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蕊曉瞪著一雙快要燒起來的眼睛咬牙說。
“我這樣做就是避免你真的變成劍下亡魂。”樓忱拽著蕊曉，模樣雖然狼狽，但是根本就不像是丟掉了半條命的樣子。
“柏叔在哪？”
“他都不管你的死活了，你還管他？”樓忱將蕊曉按在自己身後與牆壁之間，而她則極力想要掙脫。樓忱敢保證，隻要她離開自己的控製範圍，幾乎不用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腦袋就能是被人給削下來。
“你就管我的死活了？”蕊曉問，隨即大叫一聲，“什麽都是假的。”
樓忱沒有看她，但是手上力道幾乎快要將她按進牆壁中了。蕊曉稍微放低了一些聲音，繼續說：“什麽都是假的，你早就計劃好了，我不知道要找到洛川圖決以外還必須要有鑰匙打開它。可是你有鑰匙，所以你就等著陸明正和柏叔送上門來，你還能趁機殺了陸明正為你父親報仇——別否認，我知道你知道。”
“這隻是一個計劃，不是在騙你，而是沒讓你知道而已，就像是我母親告訴你我父親是怎麽過世而你根本也沒打算告訴我一樣，這意思是一樣的。”
“我那是為你好。”蕊曉控製不住的大叫，“而我對你來說，根本就是你計劃的一部分，你表現的就像是可以為了我放棄洛川圖決一樣，可是實際上你早就讓方遠做了準備。陸明正以為是他抓住了你，其實是你在一直給他下套要置他於死地。”
“對你來說究竟什麽是真的，是你看到的、聽到的還是僅僅是你想出來的？”樓忱盯著蕊曉的眼睛反問。
站在一邊的千棗一邊看著不遠處的混戰，一邊無奈的說：“爺，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您還是先帶著姑娘離開此地吧。陸明正已是甕中之鱉，肯定跑不了的。”
蕊曉垂著眼睛，看樣子已經不打算再同樓忱爭辯了。她像是放棄了什麽一般，問：“柏叔在哪，我隻求你千萬別傷他，我們會離開，然後，你想怎麽對付陸明正都沒關係。”
“你說我對你是假的，那你可想知道究竟什麽是真的？”樓忱忽然這樣問，聲音中的冷靜和凝重讓蕊曉害怕。
“你想不想知道殺害你父母的人究竟是誰？”
蕊曉怔怔的看著樓忱，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當年你父親得到洛川圖決後，消息不小心就走漏了出去。你的親叔叔，蘇重柏慫恿你父親留下洛川圖決。當時朝廷對武林人士不滿，早就想找個理由整肅一番。你父親認為洛川圖決的出現就是一個機會。而究竟是成為朝廷出兵的契機還是讓武林再安定一段時日的機會，就要看他怎麽決定了。與你叔叔不同，你父親堅持將洛川圖決交給朝廷，既避免江湖上的人爭來奪去，又會讓朝廷轉移注意力。蘇重柏一時鬼迷心竅，想要偷取洛川圖決——他告訴你當年蘇家出事時他人在築城，可是其實他是在榆城，就住在他親哥哥的家中。事情敗露後，他竟然失手殺了你的母親，你父親當場自盡隨你母親而去。事已至此蘇重柏已經紅了眼，竟然當場就殺了李家的千金，然後布置成蘇家被人滅口的樣子。蘇重柏雖然得到了洛川圖決，但是一來他沒有鑰匙，盒子上警告讓他不敢直接毀掉盒子，況且，若是旁人知道洛川圖決的盒子在手中，肯定會往你父母的死因上想。所以，他就將盒子藏起來，然後去縱城接你。正巧我們比他稍微提前，他帶你投奔宋家。”
“我不相信你，那是我的親叔叔。”
“你的父親也還是他的親哥哥他都能下得了手。陸明正雖然是個卑鄙小人，但是不缺本事，不然也不可能做了這麽多年的武林盟主。他查出你父親的死因有些蹊蹺，最後終於揪出了蘇重柏。當年就是陸明正先向李家下毒，想要逼問洛川圖決的下落。可是偏偏讓玄鷹堡成了罪人。兩人沒有鑰匙，隻能守著洛川圖決卻沒有任何作為。你想想他們怎麽能甘心，隻有鑰匙的消息，他們肯定就會像是聞到血的蟲子撲上來。還有一件事你應該也不知道，害死紫葡的人也是他。紫葡聽到他與連忙密談要用你為誘餌讓我交出鑰匙。蘇重柏擔心紫葡會傳出去，竟然讓陸秋雙殺了她。”
“我不信，我不信。柏叔他不可能那麽做。紫葡，紫葡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紫葡雖然是他看著長大的，但是他肯定更想看一看洛川圖決。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還是不敢相信你的親叔叔會做出這種弑親的事？”
