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欺負了一會那兩個小丫鬟後,蕊曉的同情心這才慢悠悠的浮上水麵。她漫不經心的問:“他平時都是這樣,動不動就罰人?”


  “這樣的話,我們就是有幾條命也是不夠。”一個小丫鬟膽戰心驚的說。


  “他都是來真的?”蕊曉問。


  “怎麽不真了,我們這些小丫鬟,根本就沒機會在他麵前的出現的。本來還羨慕那些能在他跟前伺候的大丫鬟,可是要是咱們的話,估計連小命都保不住。今天若不是姑娘,我們兩人不死也要脫層皮。”這話剛說完,就被另外一個人瞥了一眼。於是,他立刻就看了蕊曉一眼,表情有點兒緊張。蕊曉朝她們擺了一下手,聽她們這樣說,蕊曉倒是有些奇怪若是自己沒插手,樓忱會不會真的罰這兩人。他是本來就沒有這個打算,還是真的是因為自己。


  蕊曉收了秦部的大禮後,對他的態度自然好了一些。她雖然生氣,但是心中也沒有多怪秦部,因為根本就沒有能怪到他頭上的事情。這一切都是因為樓忱,秦部也當她隻是李小姐,所以連知情不報都算不上。更重要的是,難得在這種情況下秦部還想理自己,若是不理他的話,蕊曉便覺得自己真的就要落入一種孤立的地步中了。


  秦部心中的小算盤打得更響,覺得既然蕊曉願意同自己說話了,那關係再進一步也是遲早的事情。於是,他與蕊曉見麵見的更勤快了。除了與秦部說說話之外,蕊曉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同小鉤子說話,所以,她還是選擇了同秦部在一塊說點彼此都能聽明白的話,而秦部更加會錯了意。


  蕊曉不擔心自己,倒是有些擔心樓忱了。柏叔出不出現,願不願意出現,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敢肯定。樓忱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誰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麽。她拐彎抹角的向秦部打聽為什麽樓忱對洛川圖訣有這麽深得執念,雖然洛川圖訣算是傳說中的寶貝,沒有人不想要,但是稍微有點自知之明的都該知道這東西是雖好,但是自己的命更是一個好東西。


  秦部一開始似乎並不想將樓忱的底細揭出來,但是也不知是因為蕊曉擺出了“你站在你師兄那邊我也能理解”的態度,還是因為其實他早就想與人說一說樓忱這種無趣的目標了,矜持了片刻之後,簡直就像是倒苦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想當初,我才認識他的時候,雖然都是差不多大,不過他就占在比我早入門兩月的便宜成了我的師兄。我們師傅還是那種是說一不二又古板的人,即便隻是聽到我叫他的名字都要挨板子。當年我是在京城呆不下去,說好聽些是拜師學藝,其實就是找一個地方混吃混喝而表麵上又能說得過去罷了。沒想到我跟著他們兩年,卻將以前沒吃過的苦都嚐了一遍。樓忱的武功雖然比我好,學什麽都快,什麽都願意學,不過說實話,師傅也沒少教訓他。他從小執念就厲害,想做的事情一樣要做到,隻要認準了,眼中便全是這個目標,其餘的什麽都看不見,到最後連師傅都放棄了。說他寧願抱著一塊大石頭磨出一盤棋子,也不想再去掰他比石頭還要硬的秉性了。”


  這段追憶往昔雖然還算有意思,但是依舊沒有解釋樓忱為什麽想要得到洛川圖訣。他總不會是嫌自己沒錢、不是天下首富吧。可是看他對財富的追求,還沒有青涯哥哥來的熱切。蕊曉瞅著說得很起勁已經不用她用話引導的秦部,希望他能快些說到重點。


  秦部一臉感慨當初年少無知的模樣繼續說:“洛川圖訣是當年前朝長公主的留下的,找著它就能照著當年國庫中的寶貝。先不說這究竟是真是假,即便是藏了寶貝,它又能藏度多少。但是偏偏這同樓忱的身世有關。當年長公主留下洛川圖訣之後,將其留給了自己小女兒安平公主,然後讓人帶著公主逃出宮去了,長公主同駙馬自殺殉國……”


  蕊曉沒想到當年還有這麽一出不為人知的細節,頓時就來了精神,聽秦部往下說:“當年安平公主才十多歲,當時兵荒馬亂的,出宮後遇到了什麽事情已經無據可查了。總之就是小公主是遺失了洛川圖訣。”


  “前朝公主的事情,那跟樓忱有什麽……”這話還沒有問完,蕊曉就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樣頓時就睜大了眼睛瞪著秦部,“啊,該不會是——”


