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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篇金牡丹來訪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蘇生素白的紗衣上映出好看的紋路來。難得她今日早起,便想著來到古代這些時日多少也學會了幾款簡單易弄的發式,索性趁機自己動手梳妝一次。


  可是臥房的門卻忽然開了,阿九探頭探腦地趴在門上,見蘇生已經起來輕舒了口氣:“阿姐,那個金牡丹來找你哎,要不要見?”說實話阿九真不想來自討苦吃啊,阿姐向來嗜睡,最討厭別人打擾她睡覺了。更何況根據她阿九觀察,昨晚荷生那丫頭好像惹得阿姐心情不好來著,也不知阿姐現在消氣沒有。


  金牡丹?她來做什麽?蘇生眼珠一轉,立馬在臉上撲了一層雪白雪白的粉,對阿九吩咐道:“請金小姐來這裏吧。不過在那之前,先給我端碗苦蓮羹來,記得把苦味整得濃一點,越苦越好!”


  阿九得令,雖然不解卻也照辦去了。所以金牡丹一進門,便聞到室內彌漫著股子濃重的清苦,似是藥味一樣。而蘇生正背對著她坐在半人高的銅妝鏡前,水光月華般的黑發瀑布似的傾瀉而下,襯著一襲白衣,恰如一幅晨起懶梳妝的美人水墨圖。


  悠悠地回過頭,蘇生原本就白的臉色蓋了粉更是添了幾分慘白,倒是嚇了金牡丹一怔。她一邊做出掙紮著要離座與金牡丹見禮的樣子,一邊氣若遊絲地抱歉道:“妾身這身子久病未愈,怠慢了金大小姐還請勿怪。”


  金牡丹使勁瞧了幾眼,也沒瞧出蘇生是真病假病。也不等人請,她便自己走到小桌前坐下,卻覺得鼻息間苦味愈發濃重了起來。定睛一看,罪魁禍首正是桌上的一碗不知是什麽藥的東西。像是十分忌憚似的,金牡丹眉頭鎖緊,抬起一隻袖子掩住了口鼻——她金大小姐不怕天不怕地,唯獨天生怕苦。若不是見蘇生一臉病態,她還真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故意整她。她不知道,蘇生作此一舉雖是為了裝病,卻也有幾分整她的意思。


  “今日我來,是有件事情要委托蘇老板。”金牡丹撫了撫緊皺的眉心,掩息的長袖卻依然沒有放下。見蘇生沒有開口,又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素日對蘇老板多有得罪,可想必蘇老板也心知肚明,往日你我多次針鋒相對,卻沒有一次是我金牡丹能占到上風的。但我金牡丹今日還是在這裏向蘇老板陪個不是,隻求蘇老板不計前嫌,能答應我一件事。”


  說實話蘇生還真被金牡丹開門到山的做小伏低嚇了一跳。這姑娘如果不是吃錯了藥,就是要委托她的事必定重要極了。其實她也沒有多討厭金牡丹,隻是從當初第一次遇見開始就對她富二代的脾氣有點看不順眼,所以才屢次三番出手教訓順便取樂罷了。如今見金牡丹這般低三下四,還真不好再玩下去,否則富二代逼急了處理起來也是挺麻煩的。


  “金大小姐這話從何說起?我素來都說你我二人一向交好的,大小姐有事我自當盡力。何況能為金家大小姐分憂,也是妾身的榮幸。”蘇生顫悠悠地從鏡前站起來,輕飄飄的像是沒有半分力氣似的挪到小桌前,端起小碗啜了一口——呸,還真是苦!這苦蓮羹是她特意調出來平日裏懲罰做錯事的阿九玩的,沒想到竟然這麽苦!心裏鄙夷著自己的自食苦果,麵上的笑意卻是又深了一層,更顯得客套了幾分。


  見蘇生不拒絕,金牡丹臉上稍露喜色。她站起身,對著蘇生作了個揖,動容道:“請蘇老板一定救救我表妹!”


  過了片刻,聽完金牡丹的講述,蘇生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長安第二富商之家的次女銀海棠,與金牡丹是姑舅表姐妹。兩人自幼一起玩大,竟親似一卵同胞。也是自從大半年前銀海棠有了個什麽心上人之後,兩人才漸漸疏遠了起來。說來這銀海棠也不容易,遇上的心上人是個進京趕考的窮秀才,與銀海棠自是門不當戶不對的,遭到銀家二老好生一番阻撓。誰曾想前段日子卻是不知怎麽的那二老竟突然應了這門婚事,兩人本來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有情之人終成眷屬了。然而好事多磨,新婚當夜,那位銀家二小姐竟以殺人重罪被大理寺抓了去,到現在還沒放出來。


  “據我所知,大理寺卿隻是審理京師官吏徒刑以上的案件,如何就管起民間的案子來了?”蘇生聽著,忍不住打斷金牡丹疑問出聲。她在高中時代選的是文科,別的科目雖說一般,可是語文和曆史卻是極好的。尤其是中國古代曆史,凡是課本上有的,她幾乎都能倒背如流。


  金牡丹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眼中亦是沉重的憂慮。她歎了口氣,回道:“蘇老板有所不知,大理寺卿還兼有奉旨推勘天下疑獄之職。今日這案子,便是皇帝陛下親自下旨叫大理寺拿人的。”否則以金銀兩家的勢力,不管是真殺人還是假殺人,早就買通官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再說了,若不是皇上親自開口,又怎有官吏敢拿銀家的小姐呢?

