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明茶雖然也是第一次來到漠北,但是卻像是一個老江湖般問秦部:“挺出名的玄鷹堡是不是就在兒?”
蕊曉根本就不知道“玄鷹堡”這三個字代表了什麽,於是便漫不經心的說:“那是什麽地方,有什麽出名的?”
秦部多看了她兩眼,然後才說:“這兒離玄鷹堡還有的一段距離。玄鷹堡隻是一個江湖上的一個門派,估計你也沒有多少興趣想要知道這個。”
“可是它又不僅僅是普通的門派,蕊曉姐,你知不知道這個玄鷹堡在幾年在江湖上掀起多少風浪?”明茶本以為蕊曉會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我不知道,所以還是由你來告訴我吧。”
而是蕊曉還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明茶隻好自己接著往下說:“玄鷹堡雖然幾十年前就在江湖上闖出了名堂,但是這最近這十幾年中更加出名,幾乎能與別的幾個著名門派相抗衡。”
明茶說這話的時候,兩眼放光,可是蕊曉還是沒有聽出這裏麵能有什麽值得激動的。她微微皺著眉看了明茶一眼,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明茶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明茶並沒有氣餒,而是稍微小聲了一些說:“蕊曉姐,我們現在就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你至少也該稍微了解一下。不然萬一在外麵,你隨口說一句‘陸家莊才是武林第一’,說不定都能惹禍上身。”
秦部聽了明茶的比喻,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他看向蕊曉,臉上全是笑意,但是語氣盡量認真的說:“明茶說的真有可能,幸好玄鷹堡和陸家相距很遠,不然江湖上肯定不會有如今這樣的太平。”
“真的?陸秋雙的父親和玄鷹堡有仇?”
“一個是武林正派,一個半黑不白,若是玄鷹堡是個小門小派就算了,至少不會讓別人視作眼中釘。”
蕊曉想了想,然後說:“也就是說玄鷹堡很厲害,但是又不像是陸明正那樣是個好人,但是又不算太壞,別的人就看它不順眼,但是也沒什麽機會除掉它,於是也就根本不帶它玩是不是?”
秦部點點頭,笑著說:“沒錯,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那究竟是陸家是厲害還是選鷹堡厲害?”
“這誰能知道,他們又沒有真的打過,肯定是都覺得各自厲害了。”
蕊曉歪頭想了想,還是沒覺得這裏麵能有什麽有意思的事。她頓時又垮著臉看著明茶,“這些人打打鬧鬧的,也不怕傷及無辜。江湖有什麽好的,說不定哪一天,明明不關你的事情,更不是你做錯了什麽,可自己還是倒了大血黴了。”
明茶擰著眉看著她,臉上也有了認真思考的表情,最後,他搖著頭說了一句:“我可沒有想這麽多。”
蕊曉白了他一眼,然後就指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對秦部說:“這都是些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看看我挨了這些,以後再看到旁人身上有能把人戳出窟窿的東西我都會老老實實的躲的遠遠的了。我都奇怪了,那些拿劍的人肯定也會受傷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怎麽就能敢往刀劍上衝的?”
秦部一直都認真的聽著蕊曉說的話,他隻好將這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將感受說給她聽:“等到了那個時候,便隻想著往前衝而已,哪還會想著什麽後果。想想你拚死保護雲粼姑娘的時候,你明明知道你自己會受傷,可你有躲開麽?”
蕊曉立刻就想起了當劍刺進自己身體的那一瞬間的疼痛,渾身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雖然她會說即便有第二次她也不會躲開,但是,即便是在傷口慢慢愈合,並且知道自己會很安全的現在,她還是會覺得後怕。她甚至會從噩夢中驚醒,不是夢到自己沒有及時救下雲粼姐看著她眼睜睜的倒下,要麽就是夢見自己死在那兒,隻有自己一身的血躺著。連蕊曉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給她帶來的影響會這麽大,可能是她從來都沒有受過這種傷害,所以才始終沒辦法讓自己釋然解脫。
秦部見她臉色都白了,於是便輕聲問她:“怎麽了?”
