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迷惑
迷惑的行為
應安排先走
何故離開就離開
林漱後來又去找過幾次舒櫟,一個說書之人除說書之外多數時間留在自己的屋裏編排一些虛幻的故事很正常,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幾次想找禹九,結果沒發現什麽蹤跡,定位之法在她身上失效,不知是她發現端倪卸去被追蹤的隱患還是她有方法可以將自己隱藏起來。不過也無需操心,隻要半麵莊有“鱗火”的消息就可以找到她,他現在要做的是在拂燁島上與眾人好好相處。
應莊主安排,林漱入住駱橪院子裏最靠近主屋的屋子,隻要有心,他可以隨時知道駱橪的動靜。
應莊主安排,梅鐫當晚被林先生帶進半麵莊,入住林漱斜對麵的屋子,與駱橪之間差一個轉角,隔一間空屋。
應莊主安排也隨自己心意,岑荊去何夕樓舊址找釘銘尋一間屋子住下,自此,那被遺忘多年的院子裏住進三個從北麵何夕樓來的人。
經過一夜修整,林漱跑到駱橪屋裏在她麵前幾次強調說自己眼前一片清明,誇讚她的藥效果很好。沒引得駱橪自豪的笑容,她自顧自地打量屋子打開屋裏的抽屜櫃子,看看擺設飾品衣裳。林漱隨即又說莊主為她準備有多充分對她多好,還是沒得到幸福的笑容回應,她嘴角噙著類似自嘲的笑容把看過的東西一一恢複原狀。那似笑非笑的笑容直到莊主的到來才有變化——那笑容在林漱看來難免有些牽強。
莊主帶著林先生一早就來看望駱橪,剛進門遇到迎上去的駱橪就拉著她的手問:“橪兒怎麽起來了?感覺好多了嗎?”
“師娘,我沒事了。”回答完莊主的話,駱橪問候林先生一句“林先生。”
看幾人見麵有些尷尬和客套,莊主拉著駱橪暗示林先生又看看林漱,幾個人隨她走桌椅邊坐下聽她一一介紹說:“沒有外人時無須如此客氣。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他是林枔,我兄長的孩子,你林枔哥哥。”
“……林枔哥哥……”駱橪原本牽強的笑容在莊主笑盈盈看著她說“林枔哥哥”之後凝滯一瞬間,別扭好一會兒才按照莊主的說法稱呼林枔,結果喊完之後還是別扭不自在。
林漱行禮作出正確示範稱呼林枔道:“林大哥。”
林枔一笑回應,扭頭對牽著手笑盈盈的兩個親人說:“姑姑,我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阿駱,叫林大哥就好。”
駱橪笑著點頭又喚了一聲:“林大哥。”
“林漱。”岑荊的聲音有些突兀地在門口響起來。
似乎是受到梅鐫出聲提醒,岑荊抱歉著走進屋說:“岑荊不知姨母和林大哥也在。”
莊主放下駱橪的手看看岑荊,不悲不喜不怒不燥不鹹不淡地說:“你也過來了。”
“人都齊了,開飯吧。橪兒,我們走。”說完,莊主又牽起駱橪走在幾人前麵離開了。
場麵略顯尷尬卻沒人因此麵麵相覷,隻有林漱疑惑岑荊與莊主之間的關係,然而岑荊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岑荊隻是微微聳肩好像再正常不過。像岑荊一樣不在意就好,畢竟林漱多餘地想過莊主不待見岑荊之後,駱橪和他去找莊主時卻撲空了。
林漱和駱橪一起去摘葉樓見莊主時剛好遇見從樓上下來的林枔,他笑容溫和地招呼說:“阿駱來找莊主?姑姑去何夕樓找釘銘先生有些事情要商談,想必快回來了,你們去樓上等會兒。”
駱橪謝過林枔之後帶著林漱走上二樓。
林漱好奇莊主在何夕樓找釘銘和岑荊有什麽事就想去探聽一下,不過沒聽到莊主的聲音,隻聽見釘銘問岑荊:“公子準備幾時回去?”
