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浮出水麵的真相
算上這次,眾人與這女鬼-交手三回,這回的確是最有勝算的一次。
就連周不通都不敢相信,居然是自己把她踹倒在地?!
這女鬼的實力一向不容小覷、非同凡響,而周不通這回跟她交手難得占了上風,這便使他的內心一下子就膨脹了許多!
不過細細想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畢竟周不通這一路走來,跟不少妖魔鬼怪打過交道,卻一直是連連受挫、盡吃苦頭,沒能占到什麽便宜,這回自己居然把女鬼打趴下了,當然值得欣喜!
不甘示弱的女鬼正想起身,不料苦無竟是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二話不說就把劍架在了女鬼的脖子上!並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厲聲喝斥道:“別動!再動我就殺了你!”
女鬼先前已經死過一回,到了這種生命攸關的生死關頭,自然是不敢動彈。
她宛若一尊不動如山的雕像,目光空洞呆滯且無神,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這一時之間,竟連一點想要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她斜視熔寂華美無比的幽藍劍身,頓覺脖子上有一陣寒意猶如波濤洶湧的驚濤駭浪般席卷而來,令其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半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清晨的露珠般從葉尖上滾落下去,墜落在地麵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女鬼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進而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而後神色愀然、麵色凝重,愁眉鎖眼的樣子仿佛是在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
緊接著,其餘三人紛紛迎上前來,隻有曆連伯還是畏畏縮縮、畏首畏尾地躲在草叢當中,即使他們已經成功治服了女鬼,也還是遲遲不敢現身,麵露難色、滿臉愁容的模樣好像是有什麽顧慮。
不知為何,苦無他們分明已經降伏了女鬼,但曆連伯這心裏,仍是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小心髒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
曆連伯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幹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穀的糾結神情,好一番權衡利弊過後,還是決定按兵不動、隱忍不發,然後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苦無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進而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說!為什麽要傷害無辜的村民?!”
“為什麽?”女鬼先是頗具嘲諷意味地重複了一遍,進而像發了瘋似的,發出一陣陰森可怖的爽朗笑聲,而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愁眉莫展、辭氣激憤地大喝一聲道,“笑話!你說他們無辜,可他們明明是死有餘辜!此等心狠手辣、無肝無肺的野心之輩,人人得而誅之,我殺他們,不光光是為了報仇雪恨,更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你們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胡亂助紂為虐、為虎作倀!虧你們也敢自稱是除暴安良、懲惡揚善的俠義之士,到頭來居然連一雙明辨是非的慧眼都沒有!真是令人感到羞恥!”
聽到此處,眾人便是心中一震,身子一顫,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立馬就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兒,就連躲在草叢裏的曆連伯聽到他們的對話以後,也不免瑟瑟發抖、心驚膽顫,做賊心虛的模樣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瑞霜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使得眼睛倏的一亮,進而步步緊逼地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說清楚點!不然我們分分鍾要了你的命!讓你再死一回!”
女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臉上滿是嘲諷和謾罵的不屑神情,進而有意無意地冷嘲熱諷道:“什麽意思……你們應該去問你們幫助的人才對!他才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你們有本事在這為難我,難道就沒本事向他詢問出事情的真相嗎?!看看他到底敢不敢告訴你們,事情的真相!”
苦無的心中一陣觸動,臉上滿是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聽了女鬼的一番辯詞,不禁開始動搖,事情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這個樣子?眼前這隻女鬼究竟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還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盡管現在還沒有到最後分曉的時候,瑞霜也已經不由得開始暗自竊喜。
她看似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實則內心當中早已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起碼現在她終於可以確認自己心中的猜想,曆連伯這個人果然不簡單,他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否則有時候他的行為舉止也不會顯得那麽不自然,而女鬼也不會天天晚上來找他的麻煩!
瑞霜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而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三人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們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麵八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仍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愣是聽得如坐雲霧、不明所以。
女鬼究竟何出此言?
其中必有起因結果!
