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杭仲,我該怎麽辦?”蕊曉無助的問。
“蕊曉,你救不了樓忱的,即便知道了發生了什麽事情,你也幫不上任何忙。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等幾天後,一切都會結束了。”
蕊曉覺得樓忱說的結束其實就是指樓忱死了。至少樓忱現在還活著,方遠也會想盡方法救樓忱出來的。蕊曉繼續問:“以前我聽柏叔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是對還是錯?”
“你不該問我。”杭仲說,“蕊曉,我從來就沒以為這樣做絕對是正確的。隻不過宋青涯在我看來是最可靠的人,既然事情有利有弊,至少該挑利多的來做。我也不會說樓忱該不該死,事實上,如果一開始不是宋青涯來找我,而是你讓我幫忙去就樓忱,說不定我與餘陽真的就會那麽做了。我們隻是為朋友出力而已,別的不會太在意。蕊曉,這件事上沒有絕對的對錯。樓忱這人該不該死,柏叔辦的事情厚不厚道,陸明正究竟打的什麽主意,誰都說不清楚。也許樓忱根本就死不了,方遠會帶人將他救出來。若是有人死了,那隻能說他活到頭了。”
“那你現在還會幫我救樓忱嗎?”
“不會,凡事有個先來後到對不對,這一次是宋青涯搶先了。我既然已經做了選擇了,就不能半途變卦了。”
“那我能去找餘陽麽?”
“也已經晚了。”
“所以,沒有一個人會幫我。”
“你根本就不需要別人來幫,我答應宋青涯這些日子會牢牢看住你的。無論發生了什麽,誰生誰死,都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今晚你們就去我的房間去睡。”
“可是,我不想讓樓忱死。”
“你不想的事情可多著呢,去吧,今天我說的已經夠多的了。”
“杭仲——”蕊曉既焦急又傷心的喊著他的名字。可是杭仲隻是更堅決的說:“快去,你說什麽都沒有用,也別想使花招,玄鷹堡、陸家堡那些人誰死了都無所謂,可我不會讓你在這件事中丟掉小命的。”
千棗上前拉住蕊曉的手將人半拖半拽的牽走。蕊曉雙眼含淚的轉頭看了杭仲一眼,發現他還依舊用堅決的眼神看著自己。
千棗將蕊曉帶到隔壁的房間,她鎖上門後疾步走到蕊曉身邊,低聲說:“姑娘,怎麽辦?”
“我倒是希望有個人能告訴我該怎麽辦,我此刻真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了。”說著,蕊曉居然哭了起來。
“不知方遠有沒有去請秦少回來幫忙。”
“時間根本不夠,秦部遠在京城,一時半刻根本趕不回來。等他到了漠北,估計早就晚了。這都怪我,若是那天我不要見樓忱就好了,他也不會被陸明正襲擊。”
“難怪陸明正的女兒那幾日的表現這麽奇怪,原來他們早就在算計著你同堡主。”
“既然他們抓了樓忱,那方遠能不能抓了陸秋雙,然後迫使陸明正用樓忱交換他女兒?”蕊曉問。
“若是能輕易抓住陸秋雙,那再加把勁就該能把堡主救出來了。再說,即便抓住了陸明正的女兒,可是沒用處怎麽辦。”
“我們連樓忱被關在哪裏都不知道。”
“我猜可能還是在客棧中,一來掩人耳目,二來這就是讓我們搬出來的原因。 客棧中陸家堡的人那麽多,看守一個人也該足夠了。”
“那我們回客棧去,說不定有機會查出樓忱究竟被藏在哪裏。若是方遠來救樓忱,我們還可以幫上他。”
“姑娘,這太危險了。既然他們瞞著你,已經說明他們要防備著你去救堡主了。蘇先生和宋老爺絕對不會讓你回去有機會救堡主的。”
“可是我們也不能留在這裏什麽都不做。”
“對了,還有杭公子,有他在,我們估計都走不出這間客棧一步。”
“我們就要被困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然後等到能離開的時候,就是要去給樓忱收屍嗎。我絕對不會什麽都不做。”
“姑娘,冷靜一點,千萬別衝動,我們至少可以先找方遠問一問情況。方遠來告訴姑娘,肯定是有原因的。”
“說不定他就是在怪我是拖累了樓忱。”
“姑娘,你千萬不要這樣想,這個時候再琢磨這些根本就於事無補,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堡主救出來才對。陸明正雖然以正派自居,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萬一堡主軟硬不吃,陸明正上酷刑怎麽辦。”
說到這裏,蕊曉也不得不擔心起來了。雖然她不知道陸明正那老匹夫有什麽毒辣的手段,但是柏叔想來擅長用毒治人。以前在明茶他們身上都是小打小鬧,讓他們吃了教訓而已,她雖然沒見識過柏叔真的動手,但是也知道他肯定有法子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蕊曉頓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猶如被螞蟻啃噬一般:“我們必須快點把樓忱給救出來,誰知道他們會想出什麽法子用在他身上。”
兩人商量了一夜,最後還是決定先同方遠見麵,弄清楚發生了什麽。杭仲根本不讓他們離開客棧,更別說是讓蕊曉去玄鷹堡了。
蕊曉哭求了半天後終於見識到了杭仲有多堅決。
“這是不可能的,蕊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意味著什麽,難道你想背叛宋青涯和柏叔,隻是為了一個你才認識沒一年的男人?”
