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母則剛
一直坐鎮辦公室統籌的齊楚琛,在下午收到消息:如意用護照購買了母女二人的機票,將於第二天淩晨出境飛往一個不需要提前簽證的第三國。
緊急的部署後,大家火速趕往機場布控。
晚上十一點,喧囂了一個白天的機場漸漸安靜下來。一個穿著藏青色羽絨服,帶著鴨舌帽,墨鏡,白色軟底皮鞋的女子出現在值機櫃台。她一手拉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一手牽著一個背著書包,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小女孩,拿到登機牌後迅速走向邊檢處。
站在邊檢櫃台前,遞上母女二人的護照。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對麵站著的人,悄悄按下了桌下隱藏的按鈕。手裏隨意翻了下護照,說了句:“摘下墨鏡和帽子。”
女子依言摘下了墨鏡,帽子。旁邊一左一右走過來兩個人悄無聲息的拽緊了如意的胳膊,其中一個掏出了工作證低聲說:“如小姐,走一趟吧。”
如意平靜的臉色瞬間衰敗如死灰,看了身旁的小女孩一眼:“媽媽有點事要去辦,一會會有叔叔送你回家。”
剛過零點的城市,寂靜如深林。燈火通明的市局三樓,坐在審訊室裏的女人一言不發,內心如無窮無盡的深淵,這一墜入即是永不超生。
“認識蘇展坤嗎?”
女人一言不發,垂著頭。單向反光玻璃後站著的齊楚琛,用手反複摩挲著下巴,旁邊的張潮舉著煙盒的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兩人各叼起一支煙,打火機火苗竄起的瞬間,牆壁上的擴音器裏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十幾年前,如意在酒會上不僅認識了邱北霆,還同時認識了另外一個富豪。為了獲取更多的經濟利益,如意在兩人之間流轉,直到後來懷孕。
和邱北霆極力開枝散葉的作風不同,另一個富豪隻是想豢養一個聽話的流鶯。如意篤定這個孩子肯定是邱北霆的,用了一些小手段迫使另一個富豪和他分手,並且獲得了一筆豐厚的遣散費。
一次準確率不高的B超性別檢查,讓她瞬間母憑子貴。邱北霆不僅迅速置產,而且在那段時間專心致誌陪在她身邊,雲隱歸途那套別墅也是在那個時候置辦的。她以為那是邱北霆給她買的,很是欣喜,後來發現那套房子並非給他,於是私下找人去查。蘇展坤母子的存在在邱北霆的人生中不算隱藏的過去,畢竟正妻都知道,所以邱北霆從沒想過刻意隱藏。很快如意找的人查到了真相,如意得知了自己未出世的兒子除了邱柯以外還有一個勁敵:蘇展坤。
不好的消息並不止這一個,被她設計分手的富豪也得知了自己當冤大頭的真相,禮尚往來的把他們的親密照片通過第三人之手,打包送給邱北霆賞析。
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成為了頭頂拂不去的陰影。邱北霆除了刻意冷落,並沒有做出其他近一步舉動。如意知道他在等,等孩子生下來做親子鑒定。她有信心這個兒子肯定是邱北霆的,隻要親子鑒定結果出來,邱北霆就不會置之不理,之前的那些事自然也就可以翻篇。
孩子生出來,DNA鑒定確實是邱北霆的,可是是個女兒。孩子生下不到半個月,邱北霆一次性給了如意一筆錢,徹底斬斷了關聯,女兒他不缺。
這些年,如意沒有工作過。在房價明顯增長後賣掉了邱北霆給她的那套房子,然後利用手裏的錢,買房賣房賺取差價,這些年間經常搬家。
為了多掙錢如意學會了炒股,但是戰績不佳。多年完全沒有工作,養個孩子開銷也不小,所以她也會在實在沒資金的情況下,找上邱北霆要錢。邱北霆新聞漫天飛的情況,要找他不難,且如意總會把握時機,最終邱北霆隻能不得不給錢打發。
一年多前,如意再一次找邱北霆要錢時候,得知邱北霆病得有點嚴重,再次得到一筆錢後,邱北霆出國醫治了。邱北霆可能會死以及可能短期無法回國的狀況,都反複提醒了如意一個事實:財路要斷了!
