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秦部做什麽事情不用取得樓九的同意，他的自由程度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客人。可是若是他做了什麽而樓九覺得不合適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蕊曉心中，總覺得師兄弟其實就跟親兄弟差不離，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兩個師兄弟小時候沒長在一處，相處那兩年的時候年歲已大，性子已經定了下來，基本上也培養不出來什麽親密的兄弟情誼了，幸好對彼此比旁人要多出一些了解和信任的。好歹不枉是一個師傅教過的。
秦部陪著蕊曉在馬場溜了一圈後，心情還算不錯。樓九來見他的時候，隻差沒有哼著小曲了。樓九見他這幅樣子，恨不得一腳將他踢到一邊去。
秦部明明都已經發現了樓九麵色不善，可是還敢招惹他，手中惦著一枝花輕飄飄的就走到了他的麵前，笑眯眯的喊了一聲：“師兄。”
樓九被這一聲“師兄”弄的直皺眉，這麽多年，聽他這樣稱呼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也都不是什麽好情況，十有八九都是在故意惹自己生氣，或者是讓自己更加生氣。
“你帶著蕊曉出去了？”
“這才回來沒多久。”秦部笑著說。
樓九的眼神頗為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問：“餘陽已經到了，你可知道？”
“餘陽？不是蘇重柏？”秦部有些吃驚的反問。
“蘇重柏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餘陽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那麽他就一定會同蕊曉接觸。這個時候你還敢帶著她招搖過市？”
“沒有招搖過市，隻是去馬場騎馬了而已，蕊曉她覺得挺有趣的。”說著，秦部像是想到之前在馬場蕊曉學騎馬時的模樣，又笑了出聲。
秦部越是輕鬆高興，樓九便越發的急躁不滿。秦部多看了樓九兩眼後，稍微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問：“餘陽不是第一樓的人麽，他為何要淌這趟渾水？這是從第一樓下的命令，還是他自己私人的決定？若是和第一樓有關，那事情可就麻煩一些了。”
“我想將他們接進玄鷹堡。”樓九說完，便發現秦部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怎麽？難道你覺得這不妥？你要知道，餘陽闖玄鷹堡可要比進入這兒難多了……”
秦部擺擺手，示意樓九不用再解釋了，他說：“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你用‘接’這個詞比較奇怪而已。”
一時間樓九並沒有聽出秦部這話中的嘲諷，他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用一種更加陰冷的眼神看著秦部。秦部不以為意，樓九已經成功的將他的好心情毀的一幹二淨，他自然也不會讓他輕鬆。
“她若是進了玄鷹堡，隻怕不僅僅是別人進不去，更重要的是，她也根本再出不來了吧。”
“我答應過你不會為難她，就一定會做到。”
“你是答應過，可是若是蘇重柏不出現，甚至是他直接就死在了別處，那你是不是還要關她一輩子？”
“蘇重柏不會這麽輕易死掉的，況且，既然餘陽已經出現了，我猜此刻蘇重柏也已經知道蕊曉在我手中。”
“他即便知道了又怎麽樣，出現的人是餘陽而不是他。”
“你的意思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出麵？”
秦部不再說什麽，用一種“那你說說看吧”的眼神阿看著樓九。
樓九想了一會兒，覺得無論從哪個方麵考慮，還是將蕊曉送進玄鷹堡更加保險一些。同秦部說了一番話，不但沒有將問題解決，反而更讓他蹙眉。
秦部看著他這幅樣子，忽然平靜的說了一句：“你實在沒必要逼自己到如此，這其實根本和你並沒有什麽關係，這也不是你想做的事情。”
“可是，這卻是我要做的。”樓九盯著秦部回答道，停頓片刻，他又稍微加快了些語速說，“我現在不便在這兒出現，這些事就由你同她說，等明天我就派人過來接人。”
“那我該編排個什麽理由出來？”秦部斜了樓九一眼後問，“我該同她說實話麽，告訴她我們這是要去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玄鷹堡？”
“不，你不該這樣說。”樓九又皺起了眉頭，“秦部，認真點，別連一個小丫頭都弄不服帖。”
說罷，樓九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後，忽然就聽到身後的秦部慢悠悠的說了一句：“你要記著，其實我是真心喜歡她的。”