“可是我也不能放著樓忱不管。”
“為什麽不能?”杭仲反問,仿佛蕊曉生出救樓忱的念頭才奇怪。
“他,他救過我的命。”
“你在他手上的時候,他不殺你便該算是救你一命了。這算是什麽理由,即便真是這樣,也沒人說你忘恩負義。”杭仲果然的說。
蕊曉的腦袋飛快的轉著,可是也想不出好理由。於是,她幹脆什麽也不解釋了,學著杭仲那種強硬的語氣說:“反正這個人我是非幫不可了,即便沒本事幫到我也要幫。”
“為什麽,總該有個理由才是。”杭仲追問。
蕊曉先是緊緊的抿著嘴唇,表示自己什麽都不會再解釋。隨即,她說:“既然你不願意幫我,為什麽就不能不要阻攔我?”
“我不是在阻攔你去救人,而是在阻止你去丟掉自己的小命。蕊曉,你想想宋青涯和柏叔,你難道真的想為了樓忱與他們作對?”
“他們不是照樣騙了我?”
“我覺得他們都是為了你好。”
“所以,你就寧願同我說廢話,也不願意放我走?”
“對,你知道就好。而且,我也沒打算一直跟你廢話。我已經打定主意,等之後我會直接將你綁起來,讓你老老實實的待著房間中。”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對我來說把你綁起來簡直就像是捆一隻小貓那樣容易。”杭仲既然說了出來,那麽蕊曉就相信他真的會這樣做。蕊曉往後退了幾步,杭仲正用一種“你別害怕至少不會是現在”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蕊曉忽然就自己的頭上拔下一根銀簪指著自己的喉嚨。
“放我出去,你就跟青涯哥哥說我是以死相逼。”
杭仲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又恢複如常。他瞅了瞅蕊曉手中的簪子,平靜的說:“這種簪子沒用的,除非你有我這樣的腕力和速度才能在你的喉嚨中紮出一個窟窿。”
蕊曉用一種不置信的眼神瞪著杭仲:“你開什麽玩笑,還是你當我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很認真的,我真的會紮下去的。”
‘你紮吧,你若是有本事能用這種簪子紮進你的皮肉裏,就算你厲害。”杭仲毫不在乎的說。
蕊曉本來隻是想要嚇唬嚇唬杭仲,沒想到竟然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可是現在退縮也已經晚了。她狠狠的說:“好,既然你不相信我真的敢下手,那我就做給你看。”說著,牙一咬,手中的簪子就往脖子上紮了下去,千棗發出一聲驚呼:“姑娘——”而杭仲依舊平靜的站在一邊看著。
結果,正如杭仲所說,除了感覺有些疼以外,簪子甚至沒有紮破皮肉。
“看吧,我都說過了。”杭仲說。
蕊曉的臉又紅又白,忽然她抬起手臂,將簪子指向了自己的右眼:“我就不相信連眼睛都紮不住。”
杭仲露出一副“你究竟怎麽了”的無奈表情:“你夠了,蕊曉,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以死相逼的情況,萬一我處理的方法不對,難道你真的要紮下去?瞎了一隻眼睛,醜的不能見人?”
聽著樓忱這種仿佛在指責她無理取鬧的語氣,蕊曉頓時就生氣的說:“你放我出去不就得了。”她的手顫抖著,簪子尖差點就真的戳在了她的眼睛上。
“你小心一點,手穩一些,別失手紮進去了。”杭仲提醒道。
“你究竟放不放我離開?”蕊曉受不了他這種不怎麽重視的態度,大聲的問。
“好吧好吧,真是纏不過你,不過我要跟你一起去,而且宋青涯若是問起的話,我們就說你拿了一把匕首,真正的匕首,要抹脖子,所以我隻能就範。一根簪子,這種威脅真是太不像話了。”
“第二件我可以答應,第一件不行,你不能去玄鷹堡,還想跟方遠動手麽?”
杭仲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枚圓形的小銅珠,一上一下的拋著:“你說,我能不能在你還沒來得及用簪子紮自己的眼睛的時候,就把你手中的東西打下來?”
能,絕對能。
“那你保證絕對不會幹擾我們。”
“我保證,快點放下你的手,免得失手真把眼睛紮傷了。”
蕊曉慢慢的將簪子戴回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