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降之物
一聲暴怒，嚇得一屋子人都跪下，隻求著道：“陛下息怒。”
隻是這其中並不包括楚南霆和莫安溪。
兩人一個坐得筆直，一個跪得筆直，絲毫不被怒氣影響。
莫安溪眼中閃著光，與楚南霆對視一眼，又繼續揚聲道：“回陛下，臣女句句屬實，若有半分造假，毋寧死。”
燕皇帝眼神冰冷，輕笑著：“那你便死了吧。”
說著話，他便叫人來道：“把她拖下去，關入天牢！”
楚南霆忙跪下，咬牙道：“父皇，當日兒臣被行刺之時乃是銀針刺穴之法，看得出來對方並不是想要兒臣的命。”
燕皇帝掃了楚南霆一眼，等著他把話說完。
行刺的人一天不找到，他就一天都不得安寧。
都城衛新建不久，他對楚浚琪的期望不高，所以提拔了多人作為副手，而楚南霆掌管著禦林軍並京都布防，卻屢次遭刺殺。
可見暗中之人，一直都在蠢蠢欲動。
究竟什麽時候會追到宮中來，誰都不知道。
而這個名叫莫安溪的……
燕皇帝的目光落下，看見那白皙小臉上依舊是毫無波瀾，頓時覺得意興闌珊，又冷聲道：“若是讓你去辨認，你能認出來那個人嗎？”
話音一落，不僅是莫安溪怔住了，邊上楚南霆和常皇後均是神色一凝，皆看向莫安溪。
楚南霆看得出來，燕皇帝是有心要為難她，隻是這辨認，又是如何辨認法。
常皇後臉色更白了，說話都有些顫抖了：“陛下，這怎麽可以？”
燕皇帝看了常皇後一眼，淡生道：“為什麽不可以？”
劉公公攙著常皇後的手，扶她落地跪下：“陛下，娘娘是覺得這辨認一事，滋事體大，若是處理不好，隻怕會弄得人心惶惶。”
常皇後一邊咳嗽著，低著頭卻不敢抬頭看向燕皇帝。
燕皇帝：“那就交給皇後處理吧，想必皇後定能勝任。”
常皇後瞪大了眼，猛地抬起頭，撞進燕皇帝那帶著幾分嘲弄笑意的眼中，頓時心下一抖，忙低下頭去：“臣妾……領旨。”
綠庭影下，深秋的日光透過樹葉間隙落在地上，斑駁隱喻。
莫安溪站在一排又一排的太監前頭，她身後坐著的是燕皇帝，常皇後，以及楚南霆。
方才聽說要辨認的時候，莫安溪還沒想到燕皇帝這麽快就安排了，直接讓皇後下令各宮舍人放下手中的活計，全都來了玉藻宮。
常皇後對外還是稱病狀態，這會兒臉色白得嚇人，她覺得自己臉上粉層厚得悶出汗來，又不敢伸手去擦，隻能強撐著笑容。
這麽一看倒是有幾分病得模樣。
坐了會兒，燕皇帝四處掃了一眼，問道：“珍妃呢？怎麽不見她來？”
常皇後幹巴巴地笑了一下，又對劉公公道：“還不去請？”
剛說完話，楚懷林就和賢妃一起來了，兩人跪在燕皇帝麵前請安，卻一直沒有起來。
賢妃依舊端莊，頭戴著那隻八寶攢珠釵，正是那日想要送給莫安溪的。
燕皇帝近年來不大寵幸賢妃了，卻一直敬重她為人端莊大方，這見她跪著不起有些疑惑，便問道：“賢妃為何不起？”
賢妃淡笑著，看了莫安溪一眼道：“那日若不是莫小姐出言證實，臣妾恐怕已被奸人所害，鋃鐺入獄，今日恩人在地上站著，臣妾又豈能不顧她而自己坐下?”
燕皇帝哈哈笑了兩聲，讓人給莫安溪賜座，這才問賢妃道：“這下可滿意了？”
賢妃依舊是臉色淡淡的：“臣妾謝陛下。”
燕皇帝看著賢妃這般神情，又想起方才莫安溪的從頭至尾的鎮定，突然心頭一動，視線落在不遠處小姑娘嬌小的身體上。
他眯了眯眼睛，從側臉看，小姑娘臉部輪廓柔和，雖不深邃，卻另有一番小女兒家的柔美，小巧的鼻頭，薄櫻般粉嫩的唇色，露出一半的玉頸在日光下散著光，似水晶一般。
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賢妃坐在燕皇帝身側，注意到燕皇帝的目光有些不妥，皺了皺眉，又覺得心裏有些酸澀，卻笑著湊過去道：“陛下，今日怎麽叫了這麽多人來？”
賢妃和楚懷林是知道出事了才來的，這會兒明知故問，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
楚南霆從早上就別困在宮裏，這會兒好不容易出來了，便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從後門出去了，轉過西北角門，又出長安門才見到曆七在那等著。
燕皇帝是為了行刺一事才抓著莫安溪不放，若是能把行刺的人推出去一個，倒也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曆七按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那人盯著楚南霆，卻半句話都不說。
這是上次在圍場裏抓回來的刺客，燕皇帝為了查出真凶就一直都留著這人活口，可惜刺客不但沒開過口，倒是說了不少詛咒楚南霆的話。
楚南霆居高臨下，冷聲道：“本宮知道你是楚浚琪的人，也知道你們不會開口。”
他頓了頓，卻綻放出來一個巨大笑容道：“但是本宮不需要你們開口，隻要你活著，那就是指控楚浚琪最好的證據。”
那刺客依舊不說話，也不得動彈。
自從被抓了以後，他就想過服毒自殺，卻還沒動手就被曆七按住了命門，不但武功全廢，還四肢無力，如同一個癱瘓的人。
“帶他走。”楚南霆吩咐道。
又往前看了一眼，算算時間楚浚琪和珍妃也該來了。
果然，待曆七爬上屋頂的時候，遠處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宮女簇擁著珍妃走來。
珍妃這幾日明顯憔悴了許多，那張費盡心思保養的臉也多了幾根皺紋。
她向來養尊處優，哪裏受過苦，這幾日為了給皇後祈福，日日跪在佛道裏抄寫佛經，弄得她整個人都起色極差。
才出來又被帶著往玉藻宮去，這會兒連說話都無力，全憑宮女攙著才走得動。
楚南霆躲在高處看著她走過自己剛才來的路，終於到了玉藻宮前。
楚浚琪也正是這時候來了，母子才相見，卻生生被一個從天而降的黑影給隔斷。
珍妃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尖叫出聲來：“啊——”
那黑影落下，猛然看見楚浚琪在，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