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瘋子
瘋子往後墜
扇子往上飛
以自己為棋，將軍
一個貌似瘋子，一個手下留情，結果就是打鬥的場麵讓人不忍直視。瘋子不拚命，果真是上台花拳繡腿表演一番；手下留情的，被要求手下留著命就行。
所以，略施一禮之後，沐子來“嘩——”的一聲打開折扇扇起誰也感受不到的風，隻顧著留下一個瀟灑的身影。應沐子來要求——他以折扇為武器，對方不能赤手空拳，王靈齊接過虞先陽遞給他的劍。
所以，舞扇耍酷之後，沐子來側身堪堪躲過王靈齊刺向他麵門的劍尖，一腳踢出去——踢空了，並且讓王靈齊抓住可趁之機，所以第二招沐子來略居下風。
所以，借扇起之風躍出不遠距離之後，躲閃不及，沐子來被王靈齊踢中一腳，滑到武台邊緣，咳嗽兩聲。瘋子依舊想著玩，嘴角一咧扯一個笑容吐一口血，接著打。
所以，身體貼近之時不知沐子來說什麽話，錯身之後王靈齊迅速轉身劍挑沐子來剛剛接在手裏的扇子。一挑一踢，扇子往上飛，瘋子往後墜。沐子來眼看著自己的武器落地之後被王靈齊一腳踢下武台，眼看著王靈齊揚手將手中的劍扔出去——擺起赤拳搏鬥的架勢等他重新站起來。
所以，一番空手搏鬥之後，沐子來努力維持的姣好麵容被打破相，總是持扇作翩翩公子樣的右手像是脫臼一般被左手扶著，他真的被王靈齊打出一副軟弱無能的樣子，嘴角掛著的勉強笑容隱隱約約浮現出仇恨，恰到好處地契合在場眾位看官的心意。
按理，沐子來是被逼著不得不走上比武場的，有些人就是想要看他出糗才來的，可奇怪的是在比試過程中，贏的王靈齊沒有得到讚揚，輸的沐子來沒有聽到唏噓，觀眾們靜默著不知該憂傷還是該快樂的樣子看著似乎很無趣。禹九不算看客，可她的表現與周圍的看客相差無幾，本來是沐子來的護衛看見他被欺負她可以上去打一頓報複一番，結果她現在是王靈齊的侍從——不可能為沐子來出頭，隻能站在遠處按住劍柄“蠢蠢欲動”。
“再來——”摔倒和站起似乎同時發生，禹九剛剛看見沐子來被王靈齊一打一拉一推摔倒在地，他的聲音就隨即響起。
為何要徒勞掙紮？為何要在隱瞞別人的前提下自找苦吃？為何要藏著實力不停示弱不停堅持？你到底在等什麽？你想看見什麽？禹九多希望沐子來和他平日裏一樣，知道示弱最好就果斷示弱，不像現在這般不放棄掙紮。
“靈齊，子來，就此……”說話阻止的是怕出事的太子殿下。
“沒事，再來——”不管不顧還在算計的是沐子來，他抬手抹去臉上的血，繼續打。
“公子——”禹九知道自己喊的是沐子來，說一半停下是因為沐子來——因為他連傷害自己也掌握著分寸，因為沐子來似乎看著王靈齊看著王靈齊身後禹九的方向笑了。
“最後一招——”最後一招借力將兩個人都推出去，散開的波紋反彈回來一樣，說好最後一招的兩個人都準備著接對手的下一招。
“讓開。”一道女子的聲音遠遠響起。
遠處幾個身影分別跑到太子殿下、六皇子和虞先陽身邊，隨後有兩個女子出現在眾人眼裏。禹九自始至終沒看清走在前麵氣勢逼人的女子是什麽模樣，她是通過女子身後的紅竹猜出來人正是沐子來的妻子三公主趙林枝。
三公主疾步走到沐子來和王靈齊的比武場地內，橫衝直撞跑到沐子來身邊狠勁地推開一旁的王靈齊，大聲吼道：“王西馳，你要做什麽？”
“公主殿下，我——”或許是沒想到三公主會來，也許是假裝不知道，總而言之，王靈齊的聲音裏有難以置信、有辯解、有冤枉、有自責、還有些無措。
沐子來一邊爬起來一邊說：“林枝，與靈齊無關，是我自己想和他切磋。”
三公主質問說：“你的主意？就你的三腳貓功夫也敢和他切磋？誰出的主意，站出來。”
玄英對禹九說一聲：“九姑娘，我先過去。”
沐子來無奈地喊一聲：“林枝——”
虞先陽想化解衝突地說一句：“公主殿下——”
太子殿下勸解道：“林枝，隻是平常切磋，你何必小題大做。”
三公主反問：“太子哥哥，子來武藝不精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還讓他們胡鬧？”
“公主殿下——”人聲太多，也不知是一個人的聲音還是一群人的聲音。
沐子來再說一句：“林枝——”
周圍走近更多的人，玄英持劍站在沐子來身邊。三公主突然伸手拔出玄英手中的劍，直指王靈齊。
