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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公子

  公子不出門

  致力於尋覓的心


  變一個模樣


  許是想報複禹九一番,舒櫟特意將自己和九蘿的靈力與氣息隱去,隻給她留下一封信一張圖。信上寥寥幾字全是嗔怪與調侃,圖上方方圓圓排列著街道民居便美其名曰為地圖。按舒櫟所說,他此番小懲大誡為的不過是禹九隔著多少城池高山依舊在虞都用他做借口,以至於一向喜歡熱鬧的他隻能關門閉戶將自己悶在屋裏……不過,說話人予樂公子不出門,換個身份換個樣貌他依舊可以天南海北肆無忌憚地到處遊玩。


  禹九並非初次造訪江洲,除過調查半麵莊之外,她曾經因為要尋找林嶼走過南夷九虞北燕許多地方,隻因為走得遠便忘記自己走過多少地方,因為尋不到人便在失落中隨時間一起把沿途風景都忘記。


  江洲之名源於穿流於州郡境內的虞江。九虞境內有一條長河自西向東橫穿整片國土,自那河流中遊向上溯源便能找到注入長河的支流虞江。虞江四季水量豐沛,水流彎彎繞繞,穿青山過平原,在江洲城外不遠處圈出一個綠色島嶼,半麵莊便隱於島上樹木蔥鬱的林子裏。據傳,半麵莊多年前耗人力花價錢,搬石頭運泥土,將環繞島嶼的一邊填出一條路。現今的半麵莊,三麵環水,另一麵直通一座不高的山。


  江洲城門口,禹九駐足仰頭看著“江洲”二字,打量進出城門的行人。她又帶著一顆致力於尋覓的心來了。對於如何找到舒櫟,她自有一套方法,即使那套方法不再適用她也不擔心,若是她沒有及時找到他們,該著急的也不是她。


  進城之後,禹九隨意找一處小店,坐在人群之中探聽,然後江洲城的熱鬧之地她問到了,說話藝人予樂公子出入的瓦肆她打聽到了。她離開打聽消息的茶館,悠然地隨著人流東轉北折的走過幾條街,走進江洲城娛樂形式頗為豐富的瓦肆地區,在瓦肆之中找一個說書之地,問一問予樂公子,她就知道了舒櫟的住處。


  舒櫟一直沒變,走到哪兒都喜歡往人多的地方去,在他居住的地方你一出門便可以看到密匝匝來來往往的人,他說是這樣可以藏身,禹九對此不置可否。


  禹九走進客棧找小二詢問舒櫟的情況,小二不瞞她,直白地告訴她予樂公子生病後謝絕見客。她再三請求磨著小二上客房去找舒櫟說有客來訪,小二無奈之下去過一趟,敲過幾次門,沒人回應就回來說應該是已經休息不便打擾。


  禹九悻悻地從客棧出來,轉到沒人的地方,隱身走回去,毫無阻礙地走進舒櫟的房間。房間裏安安靜靜,整潔得有些清冷。舒櫟不在,她自己照顧自己,在房裏找吃的找喝的,把一個幾案搬到窗前,在上麵擺上點心擺上茶,打開窗,輕鬆舒適地坐在一旁,等著舒櫟回來。


  舒櫟和禹九一樣會在自己的住處周圍設下結界,有人來他可以隨時知道,所以禹九沒等多久,感受到一絲靈力波動,她就知道舒櫟回來了。


  在舒櫟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之前,禹九先出聲問:“如何?可找到人了?”


  舒櫟腳步一頓,慢騰騰地走到禹九對麵坐下,看著她幽怨地說:“禹九你對我真的是不管不顧。我為你拋棄虞都的繁華,為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裝病,你見我居然也不關心關心……”


  “好好好好好——”禹九出聲打斷舒櫟的抱怨,眨眨眼,狡黠一笑,開始關心他說:“你怎麽樣?有沒有病入膏肓?有沒有無藥可救?”


  舒櫟翻個白眼,撇嘴說道:“有你這麽關心人的嗎?”


  “有。”


  看著舒櫟不理睬自己,禹九悶著嘴裏的笑意裝作無事地倒杯茶,眯著眼睛盯著手裏的茶。


  “你也真是隨心隨意,你可知道窗戶對麵有些什麽人,沐子來的探子常常在外麵走,說不定此時在哪一扇窗邊站著某個人……”


  禹九剛喝進一口茶就聽見舒櫟似有嘲諷的聲音,她之前就忍著笑意,現在聽見這消息感到過於驚訝,於是茶沒吐出來也沒好好咽下去,嗆得她連聲咳了好幾次也沒見好。她一邊偏頭避開舒櫟得意忘形的笑臉一邊拍著胸脯想緩下來。


  在禹九一會兒彎著腰咳嗽一會兒直起腰試試是否緩和之時,舒櫟就他方才那一句沐子來的探子作了解釋。


  “說起來,你真是了解你家公子。自你告訴我說要以我為借口來到江洲之後,我便發現客棧附近出現許多陌生而熟悉得麵孔,陌生是因為我完全不認識這些人,熟悉則是因為我有意無意連著看見他們幾次。你說,你家公子可是因為懷疑你才讓他們來查探我的底細?還好我聰明,裝病不出門。不過,你可明白我得知你以我生重病逃離虞都之時的心情?你與我真是心有靈犀,可你也不擔心這樣詛咒我會靈驗。”


  禹九緩和下來之後,默默感受著自己身體的反應,確定不會一開口就咳嗽她才轉過臉對著舒櫟,很認真地問:“外麵真的有人?”