“覺得傷口有些疼。”蕊曉擰著眉說。
秦部同樣也皺起了眉頭,蕊曉的傷口雖然還沒有徹底痊愈,但是至少也應該不會再疼了。可是蕊曉那副坐立不安的難耐表情,似乎真的很疼似的,明顯不像是誇張。明茶立刻就要去找大夫,但是秦部卻喊住了他。然後,他溫和的對蕊曉說:“你的傷口已經好了,你自己也該能看到的。”
蕊曉點點頭:“我知道,即便碰傷口都不會覺得疼了,可是我就是感覺很痛,疼在肉裏的感覺,刺痛。”蕊曉一邊說,一邊緊緊的捂住了傷口的位置,看樣子真的很疼。
秦部連忙就將自己的手按在了蕊曉的手上,緩慢且溫柔的對她說:“不是傷口疼,你的傷口早該不疼了,隻是你覺得它在疼而已。你隻要不想著它就行了。”
蕊曉為難的看著秦部,心想這又不是自己說不想就能不想的,若不是因為忽然提起這個話題來,她怎麽會想到這個。
秦部溫柔的掌心貼著蕊曉單薄的手背,蕊曉始終沒有察覺,而秦部已經恨不得將她的手緊緊的抓在掌心了。他讓自己的嗓音盡量的平靜下來,輕聲細語的對蕊曉說:“咱們現在說點兒別的,你可會騎馬?”
“應該不會。”蕊曉不怎麽肯定的說。
“什麽叫應該不會,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我騎過馬,但是都有人陪著我,像是那種一個人策馬狂奔可沒試過。”蕊曉仰著頭想了一會後,然後繼續對秦部說,“以前我是想那樣做的,但是雲粼姐告訴我如果我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就會摔斷脖子和腿,或者磕花臉一輩子破相。所以,我不敢一個人騎馬。”
秦部忍著笑說:“你可以試一試,你喜歡什麽模樣的馬,白色的,黑色的,棗紅的?”
“白色的。”蕊曉肯定的說。
“等有機會,你可要去見見我的那匹雪踏塵了,通身全白,隻有四個蹄子是黑色的。你絕對再也找不到第二匹這樣的馬。”秦部有些驕傲的說。
蕊曉想象了一下,覺得那真的很漂亮,尤其是秦部的語氣中帶著一種獨一無二的驕傲。
“那真的很漂亮,我能看一看它麽?”
“恐怕不是現在,那匹馬可不在這兒。不過,我還是會給你找到一匹全白的馬,然後帶著你去馬場騎馬。”
蕊曉朝秦部高興的笑起來:“也許等我學會騎馬以後,我就能騎馬去找青涯哥哥了,而不是再在坐馬車。”
秦部聽到蕊曉在這個時候,對宋青涯依舊念念不忘,他的手指微微用力,蕊曉終於察覺到了兩人的手貼在一處,雖然沒有連忙甩開他的手,但還是微微紅著臉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她看了一眼明茶,發現他正在同秦部帶來的兩個小廝說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
蕊曉不知道明茶什麽時候城了擅談的人,而他又能與旁人談些什麽。稍後,一個念頭忽然竄過她的腦中。明茶已經十五歲了,她應該和雲粼姐商量商量,給明茶找一個更好的出路。明茶察覺到蕊曉的視線,便側頭看了過來。蕊曉連忙衝他笑了笑,而明茶也笑起來,然後再次轉頭同他的新朋友說話,看樣子他們正在爭辯些什麽。
她轉頭看著秦部問:“你同小九是師兄弟對不對?”
“是,但是也不像是別人那種師兄弟,我們之間有一位共同的師傅,兩人一同跟隨師傅修習也不過才兩年的時間。”
“你們還能有多少師傅?”蕊曉反問了一句,然後低壓了聲音問:“若是,若是我想替明茶尋一個好地方,你可有合適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送明茶去習武。”
“隻是這樣問一問,都是忽然冒出來的念頭,這還要聽聽明茶自己的意思,還有雲粼姐同不同意。隻是覺得明茶這樣跟著我們也不是辦法……這事好像也輪不到我來操心,還是留給雲粼姐來琢磨吧。咱們什麽時候去騎馬?”蕊曉想到什麽便說什麽,秦部差點兒就跟不上了她的速度。
“這,你至少也該先同雲粼姑娘說一聲,若是她同意,我便帶你去。”
“若真是這樣,我就不用去了,她才不會答應。”蕊曉肯定的說。
“她若是不同意,我也不能帶你去。”
“你是我的朋友對不對?”蕊曉認真的問。
秦部點點頭,蕊曉滿意的笑起來:“你看,既然你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雲粼的朋友,就該站在我這邊對不對。你若是不答應我,那就是侮辱了我們之間的情誼了。”蕊曉一邊說,一邊親昵的將手扶在了秦部的手臂上拍了拍,語氣中有循循善誘的意思。
秦部終於知道為什麽雲粼有時見著蕊曉都是生氣的模樣了。可是,情誼那兩個字,隻有讓秦部點頭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