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轉眼桑海滄田

  秦蒙歎息一聲，不想再跟李剛說下去了。


  關於楊勇被廢這一段大隋最為引發爭議的公案，在正統的史學界，不似民間流傳的那樣，是著重於分析楊勇的私生活，以及楊廣詭詐，處處算計這位忠厚的大哥。


  有一個很鮮明的觀點，就是楊堅吸取了北方中原王朝更迭的曆史教訓，認為江山社稷不穩的主要原因。就是門閥世家掌控朝局。


  尤其是以關隴士族為代表的世家，基本上就是整個兩晉北魏之後朝廷變換的主角。


  太子楊勇，被楊堅從忌憚到冷落。一直到奮而起了廢立之心，絕非一朝一夕，而是因為楊勇代表了關隴貴族這部分人的利益。


  關隴貴族把楊勇推到前台，很顯然是為了自身的利益。


  而楊堅是絕對不允許善於顛覆朝廷的關隴門閥坐大的。


  這個觀點，未必就是絕對正確，但是。秦蒙已經不是那個死讀史書的書呆子了，他見過了太多的利益糾纏，也深刻認識到了門閥世家對於整個江山社稷的極為重大的消極的影響。


  也正是因為在朝廷中，有皇權和士族權力的紛爭，才會有人類曆史上具有開創性文官製度革命性的科舉製的誕生。


  秦蒙本來想說，太子完全可以像楊廣一樣，主動討好楊堅和獨孤伽羅，可是，有著門閥世家強力支持的楊勇，會這樣做麽？


  甚至，秦蒙給出的這個建議，會不會讓楊勇認為，秦蒙其實就是個投機取巧的掮客呢？

  秦蒙不再往深裏說了，和李剛再說的事情，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對李剛，秦蒙也一改從前掏心掏肺的坦誠，也變成了滿嘴含混。本著絕不得罪人的底線。


  開皇十九年，宇文靜誕下一子，按照楊林的要求，這個孩子過繼給他，楊姓，名字叫做楊頌，楊林親自抱著孩子到皇宮，向楊堅討封。


  楊堅一看就明白了，老爺子這是想給自己留後。同時，也要照顧自己的義子秦蒙。


  想想楊林老爺子為大隋做出的貢獻，以及楊林清心寡欲，並沒有獲得多少切實的回報，楊堅斟酌半晌，決定把楊林的靠山王王爵，封賞在秦蒙的這個兒子身上。


  而楊頌尚在繈褓，靠山王王爵封給一個小孩，也確實是有些不像話。在楊素等寵臣的建議下，可以由秦蒙先暫代王爵，等楊頌成年後，將王爵收回給楊頌。


  這樣一來，秦蒙的身份就徹底尷尬了，他的王爵身份。是楊堅封的不假，可是，這裏麵卻是有楊素等一幹晉王標簽的朝臣幫忙運作的。


  秦蒙同時為太子太傅，就好像是他腳踩兩隻船，哪一方麵，都是他的背靠一樣。


  楊素這樣幫秦蒙，除了還秦蒙一個人情之外，還有他更深層次的考慮，那就是要報複東宮差點要了他的命。


  楊勇在楊堅夫婦麵前失寵。肯定不是楊廣，楊素這些人鼓搗的結果。他自身，也是要負很大的責任的。


  楊素就像是一隻獵犬。隨時觀察著周圍動態，做好了一擊斃命的準備。


  終於，楊素逮著了一個機會。


  楊勇府內新進了百餘匹好馬。被楊素知曉了，他馬上就告到楊堅那裏，說太子屯養戰馬，意欲謀反。


  楊堅頓時火冒三丈，差人去調查這件事情。


  楊勇本來好好解釋一下，未必就不能擺脫這樣的誣陷。


  可楊勇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會要了他的命，等楊堅派的人說完，馬上就猜出是楊素搗的鬼，立刻也是火往上撞。


  楊勇辯解，這必然是楊素所為，我這裏才養了百餘匹戰馬。就說我謀反，可是，越國公那裏，豢養戰馬不下千餘匹，楊素豈不是更想謀反？

  有些話，是可以一字不差傳回到楊堅那裏。可是，稍微加工一下，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楊堅派的人，倒是把楊勇的話，不加任何刪減匯報上去，可是語氣語調稍加變化一下，在楊堅的耳朵裏，就好像是楊勇對楊堅的調查大為不滿，牢騷滿腹。


  這可是觸怒了楊堅，楊勇固然是他的嫡長子，可是，威脅到他的皇權權威，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楊堅馬上下旨，對楊勇實行了禁足。同時，對東宮臣屬，展開了調查。


  首當其衝的，就是秦蒙。


  然而，秦蒙這一段時間，可是積攢了不少的人脈，尤其是跟楊素緩和了關係，楊素知道，對於秦蒙，隻能拉攏而不能來硬的。


  因此，針對秦蒙的調查很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