然而正當四人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之時,女鬼突然悄無聲息地從地上撿起一粒小石子,進而把它放在中指的指甲蓋上,而中指又抵在大拇指的下方。
隨著女鬼鉚足全力向外一彈,這顆小石子便像一隻排山倒海的利箭,直奔苦無而去,最終猛然擊中他的腋下,致使苦無的眼睛一閉一睜,頓時感到一股強烈的疼痛感猶如翻江倒海般席卷而來,進而止不住對向後連退好幾步,同時還把熔寂收了回去,一時之間,沉浸在難以忍受的疼痛當中無法自拔,半天回不過神來,全然不知自己已經給了女鬼逃之夭夭的可趁之機。
女鬼見機會來了,便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的雙腿稍稍抬起,進而往前一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站了起來,進而各自使出兩掌,不假思索地轟在何念安和瑞霜的臂膀上,一箭雙雕,將其擊退!
兩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適的神情,隨即紛紛向後退了出去,並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捂著自己受傷的地方。
周不通見此情形,頓時慌了神,瞳孔放大到極致,瞠目結舌、大吃一驚,不過還是鼓起勇氣,毅然決然地向女鬼轟出一拳!
然而女鬼既然已經解決掉了他們的主力軍,剩下一個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周不通自然是不在話下!
她飛快地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周不通迎麵而來的手腕,進而把它往旁邊一扭!
周不通就跟戴上了痛苦麵具似的,臉上的表情於一瞬間擰成了一團,隻覺得疼痛難忍、倍受煎熬,最終還是被女鬼給一掌轟了出去!
周不通的雙腳貼著地麵滑行, 止不住地往後退,直至其把腳一橫,這才勉勉強強停下了後退的步伐。
隻可惜當眾人重新擺好戰鬥姿態時,一切都為時已晚,女鬼已經再度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銷聲匿跡,不見任何蹤影!
他們紛紛不謀而合地各自對視一眼,茫然無措的眼神當中寫滿了無可奈何,不過他們很快就把視線轉移到了躲在草叢裏的曆連伯的身上。
曆連伯心弦一緊,臉上滿是驚恐萬狀的神情,伴隨著身體的一陣抽搐,這才後知後覺地從草地裏站起來。
他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委屈巴巴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犯了錯事兒的無知幼兒!愣是連抬頭看大家的勇氣都沒有!
苦無看到此處,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歎息,這才意識到了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所想的這麽簡單,看來他跟這隻女鬼的關係一定是非同小可,他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如實告訴自己!
眾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也是興師問罪、求知若渴的目光!
……
隨著畫麵一切,算上曆連伯在內的五人便已齊聚於屋內的圓桌之上!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賊眉鼠眼的曆連伯的身上,曆連伯在一時之間直接成為了全場的焦點!這一時之間的,還真是多多少少有些不適應。
瑞霜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 進而環手於胸,用一種藐視一切的淩厲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曆連伯的一舉一動,而後挑了挑眉頭,這才用一種輕浮甚至略顯不耐煩的語氣,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說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曆連伯,我勸你從實招來。要是再敢對我們有所隱瞞,我非要了你的狗命,讓你落得跟女鬼一樣的下場不可!”
聽到這裏,曆連伯的眼神當中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但這抹慌張的神色稍縱即逝,就跟過眼煙雲似的,一下子就消散不見,致使眾人沒能察覺。
苦無皺著眉,苦著臉,長歎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連伯兄,你快告訴我們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隻有知道事情的真相,才能對症下藥,助你脫離困境!”
曆連伯暗暗喘了一口氣,臉色愈發的難看,而後隻能神思恍惚地連連搖頭,用一種略帶哭腔和悲愴的語氣,愁眉莫展、慌裏慌張地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瑞霜見狀,眉梢一緊,臉上閃過一絲麵紅耳赤的怒色,尋思著軟的不行,隻能來硬的了!
隻見她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猛地把手一拍桌,發出“啪”的一陣清脆聲響,進而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用一種暗藏殺機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視著曆連伯,而後怒氣衝天地分析道:“還敢狡辯!本姑娘一早就懷疑你有問題了!這女鬼乃是生前有怨,所以死後拒絕轉世投胎,這才修煉成鬼!她若非滿懷苦楚和恨意,又怎會化作厲鬼來找你!而且她對其他村民都是殘忍至極地將其殺害,唯獨對你別具一格!她接二連三、三番五次地找你,卻遲遲未曾對你動手,僅僅隻是恐嚇你、嚇嚇你,讓你飽受煎熬、產生畏懼而已!此等特殊關照,可見你們二人的關係非同小可!本姑娘聽你說起過你是有家室的人,盡管令妻已經香消玉殞、不在人世,可我現在斷定,如果本姑娘猜得沒錯的話,這隻前來騷擾恐嚇你的女鬼,生前就是你的妻子!”
