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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退路

  退路有幾步

  隱藏在眼下


  拖著行程不先行


  林漱離開的路上心不在焉,回到客棧房間後顯形的一瞬間碰倒桌子旁邊的凳子,凳子倒地發出的聲音引起另一側房間裏岑荊的警覺。


  “咚咚咚——”


  聽見敲門聲時林漱才將倒地的凳子扶起來,他一早出門有不少人看見,回來時沒讓人發現,誰會來敲一個沒人在的屋子?

  “林漱,是你嗎?”


  聽出是岑荊的聲音,林漱先在心底盤算一下:他離開客棧時岑荊和他一起,說是有事要晚些回來,所以岑荊應該不會懷疑他回來有什麽蹊蹺。確定不會引起岑荊的注意之後,他假裝方才的聲音是摔倒發出的,拖著一條腿跳著去開門。


  見是林漱來開門,岑荊的神情瞬間從嚴肅轉為驚訝,之後他奇怪地問:“你不是去燕廬找阿駱了嗎?”


  林漱轉身一瘸一拐地走進屋,邊走邊說:“我早就回來了,你不知道?”


  岑荊跟在林漱身後掃視房間幾圈,朝著座椅邊走邊說:“不知道。或許是你在我之前回來。方才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林漱看一眼床榻旁邊他平素用來放一些小東西的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睡夢中一翻身就從床上摔下來了,打翻了凳子摔傷了腳。”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沒料到林漱會直言不諱,岑荊尷尬地問:“需要讓阿駱過來看看嗎?”


  一點小事不用在意,若是駱橪過來發現他在說謊更是得不償失,林漱看看自己瘸著的腿不甚在意地說:“不用,我稍後自己揉一揉就沒事了。”


  “……”


  見岑荊不說話,林漱有些奇怪地問:“你來有什麽事嗎?”


  “沒,沒事。隻是聽見你房間裏有聲音覺得奇怪。”


  “哦。”


  看林漱盯著自己的腿發愣沒有揉腳的意思,岑荊以為是因為他在不方便,就站起來告辭說:“既然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林漱神思不定地應一聲。


  岑荊幾步走到門邊準備離開,卻突然聽見林漱喊:“岑荊你等等。”


  “怎麽了?”


  林漱手撐著桌子站起來,慎重且認真地說:“有事問問你。”


  “什麽事?”岑荊又走回來。


  “你對半麵莊了解多少?”


  林漱一開始並不在乎駱橪不告訴他不讓他跟著的決定,他打算在她去半麵莊的日子裏纏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眼前,或者在她離開之後他可以隱身跟在後麵。可方才想著梅鐫說的去半麵莊的路上不會一帆風順,他臨時決定不跟著駱橪。既然她決定獨自前去,肯定早就想好各種搪塞他的理由。既然她不想讓他涉險要確定前路安全才願意讓他陪著一起走,那他也能為了不讓她涉險在她離開之前先去探探半麵莊的情況。正好,岑荊恰巧出現,他是半麵莊何夕樓的少主,對半麵莊一定有比較深的了解,拉著他一起去正好。


  岑荊不清楚林漱為何會有此一問,所以他隻是簡單回答一句:“半麵莊莊主是我的姨母。”


  “她是一個怎樣的人?”莊主,姨母,師娘,都是她一個人。連著北燕九虞,與殺手組織和鴻穀鬼醫相關,她會是怎樣一個人。


  “我不太清楚,聽父親說,姨母隻去過岑府兩次,一次是我出生之日,一次是我母親去世之時。時間久遠,記憶不清,我對姨母並沒有什麽印象。”


  沒有繼續猜想半麵莊莊主極少去北燕何夕樓與岑府的原因——林漱的目的不在此,他稍稍露出遺憾的神情,接著問自己想知道的問題:“那你可清楚半麵莊的相關情況?”


  “你知道,半麵莊分今夕閣何夕樓兩處,我生在北燕長在北燕,即使後來成為殺手也是在北燕境內,我熟悉的隻是何夕樓。不過,何夕樓是半麵莊分支,沿用半麵莊定下的規則體製,我想,我在何夕樓裏學來的東西在今夕閣中也可以起作用。”


  可我想知道的不是今夕閣怎麽運營、為何殺人、如何救人。


  林漱解釋說:“我不是想問你半麵莊內部是什麽情況,我隻想知道以你的武藝能不能自如自在地去到半麵莊所在的孤島。”


  雖然知道自己誤解林漱的想法有一些尷尬,但岑荊還是自信地說:“半麵莊外雖說危險重重遍布機關,可它從未想過要把所有人擋在外麵,若是盡力去闖,我可以進去。”


  仔細觀察岑荊胸有成足的姿態,確定他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林漱懇求著說:“你陪我去半麵莊一趟如何?”


