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拜投
林可君可不管秦蒙是什麽想法,選好了冬裝之後,馬上打包好單獨放起來,又把秦蒙拉到鏡子的後麵。
秦蒙現在手握鐵匠隊,銀錢財物什麽的,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了。
可林可君給他準備的東西,還是再次震撼了他。
鏡子後麵,是無數的精美配飾。
這些東西,可不是後世的鐵製鍍銅那類工藝的贗品,而是實打實的金銀玉等一幹真材實料飾品。
秦蒙曾在影視劇中見過的,溫侯呂布佩戴的束發金冠,配以兩尺多長的雉雞尾羽,這特麽要是佩戴上了,真跟唱戲的溫侯呂布一般無二了。
“走,秦蒙,那邊還有,吃飯的器物,還有夜壺,都看看。”林可君興奮異常,就好像這些東西不是給秦蒙的,而是她自己要享用一般。
秦蒙輕輕一拉林可君。正色道:“林小姐,不要再看了,咱們……好好談談好麽?”
林可君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了起來,擺弄著衣角說道:“秦蒙,我,是不是……嚇著你了?”
秦蒙笑道:“如此厚愛。隻有感念,何來驚嚇?隻是……秦某乃行伍中人,說不得哪一天,就命喪沙場,林小姐的心意,我懂,可……”
林可君堵住了秦蒙的嘴,眼角兩行淚水,刷的一下流淌下來。
“莫說那麽不吉利的話,縱是老天,也不願將軍這般人才,命……我為商家之女,知道配不上你,逢迎將軍。非為利,隻為將軍能多看我一眼,足矣。”
說著,林可君竟然抽抽搭搭,哭泣起來。
女性,大多數都是感性的。
從興奮到悲傷,也許,就在一句話上。等到悲傷的情緒起來了,想要再哄好,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秦蒙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輕輕拍拍林可君,輕輕將她攬入懷中。
林可君渾身一顫,再無那股彪悍勁兒,若小鳥依人一般,任由秦蒙攬著。
兩人都想說些話表達一下自己的內心,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也許,就這樣輕輕抱在一起,無甚言語,彼此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比甜言蜜語,更讓人感覺彼此貼近。
如果可能,就讓時間就此停滯下來,始終處在這種朦朧的,純真的,帶有著那種彼此認可,卻還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懵懂情感之中。
“將軍,將軍……”
魏達大呼小叫闖了進來,一看秦蒙和林可君兩個,馬上從拱手的姿勢,變成了捂眼睛。
秦蒙林可君兩人倏地分開,秦蒙倒還沒什麽,林可君趕緊整理頭發,衣襟,就好像是真的有什麽不堪一樣。
“卑職,卑職,什麽都沒看見。”魏達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劃拉著向前,就像是瞎子探路一般。
林可君臉色通紅,對秦蒙微微一欠身,飛也似的跑出了庫房。
“還特麽遮著眼睛幹啥?人都走了!”秦蒙眼見魏達裝瞎子,真想踹他一腳。但那樣的話,怎麽看。怎麽有點被撞破奸情,氣急敗壞的意思。
“將軍,卑職真的是無心的,壞人好事,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卑職縱然……”
“給老子閉嘴!”秦蒙手指頭差點戳到魏達的臉上:“你說說你,啊?從前的時候,整個一個悶葫蘆,一百腳踢不出個屁來,現在可好,牙尖嘴利的,這特麽肯定是跟周烈學的。等他回來,老子非好好收拾他不可,這都怎麽管教手下的?”
魏達一咧嘴道:“將軍,這可不關周長官的事兒啊。卑職怎麽的,也得跟您學啊,跟周長官,最多也就是學學吹牛。”
“這麽說,還是老子的不是了?”秦蒙倒也沒準備為難魏達,隻不過,話趕話說到這裏了。
“說吧,啥事。怎麽追到這裏了?”秦蒙忽然想到,魏達到這裏,肯定是有事的。
魏達拱手道:“將軍,有人拿著豆盧大帥的帖子,過來求見您。”
說完,魏達從懷裏掏出帖子,遞給了秦蒙。
“什麽,豆盧大帥的帖子?快,趕緊去見。”秦蒙徹底冷靜下來,看看帖子,這豆盧大帥,就是大隋北境三方統帥之一的豆盧績,莫非,是為了軍械交易的事情?
秦蒙跟著魏達,趕到了府衙,卻見一人在府衙正廳內中央,這人三十上下年紀,膚色雖是黑了點,但卻是非常細膩,一看就是自幼沒吃過多大苦的模樣。
這人身高七尺有餘,頭上挽著簡單發髻。細眉長目,五官十分有立體感,身披皮甲,看樣子是士卒打扮,可秦蒙隱隱覺得,這人顧盼生威,雖是站得筆直,就好像是站崗的士兵一樣,但卻是別有一番威風於其中。
還沒等秦蒙說話,這人見到秦蒙,馬上拱手道:“這位,莫非就是秦將軍?”