“何夕樓有垚叔看著,我回不回去不重要。”
“公子難道想讓今夕閣重新掌管何夕樓?”
“何夕樓本就是半麵莊的一個分支,重歸半麵莊是意料之中的事。銘叔難道從未想過這樣的結果,我一直以為銘叔是懷念半麵莊才離開何夕樓來今夕閣的。”
“想過,可那時是想著今夕閣沒有繼承人,若是讓何夕樓重歸半麵莊掌控,你就有可能成為半麵莊未來的莊主。可現在今夕閣有少主,半麵莊若是重管何夕樓,公子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銘叔說得像何夕樓是個什麽好地方,我娘帶著它過去沒幾年就離開人世,我爹經手掌管它也沒多少年就慘遭殺害,我又何必固執地守著它。況且,阿駱是個自由的人,她對半麵莊莊主之位應該不會有什麽興趣,我如今無牽無掛隻有姨母一個親人,她卻有家人師父朋友,掛念甚多,她不會想要那個位置的。”
“林漱,你見過這個嗎?”
林漱回神,見駱橪走上二樓後直奔被陽光鋪滿的屋子後半部分,在紅椿樹搖曳的樹影中撥響一串串掛在屋簷下的香椿鈴。
“見過,椿樹的果子,也叫香椿鈴。”
駱橪滿意地點點頭,取下一串紅椿果子背對陽光坐下,嘩啦啦地搖著香椿鈴一會兒指這邊一會兒指那邊地說:“這是我師父的屋子拂葉居。那裏,是師父和師娘作畫的地方。那裏,是可以摘葉看花的地方,也許他們一家三口曾經很幸福地在這裏玩鬧過。那裏是我師父製藥的地方,那裏是他睡覺的地方,我們現在坐的這裏也是師父睡覺的地方,是他們晾曬椿樹果子的地方。”
說著說著,駱橪就地躺下,舉著一串香椿鈴放在眼睛上遮擋突然黯淡的眼神,沉思一般安靜下來。
林漱躺在駱橪身邊聽她突然安靜下來後隨即側臉看她,看見陽光在椿樹果子間閃閃爍爍,看著安安靜靜回想過去的她問:“阿駱,你在想什麽?”
駱橪扭頭看一眼林漱又轉頭看著在眼睛上麵搖搖晃晃的香椿鈴說:“鴻穀裏也有一棵紅椿,紅椿下也掛著幾排蒴果。我過去將師父當作父親,如今又把師娘當作母親,我們啊,成了彼此眼裏寄托懷念的替代品。”
林漱還想著怎麽安慰安慰駱橪,誰知她突然坐起來,還伸手拉著他說:“林漱,我們一起來組建我們的千軍萬馬吧。”
被駱橪迷惑的行為弄得有點懵,林漱愣怔著接過一個一個她遞來的果子,好一會兒才奇怪地問:“怎麽做?”
“拿著。”林漱正準備伸手去接駱橪遞來的一串果子,她卻遞到一半就收回去把果子放在旁邊地上。
駱橪挑出幾顆果子之後邊示範邊說:“看著,選翅膀長得相差不多果肉相對飽滿的果子,你若是想做一匹馬,可以把翅膀全部摘下來,像這樣,然後像這樣給它插上四條腿,對了,選的時候留點枝條當作尾巴,這樣就算是完成了。你若是想做什麽四不像的東西,可以給它挖出眼睛插上雙角披上翅膀。等等,我找一個長得不錯的——你手邊有一個剛好有五片翅膀,遞給我一下,看著,掰下四隻比較對稱的翅膀,留一片當作人的披風,若是想讓它威武一些,讓它的地位高一些,我們可以留下三片翅膀,然後就是插上兩隻手兩條腿,看看,就這樣,一個士兵將領就好了。把馬遞給我一下。哎呀,坐不穩,我借一根小棍子插一下。就這樣,一人一馬一騎完成了。”
林漱手裏捏著幾顆香椿鈴看駱橪翻手為人覆手為馬地做她的千軍萬馬,看著她在太陽底下變成年幼時玩玩鬧鬧的模樣,難得的天真爛漫,少有的幸福快樂。
駱橪手捧著一匹馬一個人給問林漱:“怎麽樣,像嗎?”