  或許是林漱平日裏不夠安分新奇想法太多,可能是駱橪的殺手身份早已打消他們的顧慮,所以聽到林漱突然提出的奇怪要求岑荊隻是困惑地問一句:“為何?”


  “阿駱打算瞞著我們獨自一人去半麵莊,可她從未去過,而且她之前中毒毒素不曾清理幹淨,我擔心她一個人會出事。”


  “阿駱為何要去半麵莊?”


  “找人?”至於最想找的是誰——雒弋還是莊主——林漱也不太清楚。


  “什麽人?”


  駱橪與半麵莊莊主的關係岑荊不知道,林漱不便先說出來,權衡一番做過取舍之後,他回答說:“雒弋。”


  岑荊驚訝地扭頭看著林漱問:“雒老爺怎麽會在半麵莊?”


  “沒有,隻是聽說半麵莊掌握著雒老爺的行蹤。”林漱回答時留神觀察岑荊的反應,雒弋在半麵莊怎麽會讓他如此驚訝,他看起來好像知道一些什麽的樣子。


  “原來如此——”岑荊恍然大悟的姿態太過誇張,在林漱細細觀察的目光下,他將手裏的杯子敲上桌子,豪爽大方地說:“我答應陪你一起去半麵莊。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純粹是因為不想細察人心林漱才將目光從岑荊身上轉開,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瞞著阿駱先去半麵莊看一看。我們五日後出發,我會拖著阿駱的行程讓她無法先行一步。這幾日你準備好去半麵莊需要的東西,我會告訴阿駱說我在跟你學畫,不讓她對我突然離開的行為起疑。”


  岑荊補充說:“好是好,不過要讓阿駱不起疑我們必須要做得像一些,我會找一個不錯的去處,兩天之後讓湛溪帶著你進山,我們學畫。”


  兩天之後,林漱跟著湛溪走出江洲城,路過半麵莊建在河岸邊與島上莊子隔水相望的“煙亭”,在彎曲的小路上穿行一陣後來到一處山穀。山澗之中,岑荊坐在一張石桌旁,桌上一柄劍一個畫箱,以山水入畫的姿態與駱橪神似。受眼前場景啟發,想起之前自己與駱橪猜測的“鱗火”,林漱考驗一般對岑荊提出一個要求:以林漱在山間瀑布前練劍的身影入畫,盡量將畫中人與物的顏色畫成紅色。


  林漱的要求雖然奇怪,但剛好契合岑荊的心思,岑荊不想看見林漱在自己麵前晃悠影響他的思緒,所以答應將自己的佩劍借給他讓他到穀底一處小瀑布旁的平坦地方練劍,承諾會為他作一幅畫。


  林漱的劍術啟蒙者是年長他一百多年的兄長,和兄長在與別人打鬥之中學來的劍招不同,他的劍法是兄長加以選擇後係統教給他的。不過,他的劍術並不精湛,且不說他與兄長偶爾隻是用靈力作妖作鬼嚇唬別人,就說他們行走世間不怎麽惹事也不太管閑事的態度,動武用劍的機會不多,清醒之後他不過是在黔安城中與一個武師較量過,試探岑荊時假扮駱橪爭鬥過。以瀑布練劍入畫是因為他想起多年前兄長舞劍的身影,離畫工岑荊遠一些是因為想淡去自己的麵容製造一種兄長在場的觀感,選擇紅色是因為關於“鱗火”他隻能確定紅鯉魚鱗片之紅和術法引起的烈火之紅。


  與後來看見岑荊畫作時表現出的驚訝不同,在練劍時突然被人襲擊而產生的一瞬間慌亂更讓林漱吃驚——他沒將吃驚的原因歸結於自己心裏的恐慌(那是一種被親近之人盯上或者算計的感覺),而是把所有錯誤都怪在突如其來的駱橪身上。


  聽見利劍破空之聲從身後傳來,林漱揮劍轉身就看見駱橪持劍朝他麵門刺來……不是說過和他交手自己會手下留情嗎,她現在是怎麽回事?較量之中不應該嚴肅認真嗎,即使是她平日裏冷漠淡然也行,她現在臉上掛著隱隱的笑容是怎麽回事?他與岑荊來山穀一事不曾告訴任何人,現在突然遇見她又是怎麽回事?林漱掛著一副發現身後之人是駱橪的吃驚表情在駱橪緊追不放的情形下連連後退,結果出人意料……


  駱橪沒有手下留情,雖然她從未想過要把林漱逼到絕路——她真的隻是路過想試一下他的武藝而已,可他的確在她手下遭殃了。


  林漱一邊看著駱橪向他逼近一邊倒退,對她為何而來的想法太多以至於他忘記了自己身後的路夠退幾步,所以連連倒退之後一不小心踩空了。


  “林漱。”駱橪伸手拉林漱一把,將他從掉進水裏的危險中拉出來時她代替他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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