  舒櫟一笑,回答說:“現在應該沒有。我近幾日閉門謝客,整日裏窗戶緊閉,他們應該看出沒什麽好打探的,有些鬆懈了。”


  禹九放心地感歎道:“如此最好。”


  舒櫟狐疑地問:“怎麽了?”


  “我今日才告訴沐子來我來江洲,黃昏不到我便出現在這裏,日後想起來他一定會懷疑我的身份。”說著,禹九當著舒櫟的麵變了臉——借用九蘿的臉。


  換過一張麵孔,禹九轉頭看看窗外,還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探出頭去看一看,就怕別人不知道那是九蘿,做完這些事之後,她把窗戶關上,回來坐下。


  舒櫟幽幽地說:“連九蘿你也不放過。”


  說曹操曹操到——舒櫟話剛說完,九蘿就不打招呼地推門進來。


  九蘿看著屋子裏自己的另一張臉,頓時傻在原地,指著禹九吞吞吐吐地說:“你,你,你是誰?”


  然後又扭頭看著舒櫟斷斷續續地問:“舒櫟先生,她——她是誰啊,為什麽——為什麽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為防止九蘿過度猜測,禹九變回自己原來的模樣。


  “姐姐——”在一聲拖長的驚訝之中,九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進禹九懷裏,很是親密地打招呼。


  等九蘿從自己懷裏出去之後,禹九才認真地打量起九蘿。她平時不怎麽評價別人的外貌,但是看九蘿左邊耳際掛著細細一條發辮與以往相比活潑不少,身上的衣裙也不與從前一樣總是深綠淺綠墨綠,今日穿一身粉白著實可愛,所以她難得地感歎道:“許久不見,我的九蘿長得越發標致了。”


  “真的嗎?”九蘿笑嗬嗬地轉了一圈。


  “看看,我沒說錯吧。你不能總是學著你姐姐,你姐姐——”


  舒櫟還沒說完,九蘿嘟嘴哼一聲,跑到禹九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臂說:“姐姐穿綠色最美。”


  禹九笑眯眯地點頭附和九蘿,然後得意地看著舒櫟。


  舒櫟扶額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妖精,轉過話題說:“我不與你們說這個。說說雒弋,我沒找到。”


  九蘿一想到正事就很正經,嚴肅端正恭敬拘謹地在禹九旁邊,有一點害怕被責罵的表情。


  舒櫟接著說:“我聽九蘿說,她是到江洲城之後才讓雒弋走丟的。我實在想不通,雒弋一個凡夫俗子,還眾叛親離,怎麽就能從九蘿眼皮子底下逃脫。而且你當時告訴過我你在他身上設下定向的術法,你應該隨時能知道他的位置,他更不應該有任何路子可以逃脫。可我到江洲之後,哪怕不是全心全意隻為查他一人蹤跡,卻也從來不曾放鬆,可他的形影蹤跡我一點兒也沒查到,你確定他現在還在江洲?”


  九蘿幼稚地說:“他在江洲丟的,當然應該在江洲。”


  禹九想起自己給九蘿講過刻舟求劍的故事,看向舒櫟問:“你是想說雒弋不在江洲?”


  “隻是猜測。或許他身上有些什麽東西可以抵禦我們的靈力。”


  禹九想著自己遇見的奇怪的事情,一是雒府那場火中衰敗得奇奇怪怪的楓樹,一是她讓駱橪帶回去的那一株禹韭上的靈力。若有所思,若有所得,她問:“你們可有查過小神醫?”


  舒櫟試探著問:“駱橪?”


  九蘿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問:“小神醫是誰?駱橪是誰?”


  禹九說:“駱橪是雒弋的女兒。我當初在黔安城查過雒弋,知道他有一個叫雒翾的兒子,可不知為何,雒翾竟變成駱橪回到雒府。在牧州城時,駱橪當街與雒弋斷絕父女關係,我想,父女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說不準雒弋失蹤與駱橪有關。”


  “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


  九蘿說:“好聰明,姐姐一來我們就有新的線索了。”


  禹九可不想自己剛到又消失在江洲,行為奇怪惹沐子來懷疑,她急忙解釋說:“我也隻是猜測,我們先在江洲查一查,還找不到蹤跡再去查駱橪。另外,九蘿,姐姐想讓你變成我的模樣在虞都到江洲的路上逗留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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