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陽光
陽光鋪灑一層暖
疑惑地睜眼
有人闖進來
回到自己的小院，裝聾作啞休息幾天，若無其事不關心公主府裏會有什麽事，隻要沐子來安然無恙，禹九就可以縮在自己的屋子裏當隱士。在她休整期間唯一特殊的便是沐子歸一行回來，原以為他們會比她提前到，沒想到他們在路上耽擱不少日子，比計劃晚到。
沐子歸一行回來後，歸義王府比以往熱鬧些。蕭瀟的到來讓王府忙碌起來，大抵是一路上經曆過不少考慮過許多，兩個人決心走在一起，因此沐子歸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帶著蕭瀟去見自己的父親沐安域，然後又請父親去煩擾陛下賜婚。
沐王爺對他們的婚事沒什麽意見，府裏已經有一個駙馬，沐子歸的婚事就由自己做主，因此他準備準備就去宮裏找九虞陛下請賜婚去了。
玄英走進禹九院裏的那個午後，禹九正在瓦肆裏聽戲，察覺結界有人闖入，她趕緊掐訣回到屋裏，假裝剛休息好從房間裏出來，在屋簷下仰頭，正對著太陽，閉上眼睛，讓陽光在眼睛上鋪一層暖意。聽見腳步聲走到台階之下，她才疑惑地睜開眼睛去看玄英。
“九姑娘。”玄英喊一聲，就站在台階下不準備上來。
禹九不是很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所以她散漫地邊往下走邊問：“有事？”
“世子請姑娘帶著蕭姑娘在虞都走走轉轉。”
“啊？”有點難以置信。
似乎是懷疑自己聽錯，禹九強調地問一句：“你說什麽？”
“世子說，府裏有點悶，讓姑娘帶著蕭姑娘出去走走。”
禹九還是不願意相信，這種事情怎麽會找上她。
“為何不去找紅竹？虞都的新奇玩意兒紅竹比我懂得多，應該更適合。”
“蕭姑娘剛到虞都不久，誰也不曾見過，偏與你有一麵之緣，想必是記得你當初救她的恩情。我也與公子建議讓紅竹去，一者是紅竹熟悉虞都，二者，姑娘也是剛回來沒幾天。可公子說紅竹近來有自己的事要辦，公主身邊暫時離不開她，而且與蕭姑娘多多相處對九姑娘有好處。所以隻能麻煩姑娘了。”
“我知道了。”
嘴上說著答應，心裏還是有不少疑問，尤其是與蕭瀟多多相處怎麽就對她有好處？以後巴結巴結世子妃？生病可以不找大夫？沐子來的算盤，又打出一著禹九看不懂的安排。
兩天之後，結界再次有異動，禹九偏頭往屋子裏的銅鏡一看，是蕭瀟踏進遠門。想起之前沒和玄英確定過出門的時間，沒去找過蕭瀟，如今讓準世子妃親自來她的院子找他，似乎不符合沐子來所謂的好好相處的第一步——主動拜訪。
禹九急急開門走下台階穿過小路，在蕭瀟沒走進她院子深處時攔住她。
“蕭姑娘，有失遠迎，姑娘若要出去讓人告訴我一聲就行，無須親自過來。”
受寵若驚的表現很是微妙，看來還沒適應王府裏小丫頭們的恭維，沒有突然生出高傲之心，蕭瀟說話時的語氣裏帶著大夫常有的溫柔，她對禹九說：“我對王府不熟，方才是讓人領我來的。她們說姑娘的院子無事不進，我想我是有些事的。”
“蕭姑娘別介意。姑娘來，莫非是準備今日出去？”
“嗯。”
“姑娘請。”禹九客套一句，走到蕭瀟身邊，略微靠前，作引路人一般領著蕭瀟出門。
征詢過蕭瀟的想法，兩人都沒有想去的地方，隻是隨意去走走看看，禹九就沒驚動別人，不叫車不要馬，徒步從梵園一邊的側門出去。為了不讓氣氛過於安靜陷入尷尬，辜負沐子來的好心，她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蕭瀟說話，說的不多，但不會斷。
“蕭姑娘對虞都有什麽想法，？可有想吃的東西？想玩的物件？想見的人？”
“我其實嘴不饞，玩心不重，所以禹九姑娘不用費心照顧我。隻是因著初到虞都，暫時不願意和陌生人打交道，子歸就找來姑娘你。說來，真是抱歉。”
“無妨。我在王府也是無所事事，出來走走也好。”
禹九想想有什麽地方可玩有什麽店鋪可逛有什麽趣人可訪，然後說：“虞都我也不甚了解，平日裏也隻是坐坐茶館酒館，聽聽唱戲說書。今日是否有什麽新的曲目我不知道，但是虞都有一個說書的去處，很是有意思，不知道蕭姑娘可有興趣？”
“原來可以有這麽多方式可以瀟灑度日，來日有空，一定請姑娘做個引路人，好好玩上一天。”