“你，樓忱，你……”蕊曉緊緊地咬住下唇，直到沁出血珠。樓忱看著她說：“你說，你的生活中，他們告訴過你的那些事，從宋青涯為你編造的身世，到蘇重柏隱瞞的事實，有什麽不是假的。蕊曉，你本來就是生活在一場謊言之中。這甚至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實名字，可是，你又有多少機會能做回蘇朝陽？即便我對你說的話有些是假的，但是至少我這個人以及我的心意都不是假的。”樓忱摟住蕊曉，將她帶離這片危險的地方。
“那他們的心意也不是假的。”蕊曉哭道。
“我根本也沒有說過那是假的。”樓忱回道，然後壓低聲音幾乎是喃喃自語般的補充一句，“尤其是宋青涯。”
“我要親口問一問柏叔。”
“隻怕你的談話要排在方遠的後麵，他一直都想好蘇重柏好好的是談一談。”樓忱有幾個字咬的特別重。蕊曉忽然就明白這話裏的威脅，方遠一直想為紫葡報仇，柏叔一定會有危險的。
“你千萬不能這樣做，方遠一定會殺了柏叔的。樓忱，你放了他。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是去的人是陸明正，而不是柏叔，至少他沒有對你對玄鷹堡做過什麽。”
“即便是知道了他是你的血海仇人，但是依舊要護著他？”
“不可能的，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要親口問一問他。”蕊曉大聲的說，仿佛她的話會隨著她的聲音變得更加的可信。
“他隱藏了這麽多年真相，也許在今天可以一股腦說出來。”樓忱將蕊曉推到千棗身邊，“千棗，你先竟她帶回玄鷹堡。”
“我不去，我不去，我要見柏叔，問他真相。”蕊曉奮力掙紮著，她在樓忱手中的時候，就像是一直無力的小貓，如今連小姑娘似的千棗都能牢牢的抓住她。
“姑娘，請先隨我回玄鷹堡吧，這兒實在太危險了。”
蕊曉看著千棗，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於她根本反應不過來。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該相信誰……
忽然蕊曉意識到了一件事，短短一段時間內知道的真相在一瞬間就將她打垮了，可是千棗的表現是在是太是吃驚了，因為她看樣子一點兒都不吃驚。當樓忱用那些真相一刀一刀劃著蕊曉的心的時候，千棗的表情，相較於“事情怎麽可能是這樣的我被嚇了一跳”，更像是“別再說下去了否則事情就會更嚴重”。在這種情況下，蕊曉不得不猜想千棗早已經知道了。
“千棗，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而你也在騙我。”
“姑娘，我不知道，我也隻是在今天聽到過這些事情的。若是要說我知道什麽，我也就隻是知道紫葡姑娘的事情。”
“你竟然知道？ 你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蕊曉叫起來，同時更加用力的掙紮起來。幫助千棗護送她們回玄鷹堡的兩個人圍上來，其中一個人蕊曉掙紮的時候抓住了她的手。剛剛碰到蕊曉的傷手，她立刻就發出了一聲慘叫。樓忱大喝：“小心一些。”
千棗環住蕊曉的手臂哀求道：“姑娘，你就先隨我回玄鷹堡吧。堡主有分寸，肯定不會傷害柏叔的。有什麽事情到時候再說，此刻這兒太危險了。”
蕊曉依舊是不從的模樣，千棗隻能湊在她耳邊小聲的說：“姑娘，這一切都是在堡主的掌握之中，這裏並不是說這些事情的地方。我們先回玄鷹堡，你的手受了重傷，必須要盡快處理。即便你不從，堡主還是有別的方法會讓你聽話的。姑娘，我們先照著堡主的話做。”
蕊曉先是看了蕊曉一眼，眼中的失望和怨意讓蕊曉有些心虛。隨即她又瞪了樓忱一眼，眼中除了憤恨與不置信之外，最多的還是絕望與傷痛。她哭得已經忘記自己始終在哭了。“究竟什麽才是真的。”她不停的喃喃自語。
麵對蕊曉的問題，千棗在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隻有活著才是真的。
樓忱在蕊曉被帶離的時候，一直沒有再看她一眼。他知道什麽是真的，但是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讓蕊曉知道它們有多真實。他本來以為這根本不與欺騙有關，但是這還是影響了蕊曉的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