  秦部點點頭:“樓老夫人就是安平公主,她自然想要找回被自己遺失的洛川圖訣,先不說那些寶藏,畢竟也是她母親長公主留給她的唯一東西了。”


  蕊曉目瞪口呆了片刻後,隻說出來一句:“所以說,樓忱其實隻是為了想幫他母親重新找回洛川圖訣?他這一下子就變成大孝子了。”


  秦部不知道該不該讚同蕊曉的話,於是幹脆就不開口。蕊曉吃驚的說:“樓忱的母親既然是前朝公主,那他也就是前朝……”她差點就說出了“餘孽”這兩個字,她在心中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光後才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語氣問才秦部,“他會不會想著造反啊?”


  秦部似乎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先是吃驚的看著這樣猜測的蕊曉,然後他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種認真思考的表情。不過很快的,他就衝蕊曉搖搖頭:“不可能,你怎麽會想到那方麵去,這可是重罪。”


  “任何人都會這樣想才對,不然,難道他隻是為了他母親才這樣做?”


  “為什麽不可以,樓老夫人就讓她的丈夫與兒子都圍著自己的目標轉了一輩子。”聽秦部的語氣,對那位樓老夫人似乎有些不滿,“若是樓忱自己想要那洛川圖訣就算了,偏偏這是為了他母親。可是他母親要了那個根本又沒有用它的打算,似乎僅僅是為了找回來而已。你說這一家子人,是不是都是一樣的死腦筋?”


  蕊曉本來還擔心這畢竟是那“死腦筋”的一家人的地盤上,說話總該小心點,但是輪到她自己的時候,還是不跟著點頭了,同時心裏也特別想見一見那位前朝安平公主。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能讓自己的家裏這麽的不平靜。


  “樓忱就算了,畢竟是要聽母親的話,那樓忱的父親,也是拿著夫人的話當聖旨?”


  “這一切就是從樓老爺子開始的,若是當年樓老爺子勸一勸樓夫人,而不是由著她來,說不定老夫人早就放下這個念頭了,也不至於樓忱現在什麽事都不幹,入魔的滿腦子隻有洛川圖決這四個字了。”秦部說完這話後,蕊曉也沒有接話,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蕊曉看著秦部,秦部看著蕊曉,等了一會後,蕊曉才帶著疑惑的語氣說:“這話說的有些不對啊 ,明明我是最可憐的人,怎麽被你這樣一說,我都要開始同情樓忱了?不該是這樣啊,他把我關著,我不怨他恨他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可憐他?”


  秦部立刻就笑了起來:“你可千萬不要可憐他,我都勸過他,頂天立地的一個男子漢,想做什麽不好,哪怕就是把武功練到天下第一,或者是做武林盟主,再不濟就是把玄鷹堡弄成天下第一門派……偏偏要為了一個說不定最後就隻是像猴子撈月似的東西耗費心血精力。”停了片刻,秦部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對蕊曉說:“所以,這事兒,早點結束對誰都是一種解脫。最好那個洛川圖決早就被燒了被毀了,也省得有這麽多人惦記著不放了。”


  蕊曉用一種不置信的眼神瞅著秦部:“照著你這意思,我不但要老老實實的,最好還要幫著樓忱一塊找那玩意?有你們這樣做壞人的沒有,有點兒骨氣行不行?”


  “這關我什麽事情?”秦部略帶委屈的說,“樓忱好歹是我師兄,而你又是我……我的朋友,為了一個洛川圖決,何必鬧成仇人。”


  “那你先同你的師兄好好的說一說,我救了他,他呢,就是這樣報恩的?”


  “他是被糊住了眼睛,隻能看到洛川圖訣。再說,他也沒有委屈你,隻不過是想從你叔叔口中得到一些線索而已,本來也就是他們家的東西。”


  “哼,我即便就是知道了,說不定也不想白白給他呢。現在我們家都抄了家產,若是真能找到什麽寶藏,別說是揚州首富,也許還能當上全國第一富商。”蕊曉幾乎是惡狠狠的說。


  秦部卻當了真,連忙勸她還是打消了這種念頭:“你就別想著那些美事了,宋家若是真有洛川圖決,倒時候可就真的要按通敵叛國的罪名來判了。萬一讓樓忱聽到了你這話,他當真了可怎辦?”


  “當真就當真,你以為現在還是能笑眯眯的在一起說笑玩樂的時候?我們本來就該誓不兩立的。”


  “那倒時候吃虧的可是你。”秦部提醒道。


  蕊曉卻挑著眉梢說了一句:“那可還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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