她做了一個更大膽的決定,掃清障礙,把女兒送回邱氏爭的一席之地。
她知道邱北霆在外有很多子孫,但是目前威脅最大,她隻能處理的就是國內的兩個兒子:蘇展坤,邱柯。
邱柯找人跟了段時間,發現無從下手,集團唯一繼承人,根正苗紅豪門太子爺不是那麽好接近的。
隻有從蘇展坤手上下手。她的算盤打得很好,掃清蘇展坤,賣個人情給邱柯,畢竟蘇展坤的存在對邱柯也是威脅。
她當然不知道,邱母曾經的家族背景。踏著鮮血重生的女子,能夠忍受邱北霆直升飛機撒農藥一樣廣泛播種的女人,豈是一般人?結婚時候就確保了,自己以後所出子嗣不僅一出生就在羅馬,而且絕對是要平坦大道一路得到全宇宙。
如果她知道了,可能會先想辦法幹掉邱柯。她通過地下網絡交易,從國外招來了職業殺手,跟了蘇展坤兩個多月才得手。
本來以為能夠快速解決,哪知道蘇展坤應該也是知道了邱北霆半死不活的消息,怕自己有生命之虞,生來放浪的人,硬生生活成了五好青年。
拉長的時間,代表曾經談好的價格又再次追加了報酬。蘇展坤死後,她躲了一段時間。看著風平浪靜,警察沒有找上門,又收到風聲邱北霆身體越來越糟糕,於是準備帶著女兒經第三國去邱北霆在的國家,找邱北霆提前要一筆遺產保障。
“你的消息都是從哪來的?”高睿問。
“地下交易網。給夠錢,什麽都能有,這些年花了不少。為了持續得到邱北霆的信息,方便要錢,這些花出去的錢都值得。”如意淡淡說。
“程序在哪裏?”朱臻問。
“我行李箱那個筆記本裏。”
筆記本早就被送到技術部破解。程序還在,加密做的太好,強製破解,擔心裏麵的信息全部毀掉。等到問出了賬號,密碼,做好保護登錄後,發現這他媽的跟強製破解也沒區別。
所有消息全部都是閱後即焚,根本無法恢複。那些一層套一層,不知道在哪個太平洋無人島或者是北極,南極哪個冰屋裏貓著的服務器給不了數據恢複的現實意義。
得到的也就是記事本裏存著的幾個數字串碼,那是地下交易網通用的數字貨幣。
至於聯係人,早就在收到全款後不再使用這個賬號。
能查到的隻有如意使用的賬號半年前曾經發布的招募任務,以及有人接受任務,放棄任務,再接再放。終於在三個月前有賬號接下了這個任務,並且完成。
犯罪動機,周密的布局安排,地下交易網行情的熟悉程度,嚴絲合縫的口供,了無音訊的殺手,這一切坐實了如意□□的真相。審訊結束後,即刻被羈押,至於行凶者隻能繼續追查。
天亮了,晨曦微露,連綿幾天的陰雲密布,再一次被柔光穿破。
案子了結後,齊楚琛兩手空空搬回了嚴暮家。嚴暮之前帶過去的兩人的衣物,搬走時,嚴暮讓放著不帶走,理由是:回頭我又惹你生氣回娘家了,我追過來不是剛合適。
看,不愧是生意人,場麵話說的多響亮。小心眼吃醋和死纏爛打經此一包裝就成了:情之所至,一往而深。
搬回雲隱歸途第二天,齊楚琛就請假了。最近幾個案子折騰的他四處跑,從秋天到夏天一秒切換,深山老林裏又被各種熱帶蚊蟲伺候。最近一時雨一時幹燥,大冬天陰晴不定的天氣終於徹底爆發皮膚過敏,一張臉紅的沒法見人,隻能請假。挺正常的事,但是隊裏都一副:你別說了,我們都懂的表情。
嚴暮下班回來打開門,望見齊楚琛窩在二樓沙發上看電視,聽見門響都沒出聲。中午聽說他不舒服,請假了,下午忙得不可開交也顧不上問。這會回來看著那跟個病貓似的樣子,聯想著這人平時發高燒都不管不顧抓人的樣子,心裏一驚,這得有多嚴重,懊悔自己疏忽了。
想到這,三步並作兩步上樓。走到沙發前,人已經窩著睡著了,剛靠近,齊楚琛聽見腳步聲一抬頭,嚴暮驚得下巴都掉了:“你這是被誰打了??”
想伸手又不敢,手就這麽僵在半空。
“皮膚過敏,不舒服。”齊楚琛語氣蔫的不行。
嚴暮心想,原來請假是因為:沒臉見人啊!這話不能說,得急。
“要吃什麽藥?擦什麽藥膏?我去給你買。或者去看看醫生?”嚴暮手落在齊楚琛頭發上撥弄了兩下。
齊楚琛搖搖頭:“沒用,隻有熬。藥膏擦多了不好。這個就是氣候問題吧。”
嚴暮一聽,想起了什麽,匆匆去了三樓書房,過會提下來個袋子,遞給齊楚琛:“這個能用嗎?有用嗎?”
齊楚琛坐起身子一看袋子,撈過來一打開,這下輪著他驚得下巴掉下來了。裏麵滿滿一袋子護膚品,都是他家床頭櫃裏放著的那個牌子,掃了一眼大大小小七八瓶。
“前段我去商場買的,有幾個是我看你床頭櫃裏有的,其他的我讓櫃員推薦的,拿回來忘記了。要不試試?”
齊楚琛點點頭,提著袋子上樓去浴室搗騰去了。嚴暮走下樓進廚房做兩人的晚飯。