下一步無論如何都邁不出去了，樓九回頭看著秦部，他的表情還算平靜，沒有任何嬉皮笑臉的痕跡。秦部見樓九回頭看著他，便又重複了一句：“我是真心喜歡她的，她在我眼中，不是隨隨便便或者普普通通的別的什麽人。”
這並不是同樓九說這些的好時機，甚至是，樓九覺得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好時機。他勉強說了一句：“你對你身邊的哪一個姑娘不都是認真的？”
秦部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認真模樣：“以前那些也是真心的喜歡，而這一個，不想喜歡都不成了。”
樓九忍著情緒才沒有說出“這簡直就是胡鬧”這句話，他盡量冷靜的問：“她，你，秦部，什麽樣的女子你沒有見過，你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她這麽一個人迷住了我。當我看見她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究竟是什麽樣的環境，宋家的人給了她什麽樣的關心與愛護，才會讓她成長為一塊璞玉。從某些方麵來說，她無疑是幸運的。我縱然見過很多女子，可是沒有一個像她這樣赤誠。樓忱，當她幫你的時候，她可曾想過什麽回報沒有，而當你幫助她時，她也能大大方方的接受。我從沒見過有人會如此的輕信於人，而我又不覺得她愚笨。她讓我輕鬆，讓我高興，讓我發笑。”
這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滿腦子中想著的就是自己該如何製止。他慢慢的說：“秦部，別傻了，你不要犯了那些女人遇見你時的那些毛病，你們絕對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隻是從來沒有與她這種類型的女子接觸過，你這隻不過是一時的新鮮而已。”
“樓忱，為什麽你比我自己還要接受不了我喜歡蕊曉？連我都向自己承認了，為什麽你還是要拒絕相信？”
“因為……”為什麽他要拒絕相信，為什麽秦部在說著這話的時候，那意思聽起來就像是他是在故意拒絕相信他的話一樣。他不想承認這是真的，想想看，一邊是什麽都不懂的蕊曉，一邊是遊曆花叢的秦部，這兩個人，怎麽可能。他這不是拒絕相信，而是根本就不相信其中的可能性。蕊曉的心中也早就有人了，對秦部，她隻會將他當成一個朋友而已，斷然不會再起別的想法了。
“因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還有蕊曉。秦部，收起你那些風花雪月的想法。我不能讓你耽誤了我的大事，你若是想要蕊曉，等這件事結束以後，她便是你的。”樓九鎮定的說。
秦部卻搖搖頭：“隻有她真心願意的時候，我才會得到我想要的。樓忱，你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事對不對，你不在乎我對蕊曉的心意，就像是不在乎方遠和紫葡似的對不對？”
樓九沒想到秦部竟然會忽然提到方遠和紫葡，這關他們兩人什麽事？但是，樓九還是轉移視線，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方遠。秦部的話方遠自然是聽見了，可是他愣是還能保持著一副“我什麽都沒有聽見”的事不關己的冷靜模樣。他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和表情接受樓九的審視。
最後，樓九看向秦部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暗示方遠與紫葡兩人是郎有情妾有意，隻是我棒打鴛鴦而已？”
“我並沒有這樣說。”秦部解釋道。
“可是我竟然就聽出了這種意思。”樓九又看了一眼方遠，剩下的話明顯是對他說的，“方遠，你來說說看，紫葡那個丫頭你可喜歡？你若是真的看上了她，爺便給你做主收進來。”
方遠一副不怎麽上心的態度，可是麵對樓九時，態度恭恭敬敬的：“回爺，方遠絕對沒有這種念頭。”
“樓忱，你也別為難方遠了。你忘記我說過的話吧，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什麽人，我無論怎麽說，說了多少，你大約都隻會絕對這是一時的頭腦發熱，全都是可笑的。說到底，你自己隻不過是沒喜歡過什麽人罷了。”說完，秦部竟然轉身就走了。
樓九心中有火卻沒處發泄，他氣的不是秦部說完就走，不給自己反駁他的機會，而是秦部語氣中的那種遺憾、惋惜讓他幾乎惱羞成怒。
他的兩手緊緊握拳，不知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什麽人怎麽就一下子變成一件令人覺得羞恥的事情了。
他站了好一會兒才開始邁步，方遠依舊是沉默的跟著他。走了幾步後，他問方遠：“那個紫葡，你到底喜不喜歡？”
“爺，這都是秦少隨口說說的。”方遠回答道，不過也沒有挑明了回答喜不喜歡。而樓九聽他這樣說，下意識的就歸結到了不喜歡的那一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