秦蒙趕緊還禮:“不敢不敢,在下秦蒙,武威守備兼代郡守。未敢請教兄台,如何稱呼?”
這人聽秦蒙報了名號,竟然單膝跪倒,以見上級的理解參拜:“卑職豆盧遠,奉家主之命,投貼拜見秦將軍,帖子,已在魏將軍處,請秦將軍受我一拜。”
秦蒙趕緊扶了起來,示意魏達趕緊看座。
豆盧遠恭謹道:“秦將軍莫要張羅,卑職不過是家主門下一家丁而已,適逢戰事,家主抬舉,帶在身邊,希望能一刀一槍拚個功名,也好蔭子蓽妻。誰知卑職實在庸才,碌碌無為,家主便欲尋求賢者,指點遠之愚鈍。秦將軍常以千餘部眾,力克十餘倍強敵,家主每念秦將軍大名。皆曰生子當如斯也。故遣遠至將軍麾下,學得一知半解,何愁功名不至?”
秦蒙一咧嘴,就這自謙,以及拍馬於無形的功夫,說豆盧遠是豆盧家族的一家丁,誰特麽信啊?
“豆盧大帥太過謬讚了。秦蒙何德何能,當得起大帥這般誇讚?即是有豆盧大帥帖子,未知……兄台有何打算?”秦蒙還真不好稱呼豆盧遠,更不好安排他做什麽,更推不掉他,索性就問問,他想要幹什麽。
豆盧遠神色越發恭敬:“將軍。家主言明,在秦將軍麾下,為一小卒便可。”
“小……卒?”秦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豆盧遠,先別說他本事如何,就這氣質形象,當個小卒,不是糟蹋人才麽?
豆盧遠正色道:“家主嚴厲囑咐,秦將軍乃步卒出身,若秦將軍者,尚自最底層步步升遷,打出赫赫威名,遠不過豆盧家族尋常人丁,難道要借家族庇佑,尋一軍官職位?如此,豈非讓豆盧家族蒙羞?”
秦蒙不覺暗暗點頭,豪門世家,有不肖子弟,但也不乏光耀門楣之輩。
其實,人都一樣,有爭氣的,有不爭氣的。
隻不過,家庭背景好的,會招致更多的注意,會引來更多的關注,也就因此而引來更多的話題。
秦蒙想了一下道:“如此,那就這麽辦吧。魏達,著人引豆盧遠至健卒營,怎樣安排。你看著辦吧。”
豆盧遠對秦蒙再拜表示感謝,待魏達叫來親兵,跟著那親兵一起下到健卒營那裏去了。
安頓了豆盧遠,魏達對秦蒙說道:“將軍,那豆盧遠怎麽說也是拿的豆盧大帥帖子,真的就安排他當一小卒?”
秦蒙淡淡一笑,問道:“魏達,以你所見,豆盧遠何等人也?”
魏達撓撓腦袋道:“卑職無甚見識,但也知道,豆盧遠絕非一不堪小卒。”
“哼,連你都看出來他絕非不堪之輩,我難道看不出來?魏達,你想過沒有。拿著豆盧大帥的帖子投拜,卻是僅僅要求當一小卒,其間,所為何故啊?”秦蒙有心考考魏達。
魏達苦著臉道:“將軍,您還是別拿這彎彎繞拿卑職開心了。跟周長官學了這麽久,就僅僅嘴皮子利落了點,要是能學您一丁點的花花腸子,卑職怎麽也得混個參將吧?”
“特麽的,這是誇老子呢?還是罵老子?算了,不跟你一般計較。能拿到豆盧大帥帖子投拜,肯定身份非同尋常。你想啊,豆盧大帥乃一方統帥,若是派一不堪之人投貼求納,萬一丟人現眼了,豈不是麵上無光?”
魏達下意識點點頭:“對啊,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秦蒙捏著下巴道:“豆盧大帥感興趣的,應該是咱們健字二營的戰法。連弩,陌刀開路,最新的強悍步兵破突厥鐵騎的戰法!”
魏達一拍大腿道:“沒跑了,肯定是這樣的!將軍,要不怎麽說,您一肚子……哦,腦子好使呢,卑職就算再長兩個腦袋,也想不到這一層啊。那對豆盧遠,該怎麽……”
秦蒙瞪了一眼,長籲一口氣道:“隻要他肯學,傾囊相授。就當他是一小卒,該打打,該罵罵,犯了錯誤要是還敢尥蹶子,胖揍一頓關小黑屋裏餓幾天。”
魏達咧嘴道:“啊?將軍,這,這……不好吧?您不是說,那豆盧遠身份肯定非同尋常啊,真這麽幹的話,是不是……”
“是不是什麽?怕了?瞧你這點出息!行伍中人,誰沒個脾氣?好兄弟好哥們那是打出來罵出來的。打完罵完,還能在一起喝酒吃肉,臨戰事的時候,絕對是能替你擋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