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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治愈

  治愈痛苦後


  破碎了一絲靈光


  自斟自酌著


  林漱在駱橪療傷的藥裏施加一些治傷的術法後便自己離開,與之前山穀中不願看見駱橪岑荊幾次摔倒一樣,他不願看見駱橪怎樣處理她的傷口,不願看她在治愈自己之時或痛苦或硬撐。林漱一直以為,有些傷口隻能讓傷著自己去舔舐。有些人,不會因為你痛苦她的痛苦那痛苦就變少,有些人,不喜歡看到別人在自己麵前痛苦。駱橪許是想自己舔舐傷口的人,而林漱——許是不想看別人痛苦的人。


  經此一事,林漱想明白一個道理:除駱橪之外的閑事他還是少管。看看,他選擇不守著她的那一天,她給他一個出乎意料的驚嚇。


  不知道是駱橪傷得不重,還是她自己的藥管用,又或者她隻是假裝什麽事也沒有,說不定是林漱術法效果不錯,總之她第二天一早就回到藥廬。


  見到還在藥廬杵著的岑荊她一句話沒說,隻當他不存在,不問他的傷,不讓他幫忙,連吃飯喝茶也沒準備岑荊的一份,看來是想徹底無視。


  “林漱,你昨晚可有留在藥廬?”


  聞言,林漱夾菜的動作頓住,他看一眼駱橪,裝無辜不明白她為何會有此一問。


  林漱不回答,駱橪不再問。


  林漱假裝才反應過來一樣賤兮兮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把筷子收回來之後他解釋自己剛剛的行為。


  “你走之前在,你走之後我也離開了。昨晚聞見你一身血腥味,擔心出什麽事,所以去了遠蟬姑娘那裏……可我又怕你在裏麵給什麽人治傷,進去之後會越來越忙,所以我沒進去。”


  “何時回來的?回來時岑公子可在藥廬?”


  “見遠蟬姑娘屋裏的燈熄之後我就回來了。岑公子,我好像沒注意到。怎麽了?”裝無辜,管她信不信,隻要她不當麵戳破自己的假麵具,林漱就當什麽也不知道。


  “沒事。我決定幾天後離開黔安城,你若真想和我一起走便準備準備,若是不想走,你可以留在藥廬直到你找到新的去處,我與遠蟬說過,你可以安心住著。”


  “我跟你走。一會兒我去買筆墨紙硯,何時離開都可以。”好不容易得一個機會,駱橪可不知道林漱為這個結果處心積慮多久,錯了,應該是為這個結果他籌謀多久。


  駱橪不看林漱隻是吃飯,聽他說起筆墨紙硯,才抬眼看他,疑惑之中依舊帶著平時的冷漠,隻是——竟帶著可愛。


  “筆墨紙硯?你買來做什麽?”


  筆墨紙硯嘛,當然是想讓駱橪露出她會作畫的真麵目,讓駱橪幫他找“鱗火”。


  林漱心口一致興奮地胡扯一通說:“我前幾日在那個……什麽樓來著,樓前有個賣畫為生的公子,我見他畫得不錯,便用五錠銀子請他教我,稍後回來我畫給你看看。”


  “五錠銀子……”


  見駱橪隻重複一遍“五錠銀子”沒注意“畫”,林漱暗暗得意。因為想調解岑荊與駱橪的關係,林漱興致勃勃像要分享自己的喜悅一樣,若無其事地忽略駱橪對岑荊的無視,跑到後院關切地對岑荊說:“岑公子,吃飯了。”


  “岑公子,我與駱大夫幾日後就要離開,你可要和我們一起走?”林漱隻想著他與駱橪男女有別,不曾注意他多此一舉。


  林漱和岑荊一前一後進屋,看一眼桌上自己沒怎麽動的飯菜,林漱決定放下碗先跑,給他們一個單獨談話的機會。此外,林漱還在心裏默默祈禱岑荊能聰明一些,別像昨晚一樣說一句錯一句,也希望駱橪能稍微收斂她那冷血無情的脾氣。


  林漱從駱橪放銀錢的箱子中挑幾錠順眼的銀子,丟下一句“我先出去了”,就連走帶跳地離開。在門邊回頭看岑荊一眼,仿佛想說:岑公子,隻能幫到這兒了。雖然你也會作畫,但我隻要我家姑娘,不過,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若你能與我們一道再好不過。


  林漱沒將好奇心放在駱橪與岑荊的對話上,因為駱橪好幾次都沒給他一點兒驚喜。他逛過半個黔安城,買一堆不知質量如何的文房四寶就沿路返回。


  林漱本想將手中的文房四寶當驚喜送給駱橪,結果回去之時駱橪不在,隻有岑荊打理完花草後走出來,笑意濃濃地告訴林漱駱橪去找遠蟬,往日富有詩情畫意的公子看看林漱手中的雜貨,嘖嘖稱奇,完全不顧他與林漱之間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把一堆雜貨貶得一無是處。


  新手一個,出去能買回什麽好東西,若不是顯出他什麽也不懂——最好讓駱橪看出來他被人欺騙,怎麽能讓駱橪主動教他幫他?再者,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買一堆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不是想借此讓駱橪把她以藥入畫的技巧告訴自己?