“林枝——公主——”一聲“林枝”之後，王靈齊訥訥地尊稱一聲“公主”。
沐子來一手扯著三公主的左手，一手伸出去準備拿過她手中的劍，安撫地說：“林枝——把劍給我——把劍給我——”
見趙林枝無動於衷，沐子來放開自己的雙手，仿佛不管她瘋她鬧，隻是冷冰冰地對玄英說：“玄英，收回你的劍。”
玄英自知有罪，幾步走到三公主麵前，請求說：“請殿下將小人的劍還與小人。”
見三公主依舊怒視王靈齊，手中的劍沒有絲毫顫抖，沐子來看一眼紅竹說：“紅竹——”
紅竹走出去，抓著三公主的衣袖勸說：“殿下，放手，殿下。”
見三公主猶豫片刻仍舊持劍對準王靈齊，紅竹一手抓著三公主的衣袖一手直接抓著劍請求道：“請殿下放手——”
或許是紅竹跟自己許多年有些感情，看見她抓著劍的手流下一滴滴紅色的血液有所觸動，三公主終於放下手中的劍，可看向王靈齊的眼神仍然裝滿憤怒和責怪。
“送公主殿下回去。怎麽請來的怎麽送回去。誰請來的誰送回去。”沐子來幾句交代中蘊含的被人算計的情緒不太好，聲音不大但可以讓該聽見的人聽見。
沐子來交代完之後，禹九看見三公主影影綽綽的身影在紅竹和玄英的護送下消失。
王靈齊目送三公主遠去之後，走到沐子來身邊摻著他說：“子來……”
沐子來若無其事地笑笑，咳兩聲之後搖搖手說：“沒事，我輸的起。隻是，兩位殿下，切磋事小，擾人家宅安寧可不是什麽正當手段，沐麟先走一步。”
在兩位殿下略微尷尬的目光中，沐子來無視虞先陽疑惑的神態和其他眾人驚訝的感歎的表情，站直身體帶著一身傷離開，離去的身影仿佛要趕上去彌補家庭裂縫。
“是誰讓林枝來的？”
“三公主怎麽會來？”
“……看起來，二公子也沒輸？”
“小王將軍是賽場得意……”
“二公子走得那麽急，回去是不是……”
一眾混亂的人聲中，禹九站在他們之前坐著的棚子下，遠遠地望著沐子來離開，看著王靈齊朝她走來。
王靈齊苦笑著問：“他總在胡鬧是不是？你說會是誰慫恿林枝來的？”
禹九目光掃過在座的眾人一眼，最後停在太子殿下和六皇子身上……或許是有人慫恿……不過，若是沐子來不想讓三公主出現，紅竹決不會放任她在這裏胡鬧……沐子來或許想通過三公主的出現證明他與王靈齊之間即便是在費心維係幼年的關係終究還是抹不去那些裂縫消不去那些隔閡，他在讓自己措手不及之時讓眾人也陷於尷尬處境。而禹九是否也在沐子來的算計之中，她並不清楚，她隻知道三公主出現她的確是有些措手不及，感到自己處於一個異常尷尬的境地，周遭隻剩此起彼伏的聲音。
“以自己為棋，將自己一軍。”
到底是自己輸了。禹九聽著王靈齊的話疑惑地看著他得到的答案是自己輸了。怎麽會是自己輸了？沐子來示弱與王靈齊比試一場，輸贏不用提前下注，隻要沐子來依舊人畜無害，輸的隻能是他，可他們的計劃算計的是別人，怎麽可能是自己輸了？
禹九喃喃自語一句：“是自己輸了。”
“若是不能完勝，那便同歸於盡，不能讓自己輸。你們公子的堅持你不知道嗎？”
“人來了。”
隨著王靈齊的提醒，禹九看向入口處，方才三公主到來與沐子來離開的地方，有一個什麽人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王靈齊站起來拍拍衣裳，仿佛沒看見那人一般說：“九姑娘，跟我走走，我想問問六殿下林枝為何會來。”
王靈齊的出現伴隨著許多人起身許多人走出位置許多人奇怪地走向他，他迎著六皇子和虞先陽走去，求教地問：“殿下可知林枝為何會來？”
沒看六皇子略微凝滯的表情，王靈齊自嘲地說：“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與子來比試。”
太子殿下走出來開釋說：“你與子來本是多年未見切磋一番，和林枝無關。”
虞先陽在禹九身後不遠處對著遠道而來的人行禮：“昆大人。”
“見過太子殿下，六殿下。”
王靈齊轉身點頭致意：“昆大人。”
太子殿下熟稔地問：“昆大人為何事而來？”
“陛下口諭，召王公子覲見。”
六皇子略顯關切地問：“昆大人可知所為何事？”
“陛下不曾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