  沉吟片刻後,蘇生笑了。她眸裏似帶嘲諷,聲音越發低了,卻是一字一頓地清晰可辨:“皇帝,要對四大富商下手了?”


  眾所周知長安城有四大富商,依次是金銀銅鐵四氏。四家的關係緊密複雜,彼此間互為姻親,裙帶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新帝中宗二度登基不久,財政緊張自是不必說,會對四家富可敵國的財力覬覦也是必然,隻是沒有想到竟會這麽快便按耐不住。想起了幼年時讀過的大唐野史,蘇生不禁暗歎中宗果真平庸,也難怪在位期間會被皇後韋氏玩弄於鼓掌,更難怪複位不過幾載便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輕歎了口氣,金牡丹微微頷首,轉頭望著窗外的某處:“是。”


  她話至此,便沒有打算欺瞞蘇生的意思。何況以對方的頭腦,想要有所隱瞞也根本是枉然。與其說謊落得個被掃地出門的結局,還不如一開始就全盤托出,再施以重利相誘,方還有一賭其答應的可能性。


  “唔……”蘇生不動聲色地看著金牡丹,一雙眼睛像是平靜的湖麵,讓人看不出那湖底下究竟隱藏著什麽深意。許久,她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那張掛著笑的臉,已經不複方才初見時的病態。她複又回到鏡前,揀起一塊帕子往臉上隨手一抹,臉頰雖仍舊白皙卻不見一絲蒼白,鮮嫩得倒像是才剝了殼的荔枝肉。她今兒可算是白受一遭苦蓮羹的罪了,本來覺得畢竟是首富家的女兒應該不好對付,早知還能有這樣的底牌被她攥在手裏,她一開始又何苦裝病來抬高生意籌碼?看來她蘇生雖然自恃聰明,可奸商這種東西還真不容易扮演。蘇生這麽兀自想著,卻實不知現在的她已然是奸商矣。


  寂靜無聲無形地籠罩在二人之間,良久金牡丹才又歎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挽袖脫下左手的金鑲珠鐲子擱到桌上,說:“這鐲子非同一般,是我金家的信物。金銀銅鐵四氏在我們這一輩共有九子,我們九人每人一隻,和在一起便是九連環,可以號令四大家族的所有勢力。即便隻是單執著我這麽一隻金鐲,也可隨意動用天下所有金家商號的財產。”


  一隻小小的鐲子竟有如此價值?古人還真是厲害,比現代的認證手續簡單多了。金牡丹肯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她,倒真是有趣了。蘇生憑空握住了一把紙扇,用扇尖挑起了那隻價值連城的鐲子放在眼前晃了晃,然後在金牡丹的目瞪口呆中隨手摳下了最大的一顆珍珠,最後又將鐲子丟回了金牡丹懷中。


  “單憑這隻珠子也應該有很多人認識吧?”蘇生不傻,真要拿了動其根本的好處,等被利用完了以後她也別想清靜了。


  金牡丹點點頭:“這是自然。”


  有點心疼地瞅著蘇生手裏的珠子,暗罵這家夥還真是識貨。那可是波斯產的透明走盤珠,這麽大個的世上也不過僅有寥寥幾顆而已,而她鐲子上鑲著的這顆更是傳說中的“大海之子”,全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顆了,估計連宮裏也不會有這麽好的東西。但是話雖如此,比起代表了金家全部財產的鐲子來說還是差遠了。所以金牡丹盯著蘇生,不解其意。


  “那麽這筆生意便算是成交了。我會盡快還你一個毫發未損的表妹,但也隻是你的表妹而已,沒問題吧?”至於其他人,比如你表妹的新婚夫君什麽的,那可就不在她蘇生的服務範疇內了。


  雖說有些不明其意,金牡丹還是點頭表示沒問題。做成了一筆好生意,蘇生十分心滿意足。她滿臉誠意地笑讓對方:“時候已經不早了,金小姐不如留下來一同用早膳?”


  金牡丹哪裏會留在她這用膳,每次跟蘇生對峙她都會十分緊張,這次談生意更是全神貫注至極,生怕一不小心便被蘇生算計了去。待到一切談妥,她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她站起來,向蘇生道別:“多謝蘇老板美意,無奈家中尚還有事,我便先行告辭了。”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向門口走去,至門檻前,忽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複又回過頭來補了一句:“對了,如果家師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請蘇老板原諒他罷。昨夜見過蘇老板回去後,聽下人說師父可是喝了一晚上的悶酒呢。”


  聞言蘇生眉尖一挑,迅速問道:“你師父是蘇千麵?”


  金牡丹忽然很後悔自己的多嘴。她算是聽出來了,人家提起她師父名字的時候,話音裏分明透著一股肅殺的寒氣。師父啊師父,你到底是怎麽得罪了這個出了名的惡女?可別壞她救人大事!她逃也似的離開了蓮館,往家裏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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