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蕊曉還是沒弄明白情況，因為她一副求庇護的可憐模樣看著蘇重柏。千棗看著她那副既驚恐又無措的可憐樣子，差點就說了實話，可是她也明白，這種時候，不知道的越多就越安全。
她連他們口中說的“鑰匙”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她以為自己知道的也不算了，可是陸明正與樓忱他們這些人，隨便說一句話她根本聽不明白。而且現在她也 不敢看樓忱，生怕他眼中會有質問的意思。為什麽他們就不像是她一樣，瞞著旁人的時候都 會感覺到羞愧。
樓忱在蕊曉不隻有小命受到的威脅下屈服了，他對陸明正說：“我會讓千棗回玄鷹堡拿鑰匙。”
“然後，拿回鑰匙的人還要是她。”
“陸明正，你這樣謹慎，我倒是希望你能活很久。”
“我比你父親要活得久，比你肯定也要活得久。”
蕊曉擔心樓忱會問什麽，因為事情的真相會讓一切不可收拾。樓忱卻什麽都沒有問，隻是看著陸明正，那眼神在蕊曉看起來就像是他知道許多事情一樣。蕊曉並不是擔心他知道，隻是擔心他會對“她知道但是卻沒有告訴過他”這個細節而耿耿於懷。
在察覺到陸明正送開自己之後，蕊曉立刻就朝著蘇重柏的方向撲過去。樓忱看著這一幕，本來剩下的半條命的幾乎也快要給氣沒了：“你給我過來。”
蕊曉下意識的就停住了腳步，一雙眼睛在樓忱以及陸明正身上來來回回瞥了好幾眼。蘇重柏冷眼旁觀，這根本就不像平時的他。
“柏叔？”蕊曉喚了一聲，腳步卻朝著樓忱的方向移動了。蘇重柏看著她，眼神並不是那麽的坦蕩，甚至是有些愧疚。蕊曉的心像是被挖出了一個洞，雖然捆上手的樓忱比她可靠多少，但是她還是盡量躲在他的身後。
有人將千棗提起來， 割斷她手上的繩索。蕊曉剛想開口，樓忱瞪了她一眼，幹脆的說：“你不要再說話。”
“可是，千棗，她——”蕊曉伸出受傷的手朝著千棗的方向揮著。樓忱語氣更重的重複：“閉嘴。”
“千棗，過來，我把鑰匙的位置告訴你。”
千棗看了看陸明正，發現他並沒有阻攔，便走了過去。蕊曉聽到樓忱告訴千棗位置，她居然也知道那是哪裏。除此之外，樓忱再也沒有交代是別的。千棗還算冷靜，她看向蕊曉與杭仲。她朝杭仲輕輕的點點頭，然後看向蕊曉露出一個抿著嘴唇肯定的安撫表情。
蕊曉的手火辣辣的疼，幾乎是控製不住的一直在流淚。樓忱看了她一眼，她居然還想將自己的手藏到背後：“太難看了。”她疼到幾乎覺得這已經不是她自己的手了，她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已經變形了。
蘇重柏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好好的一雙手被硬生生的踩成這幅樣子。蕊曉才可憐巴巴的喊出一句“柏叔”，就被一句“不要再說一句廢話”給打斷了。這也許就是柏叔和樓忱唯一的共同點了，就是讓她閉嘴。
“有兩根手指傷的有些眼中，其餘的都沒有大礙。”
“疼。”
蘇重柏沒說話，輕輕的將蕊曉的手放下。蕊曉本來以為他會做些什麽，至少給敷點藥，沒想到他竟然什麽都沒有做。
“柏叔？究竟怎麽了？”
“別問。”蘇重柏站起來，走向陸明正，蕊曉看到他們商量了幾句後，蘇重柏便離開了。沒過多久，陸明正就帶著他們離開。蕊曉始終挨在樓忱身邊，她已經不知道柏叔去了哪裏，陸明正完全比平時要凶狠可怕百倍。柏叔究竟和他在商量什麽，兩人計劃著什麽，難道他們是想要得到洛川圖決。柏叔竟然看著陸明正那個老匹夫踩斷自己手卻無動於衷。他根本就不是往日裏那個對她雖然很嚴厲但是也更疼她的柏叔。
可是無論是樓忱還是柏叔，都讓她閉嘴，不要問任何問題，是不是萬一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到時候陸明正隻能殺了自己以求滅口了——既然陸明正能做出這種事情，那紫葡被殺害和他又有沒有關係……
蕊曉看著樓忱，希望他能有什麽計劃，而不是這樣坐以待斃。樓忱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扭頭看向她。樓忱的身邊始終有兩個人，一旦他的的速度有些慢了，那兩個人便開始推推搡搡的。樓忱看起來根本就沒有注意他們，可是蕊曉卻在心中默默的想著，等著脫離這種地步後，你們哪隻手推過樓忱，他就會把你們的哪隻手砍下來。本來蕊曉這樣想無非是為自己的手出出氣，沒想到卻感覺從傷手上傳來但疼痛更清晰更嚴重了。