此言一出,曆連伯的瞳孔便是在一瞬間放大到極致,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微微顫抖!一時之間,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心膽俱裂、忐忑不安!想來一定是緊張害怕到了極點,才會是這般麵無人色、臉色蒼白的模樣!
聽完瑞霜頭頭是道的分析以後,在場的其餘三人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大驚失色,進而齊刷刷地用一種詫異萬分的眼神不敢相信地注視著曆連伯,隻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何念安醞釀了好一會兒後,才怯生生地問:“連伯兄,這是真的嗎?那隻女鬼真是令妻?”
曆連伯的眼眸隱隱閃爍,仿佛馬上就要有星羅棋布的淚水從中噴湧而出。
他低了低頭,吸了一把鼻涕之後,才把心一橫,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沒錯。她就是我那已經過世的妻子。”
眾人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一時之間,思緒萬千,得到來自曆連伯的肯定以後,頓時茅塞頓開、豁然開朗,現在覺得,一切似乎終於可以解釋得通了。
但是曆連伯卻是不由得哭成了一個淚人,而後還是泣不成聲地哭訴道:“但是……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她還會化作厲鬼回來找我……是我對不起她……是對我的錯……”
曆連伯的哭聲響徹雲霄、震天動地,淒厲當中充斥著絕望,絕望當中又帶著滿滿的愧疚,心中滿是苦楚!
看到這裏,苦無的神情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手足無措的樣子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曆連伯欺瞞了自己,但自己居然還是有一種想要安慰他的衝動。
苦無幾經思量過後,始終覺得這並非是曆連伯的本意,就單憑自己這些日子跟他相處的情況來看,苦無相信,曆連伯絕對不是一個會對愛妻痛下殺手的人!
於是乎,苦無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唇,進而伸手拍拍曆連伯的後背,有意無意地切入正題道:“連伯兄,還請不要再傷心了。一味的哭天喊地可並不能改變什麽結局,當務之急,是得先解開令妻的心結才是。隻有這樣,才能讓令妻放下個人恩怨,並阻止她繼續殺人,否則等到她罪孽深重之時,一切就都已經晚了!”
“連伯兄。”周不通哭喪著臉,輕聲細語地試探道,“你跟令妻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呢?難道說你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這才使得她即使是化作厲鬼都要回來找你?”
“是……”曆連伯啜泣了一聲過後,愧疚難當地自慚形穢道,“的確是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我真沒用!我就是個畜生!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卻無動於衷、袖手旁觀!我對不起她!”
苦無的喉結一陣蠕動,進而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格外關切地安撫道:“連伯兄,你就不要再自責下去了。與其這樣不管不顧地自暴自棄,倒不如先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知我們。隻有這樣我們才方便幫你出謀劃策,並讓你與令妻冰釋前嫌啊。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村民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殺掉嗎?能讓令妻放下執念的,恐怕隻有連伯兄你一人了啊!”
“那就讓他們去死吧!他們該死!他們也是畜生!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舒兒也就不會死了!”曆連伯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道,咒罵村民的模樣就跟即將走火入魔了似的,仿佛是對他們恨之入骨!
而眾人一聽,臉上的神情更是空前絕後的如出一轍。
他們紛紛皺了皺眉,當即就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此事居然還牽扯到了諸多村民,這讓苦無他們覺得事情一下子就棘手了許多!
由此看來,曆連伯妻子的死不單單是因為他自己,更是因為曆家村的所有村民了!
不過但凡能夠修煉成鬼的,必定都是懷了極大的怨氣。
若非生前受到極大的冤屈,絕不可能會有修煉成鬼的決心!
雖說瑞霜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故事,但她心裏清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隻女鬼其實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是其中牽連甚多,恐怕還要等曆連伯娓娓道來,眾人才能知曉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