林漱看看馬,一個身體四條腿,看看人,兩隻手兩條腿還有披風,也算齊全,勉強回答說:“還行。”
應該是知道不太像,所以駱橪跑到作畫的桌子上抽出一張薄紙,回到林漱麵前舉著白紙讓陽光把人和馬的影子投影在上麵,再問:“這樣呢?”
看駱橪舉得有點辛苦,看白紙上影子還可以,林漱接過駱橪手中的紙比對幾下說:“像。”
“那就開始做千軍萬馬吧。”
興趣來得不清不楚,林漱和駱橪一起取下幾串香椿鈴,坐在拂葉居裏製造他們的千軍萬馬。等莊主外出回來知道他們在樓上等她而來找他們時看見的風景就有點——有點奇妙,兩個姑娘坐在一堆香椿鈴製造的將軍士兵駿馬裏麵,說說笑笑的樣子有些肆無忌憚。
莊主悄聲走到她們身邊問:“橪兒,你在做什麽?”
駱橪興致勃勃地抬頭,看見莊主之後無縫銜接一般在原來微笑的臉上扯出燦爛的笑容給莊主展示她的成果說:“師娘,這是我們的千軍萬馬。”
“我們的千軍萬馬——”莊主拿起一個香椿鈴小人打量著說,隨後找一個地方坐下,看駱橪和林漱繼續製作他們的幻想。
莊主安靜地欣賞麵前的場景,駱橪和林漱卻無法心無旁騖地繼續下去,所以再做完幾個之後,駱橪看看四周東一個西一個這兒一堆那兒一堆的香椿鈴滿意地說:“好了,完成了。”
看駱橪找來盒子和紙張把一堆大改模樣的香椿鈴收拾好之後,莊主對林漱說:“林姑娘,我與橪兒有些事情要說,姑娘可否回避一下。”
林漱點點頭,站起來之後才對略顯疑惑的駱橪說:“阿駱,我先走了。”
選擇離開是不想打擾駱橪與莊主之間談話,是出於對莊主作為駱橪師娘的敬重,林漱可沒有想到——沒有注意到——自那一次主動離開之後他連著幾次有意無意地被人叫著拉著離開。
有一次莊主找駱橪談話時梅鐫在院子裏擺出一副阻攔的架勢,見林漱出現之後,她跑過來拉著林漱說:“林姑娘,晚飯想吃些什麽,我們一起去廚房看看讓他們做些想吃的東西。”
被梅鐫拽著走,林漱隻來得及對出門看發生什麽事的駱橪說一句:“阿駱,我先走了。”
另外一次是岑荊帶著湛溪來駱橪院子裏找他們,許久不見,湛溪對林漱特別友好,主動搭話說:“林姑娘,好久不見。聽公子說你來之後沒怎麽出去過,我帶你去何夕樓看看。”
林漱想想何夕樓舊址和當初釘銘與駱橪之間的比試,再想想片刻之前駱橪告訴過他可能會去找莊主,他就偏頭調皮地對駱橪說:“阿駱,我先走了。”
之後是在摘葉樓,原本是在隨意聊天,莊主出去一趟回來之後嚴肅地說要商量什麽事,所以林枔笑盈盈地對林漱說:“林姑娘……”
林漱一看就懂一點就通,馬上站起來低聲回應林枔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在不方便。”
“阿駱,我先走了。”告辭和林枔一起從摘葉樓離開之後,林漱遇見有事去摘葉樓的岑荊,他們打個招呼錯身各自離開。走過一段路之後,林漱回頭看著岑荊遠去的身影皺眉很疑惑:為什麽說離開他就離開?他們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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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行為“不賞”之評論問題:關於開篇“三句話”評論本該是在每章結束時寫出來的,不過,偶爾寫著寫著就偏了忘了怎麽評論去了,有時候是時間著急又不想灌水的去評論……反正就是自己寫自己給評論的情況雖然很迷惑,但是也應該是情有可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