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31，離家出走
二十年後，東海竹城，已成人間一大繁華之地——本來的竹城被梁國的一叛臣曹榮所盤踞，曹榮借著地勢，自立成一方諸侯，可這叛臣仗著手上的兵將，沒有善待百姓，還縱容手下，胡作非為，卻無人能治他。
有過一日，曹榮在街上搶了一貌美如花的少女，那少女天真可愛，喝醉了酒後竟乖乖隨他回了家，大家都以為這少女必遭這曹榮的毒手。
結果，當天晚上曹榮竟身首異處，離奇慘死，其他追隨者，也皆被斬殺——所有作惡之人，一夕之間盡數被消滅，而殺了這一幫禽獸的人，是一個白衣少年，姓元，名犀。
從此，滿城的軍民皆奉其為主，十八年期間，他將竹城經營成了東海之濱最錦繡如春的世外桃源。
而他那日之所以會滅了曹榮一黨，皆是因為曹榮擄的少女，是他的小妻子雪遲。
全竹城的百姓都知道，主上盛寵夫人雪遲，事事以夫人馬首是瞻，可偏偏啊這十八年時間，夫人竟從未給主上生下任何子嗣，可主上一點也不在乎。
但就在最近，從來不曾吵過架的主上和夫人，竟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主上趁夫人出去遊玩，寵幸了一個小婢女，夫人剛好回來親眼看到小婢女從主上的床上醒來，身上都沒穿衣服。夫人大怒，跑去質問主上，主上死不承認，小婢女卻哭哭泣泣說自己就是被臨幸了。兩個月後小婢女自稱有孕，於是夫人一怒之下，打了主上一個耳光，就此離家出走。
這一走便是足足三個月。
時正值臘月，雪遲正在石家堡作客。
兩個月前，她在路上救了一個少年，名石無介，今年二十歲，生得俊美，才學非凡，是石頭城第一世家石傲天的獨子。
這石無介堪稱石頭城第一公子，自恃甚高，武藝也非凡，但卻在路上遭遇了梁國皇宮派來的殺手，他們要讓石家斷後，隻因為這石傲天不聽天家詔令，石無介呢，更不肯娶當朝公主為妻，惹怒了天子，這才引來了這一場大禍。
若不是雪遲，石無介必死無疑。
自從十八年前元犀為救雪遲，而殺了曹榮開始，雪遲和元犀的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實本來，元犀並不想做什麽竹城的主上的，是雪遲，擔心竹城群龍無首，百姓又會陷入爭權奪勢的漩渦，就讓元犀暫代了城主之位，主管竹城。又因為元犀忙於修煉，沒多少心思用在政務上，他便陸續收了幾個徒弟，由他們幫襯著掌管著竹城，將竹城經營得很是繁盛。
因為入了世，就不能亂用法術——在人間，隻要用法術在凡人身上，他們是要遭到反噬的。也不能隨便用法術救人。凡間的一切，他們皆不可用仙術過份幹預。其他方式倒是可以。
所以這些年來，雪遲有時會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凡人。
這一次和元犀吵架跑出來，在救了重傷的石無介後，她用了仙術，成功救活了這個少年，然後就跟著石無介來了石頭城。
這石頭城的地界，已經離開竹城甚遠——她是故意的，故意離開了靈尊界尊上設下的結界，並且什麽人都不帶。
*
清早。
雪遲睡得自然醒，醒來發覺腳是冰冰冷的，這大冬天的，她最是畏寒，若在家的話，元犀會用仙術焐燙她的腳，但在這裏，雖然屋裏燒著暖爐，可她還是覺得冷。
天還早，奴婢們還沒進來伺候——這裏的奴婢全是石無介讓人來伺候的。那個石無介人還不錯，既會下棋，又會撫琴，還會耍劍，她瞧著挺順眼的，就勉為其難在這裏待了一段日子。
如今想想，她好像該離開了，可她能去哪裏？
隻要一想到元犀曾和另一個女子睡在一起，而且那女子懷孕了，她就傷心鬱絕——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以前她和元犀在一起時，總是開開心心的，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情緒過。
都三個月了，她還沒從那種糟糕的情緒裏走出來，很難過，說不出來的難過——隻要一想到以後會有一個長得像元犀的小娃娃住在竹城的玄空城內，她就有想吐血。
“哎，聽說了嗎？”
“聽說了。堡主想給少堡主訂親，少堡主不答應，還向堡主坦誠說：他喜歡這位雪遲姑娘。”
“可這位雪遲姑娘的身份無從核實，堡主會同意少堡主娶這位雪遲姑娘嗎？”
“雪遲姑娘長得是真好看，少堡主會喜歡她，一點也不意外。”
“雪遲姑娘不光長得好，棋藝，武藝，畫藝，書法都極好……真不知是怎樣的人家才養得出這樣出類拔萃的女子？”
雪遲聽得愣了半天。
啥，石無介喜歡自己？
這玩笑可開不得。
雖然元犀背叛了自己，可她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找個人再嫁的人。
更何況，她從來隻把他當作晚輩看——如果她和元犀早早生小孩的話，如今，她的孩子應該和這石無介一般大。
呃，好吧，她是神君，神君之後嗣，長得要慢，十幾歲應該還是小孩子，不會像石無介這般已是偉岸男子。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現在看那些十幾二十歲的男子，都覺得是晚輩，因為元犀收的那些徒弟都這般年紀，他們一個一個叫她“師娘”，時間久了，她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一般。
實際呢，她還是二十年前那稚嫩的小模樣。
嗯，她決定了，既然元犀收了那麽多徒弟，自己也得正正經經收個徒弟，這個石無介挺好，她要收他做徒弟，省得他胡思亂想。
這般想著，她化作一道風，閃了出去，飛到花園時，卻聽到假山那邊，傳來一陣嬌嬌細細的說話聲。
她一時生了好奇，就悄悄過去探看，發現石無介的表妹柳無妤竟和一個侍衛在私會，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
她看得老臉一紅，正要離開，卻看到那侍衛捧住柳無妤的臉，竟直接咬住人家的唇狂啃起來，就像吃豬躥一樣……
雪遲看傻了眼，懵了，他們這是在做什麽？還能嘴對嘴啃？
重點，這麽啃，難道不疼嗎？
她想想就覺得疼啊！
沒錯，雪遲至今在某些事上，還是一無所知的，因為，元犀從來不曾教過她……
他倆隱居的最初兩年裏，就隻顧著修煉了，至於床闈一事，元犀每每想嚐試，每每被雪遲打岔，他就放棄了，最後決定等她自己慢慢開竅。
這一等便是二十年，可見她在這方麵有多遲鈍。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雪遲。
這些年，她一大半時間在玄空山裏閉關，入定，修習，她的身體雖然好了，但還沒徹底好痊，所以，她花了很多時間在修複自己的身體。而剩下一小半時間，她一直在幫著元犀管教弟子——好吧，與其說管教，倒不如說，是和他們一起玩鬧。
還有就是，她會趁元犀閉關時，悄悄溜出去到各地看話本，聽曲，玩牌九什麽的。
如果元犀出關的話，她的活動範圍隻在東海百裏竹林這一片地區，之前元犀一再叮囑她不可出結界，但她有時覺得悶，就會封了自己的神息，跑出去玩……
大約是元犀的保護工作做得太好，二十年了，雪遲還是一個純純的小姑娘，至今還隻是他名份上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