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千棗問：“那麽，下次她再來的時候，你是見還是不見？”
“也不是說總是避而不見，隻要我當時不會顯得太丟人了就好。”蕊曉猶猶豫豫的說，看樣子還是不想搭理那個陸秋雙。雖然她這話說的很含糊，但是千棗還是表示明了的點點頭。
被陸秋雙這樣一打斷，蕊曉的傷心情緒也少了許多，千棗趁機又開始問：“姑娘，之前宋老爺叫你過去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
蕊曉堅決的說：“你就別問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若是告訴了你，那樓忱也該算是知道了。她絕對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為了他而同青涯哥哥生氣的。
千棗也想明白為什麽蕊曉不願意將事實告訴自己了，她居然還鬆了一口氣，對蕊曉說：“既然這樣，我就不問了，本來我也不想這樣緊追不舍的，但是堡主交代下來的，我總要兢兢業業對不對。如今我也不擔心自己辦事不利了。”
“他都跟你說什麽了，怎麽說的？”
“堡主吩咐我一定要看牢保護好姑娘您。你看你哭的這麽厲害，肯定也算是一件大事情了，而我一開始就什麽都沒有打聽到……”千棗搖搖頭，仿佛是極受不了自己這般無用一樣。
“你們，你們——”蕊曉抬手指著千棗說不出話來，那副表情不知道是吃驚還是生氣。而千棗則繼續說道：“姑娘你看，堡主還是關心你的，一方麵擔心你，一方麵又照著你的意思來。”
蕊曉不說話了，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看。千棗聰明的不再討論這個，就安靜的陪著蕊曉。
蕊曉心中亂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對宋青涯說了那番話是對還是錯。從雲粼的話中聽起來，她似乎根本也不讚成這樣做，雖然一開始蕊曉也沒有期盼她對自己的做法抱有感激。而且，如果讓柏叔知道了，事情隻怕會更嚴重。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柏叔究竟是去忙些什麽事情了，說不定還是和陸明正一起，想著怎麽聯手對付樓忱。這樣說來，她今天見到了陸秋雙，卻沒有見到陸明正。也許他應該找人打聽一下的，如果他們真的對玄鷹堡不利，那麽她就能提前通知樓忱做好準備了。
蕊曉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挺好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發現其中有個大問題，直到她在腦海中想象樓忱與柏叔對峙的那一幕場景的時候，她才明白問題所在。如果她向樓忱通風報信的話，那她就相當於是背叛了柏叔了。可是，她也直到自己不可能丟下樓忱不管他的死活。
這一下子就變得為難起來了。
若是柏叔直到自己為了樓忱不惜破壞他的計劃，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跟柏叔講道理也不會有什麽用處，他不會因為幾句話就相信玄鷹堡與當年的事情沒關係。想想看，一個人花了半輩子的時間用來報仇，結果就在隻差臨門一腳的最後時刻，忽然告訴他你找錯人了，什麽人能受得了這個。
蕊曉忍不住皺著眉，還有殺害紫葡的凶手，會不會就是當年殺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可是這又是為什麽，她隻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當年的事情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因為是在客棧內發生的，並且周圍高手如雲，所以絕對不可能是有人闖進來隻會殺害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姑娘。也許是紫葡發現了什麽，然後被人殺人滅口，這種可能性還是比較大一些的。這樣的話，對方就更有可能就是這個客棧中的人了。也許她應該快一些見見方遠，看他究竟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雲粼陪了宋青涯一會後，他的心情依舊糟糕，不過也沒人指望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心情還能好起來。雲粼自行退下，去找蕊曉。之前還有好些話沒有同她說，雲粼趁機想同她透徹的說一說。
雲粼站在蕊曉暫居住的房間門口，敲了兩下門後，立刻就有人來開門了。雲粼打量著輕手輕腳的千棗，一時忘記了她也是該待在這個房間中的人。
“雲粼姑娘，蕊曉姑娘睡下了。”千棗低聲說。