  林漱一邊在心裏批評岑荊過河拆橋不懂風情,一邊幻想九虞一路上逛山逛水讓駱橪完全信任他。


  出乎林漱和岑荊的預料,駱橪沒對一堆雜貨加以任何評論,隨便挑幾件像樣的東西給林漱,若有所思地告訴林漱一路並不太平,可能沒時間給他學畫。


  岑荊和駱橪的關係也超出林漱的預料,林漱幾次問岑荊怎麽做到與駱橪和諧相處,岑荊都嘻嘻哈哈地告訴林漱他不說。林漱也問過駱橪,她說隻是把岑荊當病人。就是說岑荊有病。


  林漱轉身就將駱橪的話說給岑荊聽,岑荊表現出刹那間的感傷,隨後笑著說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和林漱一樣,岑荊偶爾也不顧臉麵。


  離開之前,林漱和駱橪去看過遠蟬一次,那姑娘已經能說能笑,給她一把劍她可能會舞劍,之前還以為受重傷至少要養一個月。


  因為林漱在旁邊,駱橪她們有許多事好像不知道怎麽說,於是駱橪遞給林漱一盆禹韭,讓他先帶回藥廬好好種起來,說是遠蟬和遠蟬姐姐最喜歡的花,既然藥廬決定交給遠蟬,應該在那裏種上她們喜歡的東西。


  好。想支開我……我還不想聽呢……再說,我要想聽你們誰也支不開我。


  林漱懷著不屑識趣地離開那裏,回去給她們禹韭。


  回到藥廬,林漱把禹韭交給岑荊,他坐在後門門口的地板上看著岑荊,不知是第幾次問起岑荊那天和駱橪說了什麽。


  “岑荊,你和駱姑娘說了什麽?”


  “林漱姑娘,你真的很有毅力。”岑荊背對林漱一邊把盆裏的禹韭移出來一邊帶著諷刺避開林漱的問題。


  “我有毅力我知道啊,不用你說。”沒有毅力,他就不會不惜變……就不會千方百計地讓駱橪帶著他。


  “林漱姑娘,你可知駱姑娘她武藝高強?”說著,他鏟了鏟土。


  “知道啊。”林漱眼睛跟隨著岑荊的每一個動作,以防他把駱橪托付給自己的花草毀了。


  “你可知駱姑娘身份不簡單?”岑荊把禹韭放進新的花盆裏,蓋上駱橪特製的土。


  “知道啊。”林漱從旁邊盛泥的花盆裏抓一把泥捏在手裏,也不知是為什麽。


  “你可知駱姑娘此去九虞是要做什麽?”岑荊抬著新花盆舊禹韭轉身看著林漱。


  “不知道啊。”連不知道也理所當然……遲早都會知道,他清楚自己此去九虞為什麽就行。


  岑荊不動,隻是慢騰騰地問:“你可知駱姑娘為何要帶著你?”


  “不知道啊。”


  覺察出幾個“啊”顯得問答隨意,林漱補充一句說明:“也許是因為我糾纏她。”


  “姑娘認為此去九虞你可能幫駱姑娘?”岑荊看林漱的眼睛時笑意濃濃,幸好不是含情脈脈。


  “能啊。”林漱轉眼看後院的花花草草,想岑荊還能問出什麽。


  岑荊意味不明地說一句:“我也能幫她。”


  林漱以為自己有所領悟,就按著思路說出自己的看法:“哦,那是她想利用你,不對,你們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難道那天就說了這些?”


  “沒有。我沒說這些,隻說了一件與林姑娘有關的事。看來駱姑娘很在意林姑娘。”


  林漱看到岑荊笑了——陰謀得逞的笑,雖然岑荊的笑有淺淺的梨渦,但林漱一直覺得自己比岑荊好看,所以他隻是警惕地看著岑荊問:“與我有關,那是何事?”


  “不告訴你。”如以往嘻嘻哈哈的笑。


  “岑荊,你有病。”那一刻,林漱真想摸著岑荊的腦袋把那一天的記憶全部提出來,可他隻將手中的泥砸過去,然後氣呼呼地離開後院。


  岑荊將一盆禹韭放到駱橪放醫書的桌上,還在旁邊放一盆隻有泥土的花盆,林漱真是不懂他的想法。


  駱橪從遠蟬那裏回來時已近黃昏,她手中拿著一株禹韭,說是林漱不小心掉的。


  林漱看一眼桌上的花盆,想自己抬著好好的花盆,哪裏會掉出去?


  岑荊很高興,直到看見另一盆禹九,林漱才明白岑荊是因駱橪而笑。


  看看一盆茂盛的禹韭,再看看一盆隻有一株禹韭的泥土,林漱不禁被這兩個人折服。


  離別前夕,駱橪將一路要用的衣物錢財放到一起,還準備一些藥,岑荊除自己以外一身輕,林漱看著自己的雜貨,最後決定什麽也不拿。因此他們即將開始的異國之行,算是輕裝上陣。


  由林漱提議,他們買酒買菜自斟自酌給自己辦一場送別宴。“酒宴”之上,駱橪隻吃素菜,滴酒未沾;岑荊酒量好,林漱灌不醉他;至於林漱,因為酒不夠,還算清醒。


  駱橪轉頭四下打量,像是要記住藥廬的一點一滴,看著看著,她手指桌上兩盆茂盛的禹韭問:“林漱,你從何處找來的另一盆禹韭?”


  “沒有啊。岑荊,你找來的?”


  岑荊還沒來得及回答,林漱就看見一株禹韭上閃過一絲靈光,他以垂在身邊的右手施法,和那絲靈光撞上,兩個花盆突然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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