“放心，會沒事的。”樓忱低聲安慰著，蕊曉隻能回給他一個難看的笑容。
陸明正將他們帶到一處普通的民居處，蕊曉並沒有見到什麽人，但是也不像是廢宅。蕊曉隻能猜想這是陸明正提前準確好的落腳地點。
蕊曉的手腫的可怕，手指已經不能彎曲了。可是即便是這樣，陸明正依舊讓人將她的雙手綁在一起。蕊曉已經學聰明點了，明白反抗隻會更糟，便讓人將她的兩隻手反綁在是背後了。蕊曉依舊緊緊的挨在樓忱身邊，此刻天色依舊未亮，除了有兩三個人看守著以外，其餘的人都已經休息了。
樓忱背著牆壁坐著，蕊曉挨著他的肩膀縮成一團：“樓忱，我害怕。”
“沒事的，隻要你能聰明點，你就會沒事的。”
“柏叔和陸明正究竟想做什麽，為什麽他連我的安危死活都不在乎了。”蕊曉剛問出口，樓忱就狠狠瞪著她。他壓低聲音狠狠的說：“我才說過你要聰明點，而你立刻就給我說傻話了。”
“可是，可是，他是柏叔啊，是我的親叔叔。”
“正因為如此，有些事情你才更不能知道。現在先要想著保命最重要。”
“但你也已經聽陸明正說了，他是不會放過你的。等千棗把鑰匙拿給他後，你就沒命了。你為什麽要答應他，隻要鑰匙在你手中，他雖然不會讓你好過但是你至少還能活著。”
“那你想讓我怎麽做， 看著他踩斷你手指後，再把你身上別處的骨頭踩成一段一段的，還是看著那些人汙了你的清白？”
蕊曉立刻就露出驚恐的表情，樓忱見她如此，放軟了聲音安慰：“沒事的，陸明正隻是借此威脅我而已，隻要照著他的話做了，他就不會動你的。”
“所以，我隻是用來威脅你就範的？”
“除此之外你還以為什麽？”
“你當真願意為了我把鑰匙給陸明正，洛川圖決就要落到他手中了。”
“你不說我也明白他想要洛川圖決，你究竟想說什麽，難不成讓我現在再告訴陸明正我反悔了，讓千棗回來，然後我也不管你了？”
“不是，隻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願意用洛川圖決來換我。”蕊曉低著頭幾乎是自言自語。
之前樓忱說話的時候，語氣已是不善，此刻已經是真正生氣了：“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相信我會為了你不要了洛川圖決， 你覺得我會不管你的死活？”
“沒有，沒有，隻是有點吃驚而已。你知道的，洛川圖決這種寶貝，江湖上人人想要，可是，你竟然願意為了我不要洛川圖決。”
“我拱手送出去的不僅僅隻有洛川圖決，還有我的命。”樓忱說完這話後，蕊曉又哭了起來。看守他們的人回頭看著蕊曉，樓忱察覺到他的視線，立刻側過他的肩膀擋住蕊曉。
“別哭了，停下來，我會沒事的。”
“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別哭了，去睡覺，睡著了就什麽都感受不到了。”
“我的手太疼了。”蕊曉抽動著肩膀說。
樓忱沉默的看著她片刻，然後點了點下巴。蕊曉順著那個角度看了看他的腿。
“躺過來。”
蕊曉搖搖頭，樓忱再次重複了一遍：“躺下。”
蕊曉扭扭捏捏的側身躺下，枕在樓忱的小腿上。
“千棗明早之後就能將鑰匙拿過來，你隻要等到那個時候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為什麽陸明正要將我們帶到這種地方。這是哪兒？”
“這兒離玄鷹堡很近，即便是在這裏發現一具死屍，陸明正也好方便將一切推給玄鷹堡。如果是在客棧中，人多口雜，再加上宋青涯他們，他肯定不能這樣用你要挾我。”
“可是他為什麽會害怕青涯哥哥？”
“他怕的不是是宋青涯，而是宋青涯身後的第一樓。陸明正不至於要給自己樹立這麽多的敵人。”
“可我還是不明白，他怎麽就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如此的凶狠。”
“不是他變了，而是你一直沒有看透。他是武林盟主，不僅是你，所有人見得都是他冠冕堂皇的一麵。”
蕊曉小心翼翼的看著樓忱，不知該不該問關於陸明正，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不然之前陸明正提起他父親的時候，他居然一點兒都不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