“擇日不如撞日。”禹九這麽說是想著以後沒時間，她東奔西跑東竄西跳東躲西藏，沒個常形兒常影兒，不是誰都能找到她。她走在蕭瀟身邊，想的是讓蕭瀟好好看看虞都，可是她的心卻沒放在蕭瀟身上，沒聽出蕭瀟話外之音，隻有蕭瀟開門見山主動提起，她才會知道。
蕭瀟在路邊攤子前停住，看著捏成形的麵人兒，對同樣停下來的禹九問：“姑娘可知虞都有多少藥廬醫館，可聽說哪個大夫有妙手回春之名？”
禹九有如醍醐灌頂，明白自己想岔了，蕭瀟本就是個大夫，肯定關心醫術，而且鬼醫時不時就在虞都露個臉兒，想必很多醫者都想見上一麵。
“藥廬醫館我去得不多，想必數量不少。若說最出名的大夫，應在燕廬裏，常聽說燕廬是鴻穀大夫的醫館，鬼醫時不時會出現在藥廬裏，那可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既如此，勞煩姑娘帶我去一趟。”
“為何？”禹九簡直多此一問。
“蕭瀟不才，曾受鬼醫先生指導過一段日子，既知先生在此，我應該去拜訪。而且，我在虞都，人生地不熟，看自己也隻有一點兒醫術傍身，若要在虞都立足，隻能從此處著手了。”
幸好問了個多餘的問題，不然自己又會想多了想歪了走偏路。
蕭瀟的意思一開始讓禹九有點驚訝，過後又覺得很正常。雖然有時候誰也靠不住，但也不能懷疑別人對你的好，於是她安慰蕭瀟說：“蕭姑娘多慮了，世子既然帶姑娘回來，便會將姑娘好生安置的。”
“我知道。子歸對我很好。隻是，我或許是個閑不住的人，既然遲早要做些事，不如就做自己喜歡的事。”
“蕭姑娘說的是。”禹九讚同蕭瀟的想法，但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和蕭瀟聊些什麽，幸好抬頭就看見燕廬兩個字掛在不遠處的門上。
禹九指著前方說：“前麵就是燕廬。”
接著詢問一句：“姑娘是自己進去，還是我陪姑娘進去？”
陪與不陪都一樣，蕭瀟是她帶出來的，自然也該由她送回去，所以禹九又是多此一問。她不等蕭瀟回答就先走向燕廬，先走進藥廬，看看沒幾個病人的藥廬，等著蕭瀟隨後走進來。
禹九感慨地說：“今日藥廬病人真少。”
一個正在稱量藥材的大夫聽見後，笑著說：“病人少了好，大家都健健康康，不需要大夫多做什麽事。”
蕭瀟走進來問道：“請問大夫，鬼醫先生可在？”
大夫回答：“姑娘看看，不是一目了然。”
禹九解釋說：“若是鬼醫在，燕廬定會門庭若市，我們斷不會如此輕鬆就進來。蕭姑娘可有什麽主意？”
大夫讚同地聽完禹九的話，轉而問蕭瀟：“姑娘是何人？為何稱鬼醫為先生？”
“小女子蕭瀟，先前有幸受鬼醫先生幾日指導，聽說先生如今在燕廬行醫，便前來拜訪。”
“原來如此。先生有事出去了，也不知今日是否能回來。姑娘不需在這裏等，留下地址，待先生回來我與他說一聲，便讓人去通知姑娘。”
禹九在旁邊有些邪惡地想燕廬大夫也不擔心蕭瀟是撒謊騙人……明明是同一件事，方才在來的路上聽，她深信不疑；此時在藥廬聽見，她又開始懷疑真假……覺察到自己的邪惡心思後，她尷尬地笑笑先走到藥廬門口，等蕭瀟和那位大夫交代幾句。
與燕廬大夫說完話後，蕭瀟走到門邊與禹九商量說：“禹九姑娘，如果沒什麽事，我們回王府。”
禹九沒事，回王府最好。
回王府的路上，禹九又搜索了許多話題，她覺得唯一有效的就是談起過去，所以就問蕭瀟：“在黔安城時聽說蕭姑娘與小神醫駱橪關係甚篤，莫非蕭姑娘與駱姑娘師出同門？”
“姑娘竟然知道阿駱。也對，阿駱可是有小神醫之稱。我與阿駱隻是偶然相識的朋友。論醫術，她比我精湛比我正宗比我更像鬼醫先生的弟子。我們隻是好友，她既沒跟我談起她師從何人，我也不曾是鬼醫先生的弟子。這個小神醫，的確當得起小神醫之名，可她卻不需要，她常常說自己是個庸醫——似她一般都是庸醫，過世間或許沒幾個真正的大夫，我想，可能是她見了什麽人的死。可是生老病死不由人，大夫雖偶爾能從鬼門關拉出一些人，但不能時時刻刻都警惕著，他們不是神，哪怕時時刻刻警惕著也阻止改變不了一些事……”
禹九選對話題，說到小神醫駱橪，蕭瀟侃侃而談，直至回到王府各人走向不同的院子才停下。
※※※※※※※※※※※※※※※※※※※※
陽光鋪灑一層暖
疑惑地睜眼
有人闖進來
一、陽光是沐子來，再遇見，讓禹九感到層層暖意，可是他的算盤，總讓禹九疑惑，仿佛她這些年睜眼瞎一般不知道自己怎樣活著，所以她不得不懷著疑惑睜開眼睛，猝不及防地讓人闖進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