雲粼毫不在意，說：“那就把她給叫醒。”千棗立刻就吃驚的盯著她，仿佛她從來都沒有做過打擾蕊曉休息的事情。雲粼不說話，抬手擺了擺，千棗立刻就朝著旁邊讓了讓。雲粼進去，果然看見蕊曉躺在床上睡著了。
雲粼坐在千棗之前坐過的位置上，千棗則小心翼翼的站在她身邊，不知她會怎麽做。雲粼沉默的看了蕊曉的睡眼一會後，伸手輕輕的搖晃著蕊曉的手。
蕊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帶著茫然看向雲粼。不過在千棗看來，此刻她肯定還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
“睡醒了沒有？”雲粼柔聲問。
蕊曉又花了一些時間才逐漸清醒，她緩慢的點點頭。雲粼朝她伸出手，而蕊曉將將自己放在她的手上。雲粼握住了它，然後將蕊曉拉了起來。
“我有話要跟你談一談。”雲粼用一種既溫和又是嚴肅的語氣說。
蕊曉點點頭，看她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沒有慶幸到一定的份上，雲粼繼續說：“我想與你單獨的談一談。”
這意思太明顯了，千棗已經準備先聽到蕊曉的回答然後立刻抬腳離開了。而蕊曉隻是再次點頭，又花了一些時間才意識到自己不僅隻是要點頭而已。她看向千棗的方向，說：“你先出去片刻吧。”
蕊曉一開口，千棗和雲粼都被她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雲粼轉頭對千棗說：“你去給她燉點清嗓潤喉的湯水，找個小二帶你去廚房，別的他們也不會多管的。”
千棗點點頭，這就離開了。雲粼歪著頭打量蕊曉，臉上漸漸就露出既無奈又不滿的表情。蕊曉的兩隻眼睛腫的厲害，仿佛連臉頰都被淚水泡得腫脹起來了。
“你看看，你這又是何必呢。”雲粼搖著頭歎氣。
蕊曉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也猜出雲粼是來做什麽的了。她有些心虛的問：“青涯哥哥現在怎麽樣了，他還生不生氣？”
“你難道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他那哪是生氣，他是傷心。”雲粼給她倒了一杯水塞進她手中。
蕊曉不知該說什麽好，於是幹脆什麽都不說，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啜著茶水。雲粼繼續往下說：“你說你喜歡上了那個樓忱，可是我確實不信的。你為何會喜歡上他？”
“我也不知道。”
“你連喜歡他哪點兒都不知道，那你又是如何肯定你自己是喜歡他這個人的？”
蕊曉的腦袋沒有雲粼轉得快，有一瞬間，她真的就照著雲粼的話猶豫琢磨起來。隨後她有意識到自己被雲粼牽著鼻子走了，先是懷疑，那麽下一步就有可能是否認了。蕊曉抬頭盯著雲粼認真的說：“雲粼姐，該知道的我還是知道的。雖然有些問題我也許答不上來，但是自己心中的想法沒有錯，我明白得很。”
雲粼再次歎氣道：“你說你明白得很，可我就是怕你明明不明白可還以為自己就是這樣想的。你同那個人在一起究竟才多長時間，若是沒有幾件事，怎麽能說喜歡就喜歡上人家了？”雲粼的耐心一點兒都沒有減少，說話的時候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聽起來就像是在跟一個孩子講道理。
“這與時間沒關係，雲粼姐，樓忱救過我的命，他對我有時候很好，有時候，反正也不壞，就是不像是那種很好的好。反正，就是那樣喜歡上他了。”
“他可知道你喜歡他，而他可又喜歡你？”
蕊曉有些害羞的點頭。雲粼有些頭疼了：“所以，他就這樣放你回來了？”
“並不全是因為這個，我有些看不慣他做的事情，兩人吵了一架。”蕊曉開始猶豫該不該告訴雲粼，樓忱就是宋家會倒黴的原因。
“可不是呢，那人心狠手辣，你若是能看慣這種做法，那就不是你了。我到現在還記得在榆城時，你和我差點就死在了他的手上。”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但是也不能讓我閉口不提是不是。”
蕊曉隻有沉默點頭的份。雲粼幾乎是用一種用心衝衝的哀傷眼神看著她：“老爺雖然並沒有說什麽，可是這件事比宋家垮掉還要的打擊到他。為什麽你在告訴他之前不能同我先說一說？”
“對不起，可是我以為這樣對我們都好。”
“怎麽會都好，別的先不說，看看你自己的眼睛都哭成什麽樣子了。況且，你真心喜歡那人，而他有真的喜歡你又能怎麽樣，你們兩人能在一塊麽。先不說當年的事情還沒有查的水落石出，即便玄鷹堡真的不是幕後凶手，那他做的所有事情，你看得慣的能有多少？”
蕊曉啞口無言，心中隻覺得既委屈又無奈。她說：“我本來就沒有想過會同他在一塊。”
“什麽意思？”
“我喜歡他，可是也知道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可是既然我心中有人了，就不能騙青涯哥哥，隻能對他說實話。”
“你啊你……”這回輪到雲粼啞口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