁眉不展、神思不屬地說道,「話雖如此,但公主殿下既然這樣說了,就應該已經有了對策,否則也絕不會是這樣的信誓旦旦、成竹在胸,我們啊,就別操心這些不該操心的事兒了,且先等著聽好消息便是。」
簡昭雄神思恍惚、有所顧慮地點了點頭,以示答應。
緊接著,楚蘊笙又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李宥希的身上,進而用一種極其厭惡的語氣,深惡痛絕地咬牙切齒道:「李宥希,你最好別讓我抓到把柄,一旦叫我得到你膽敢對妖帝不利的確鑿證據,我一定叫你好看!」
說罷,楚蘊笙便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沉著穩健的步伐恰到好處彰顯了楚蘊笙就此離去的決心。
而李宥希則是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其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以後,才猛地把手向下一揮,以此表示了一個急躁而又無力的動作,並同樣雄赳赳、氣昂昂地扭頭離去,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好像還是有些許憤懣。
現場獨留簡昭雄和易雙江愣在原地。
兩人分明已經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正對著他們的背影,而且剛好開口正要勸阻,但後來出於種種顧慮,還是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於是乎,值此束手無策、無計可施之際,兩人也只好把千言萬語化作一聲無比沉重的嘆息,進而紛紛就此作罷。
……
與此同時,妖杞囊的寢宮內。
妖瑞霜用四根銀針扎在妖杞囊的身上,並一手伸出中指和食指置於嘴前,振振有詞地字正腔圓道:「針針線線密如縷,縫縫補補又幾許?蒼天降傾盆大雨,豈能知眾擎易舉?起死回生刺膚痛,涅槃歸來百草用。落日餘暉紅彤彤,夕陽西下急匆匆。垂暮可重振雄風,青山如故不老翁。靈丹妙藥入腹中,妙手回春一朝功!」
話音剛落,妖瑞霜便是猛然睜大了雙眼,其炯炯有神的目光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進而就連插在妖杞囊的身上的四根銀針也開始隱隱顫動,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力量的壓制似的瑟瑟發抖,一度把人震撼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這才沒過多久的工夫,四根銀針竟像是受到了某股牽引力似的,直接從妖杞囊的身上飛竄出去,猶如雨後春筍似的拔地而起,迸射到周遭的牆壁上,倒是把在場的其餘人等給嚇了一跳。
他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就跟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顯然是驚魂未定、心有餘悸。
妖瑞霜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當即就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后,才愁眉莫展、憂思神傷道:「父王的妖力散盡,的確是無力回天、無藥可救,就連我的純陽針法也沒飯把他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照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父王可就不單單隻是昏迷不醒這麼簡單了。」
紫檀心弦一緊,瞳孔放大到極致,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她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慄,原本犀火般的雙眸竟也是在此時此刻變得黯然失色、暗淡無光,彷彿就連人生都喪失了前進的方向。
紫檀方才見妖瑞霜對其伸出援手,本是屏息以待、翹首以盼,還以為妖杞囊尚有一線生機,但現在一聽妖瑞霜所得出的一番言論,不禁心如死灰、垂頭喪氣,而後更是全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得任憑白花花的淚水猶如傾盆大雨般從中一瀉而下、一瀉千里,當真稱得上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只短短片刻的工夫,紫檀的連連啜泣之聲就已經遍布全場,哭得那叫一個稀里嘩啦、泣不成聲!
楊林風稍稍皺眉,許是實在有些看不下去的緣故,便愁眉苦臉、心急如焚地提出了異議道:「妖帝既是妖力盡散,那為其輸送些許妖力又是否行得通呢?」
「沒用的。」妖瑞霜面不改色心不跳,灰心喪氣、失魂落魄地娓娓道,「父王的妖力太過強大,遠遠不是我等所能企及的。故而即使我們其他人為其輸送妖力,也終究無異於擔雪填井,徒勞無功。」
「竟是如此?」楊林風眯起了眼睛,進而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一時之間,五味雜陳、百感交集,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樣顯然是在思索著些什麼,而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迴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猝不及防地語出驚人道,「那如果……用我身上的妖力呢?」
眾人聽到這裡,當即就把視線齊刷刷地轉移到了楊林風的身上,致使楊林風在一瞬間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楊林風,你說什麼?用你身上的妖力?」紫檀一下子停止了啜泣,抱有一絲僥倖心理地盤問道。
楊林風愁眉鎖眼地點了點頭,更進一步地解釋道:「用我身上滅魂之力當中的那股妖力。滅魂之力當中的妖力乃是由昔日妖天笑的力量所構成,如果說你們的妖力對妖帝行不通的話,那妖天笑整整十重天的妖力對妖帝來說,應當是一劑良藥了吧?」
紫檀就跟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希望的曙光,進而出於本能,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把你體內滅魂之力當中的那股妖力輸給我夫君?」
楊林風相當沉重地點頭答應道:「沒錯,只有這樣才能令妖帝起死回生,不是嗎?」
紫檀心頭一震,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楊林風,只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進而有意無意地威逼利誘道:「楊林風,你有沒有想過,滅魂之力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滅魂之力由星宿天尊的半生修為和妖天笑的一尾之力所組成,正是因為它乃是於這兩股力量之間來迴轉換,才能保證你成為所向披靡、天下無敵、乃至是戰神一般的不死之軀。可現如今你若是主動抽取其中一部分力量,那便相當於從今往後再動用滅魂之力時,僅僅只有星宿天尊那股力量的加持,不要說你的功力大打折扣,就連不死之軀也只是一個妄想而已。為了救我夫君而需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你當真想清楚了嗎?」
「我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楊林風既不顯山,也不露水,進而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因為妖帝不單單是妖后你的夫君,他更是小霜的父親。我不想再看到小霜像現在這樣痛哭流涕、花容失色的模樣了……」
妖瑞霜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進而愁緒滿天、淚如雨下道:「楊林風,其實你大可不必……」
「不必再說了!」還沒等妖瑞霜說完,楊林風便是毅然決然地伸出一隻手,攤開掌心,擋在面前,不由分說地打斷了妖瑞霜的言語道,「小霜,這是我虧欠你的。既然是我虧欠你的,就必須要有所償還。我只希望,你往後的每一天里,都可以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妖瑞霜的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她小小的腦袋裝著大大的問號,倒是有些如坐雲霧、不明所以了。
可儘管妖瑞霜不明白楊林風這番話里的言外之意,她的心裡還是會不由得為之動容。
她雖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但依然可以感受到楊林風言語中的真摯。
楊林風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妖瑞霜良久,妖瑞霜亦是寸步不離地與之對視。
雙方就這樣從對方的眼神當中看到彼此,一時之間,思緒萬千、感觸頗深。
只是雙方所感觸的點,大不相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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